酆都。
穿过巨鬼雕像外的结界,一股扭曲时空的力量如水波掠过武空的身体,武空只觉得身体被莫名巨力撕扯,极其痛苦,有种五马分尸之感。
不过,这种极致的痛苦只有一瞬,下一刻,武空发现眼前的景象大变。
入眼处,是座鬼气阴森的大殿,此地正是阎罗王的办公室,谓之阎王殿。
阎王殿的上前方,有一张巨大案桌,案桌后方此刻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这身影笼罩在无尽的黑气之中,令人看不清楚具体模样,神秘至极。
这道身影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渊渟岳峙,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自其体内散出,令初临阎王殿的武空、钟馗等人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这是阎王殿,傻子都知道坐在主位上的是谁,这阎罗王脑子被驴给踢了,还尼玛搞什么神秘,这逼装的也是没谁了!”
顶着庞大的压力,武空瞄了一眼笼罩在黑雾中的高大身影,暗自撇嘴,他本来一直担心自己来地府会露出什么破绽,可在看到智商明显欠费的阎罗王时,他顿时就放心了。
就在这时,钟馗迈步上前,单膝跪地。
“属下钟馗,拜见阎罗王大人。”
钟馗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另外三位判官,崔珏、魏征、陆之道也都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十大阴帅亦是如此,纷纷拜见阎罗王。
唯独武空没有跪下,还有被勾魂链锁住的狮驼王,此举引来阎罗王的冷哼,顿时大殿内的温度极速下降,仿佛进入了寒冬。
“哼个毛啊,小心装逼遭雷劈!”
武空在心底暗自嘀咕,钟馗有意替武空解围,再度开口。
“阎罗王大人,属下此行不辱使命,已将扰乱地府的凶手缉拿归案,还请大人定夺。”
说话间,钟馗命十大阴帅将狮驼王押到前方,不曾想此举不仅没令阎罗王消火,反而有厉喝声响起。
“钟馗,你可知罪!”
钟馗微愣,不明所以,躬身抱拳道:“属下愚钝,还望大人明示?”
“愚蠢!”
坐在巨大的案桌后面,阎罗王冷哼一声:“这狮驼王是西方佛教文殊菩萨的坐骑,你觉得凶手会是他吗?只要稍微长点脑子,也都知晓此事断然不可能!”
“数日之前,文殊菩萨亲自来到地府,若不是得菩萨点醒,本王怕是会被你一直蒙在鼓里,你还不知罪!”
阎罗王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九幽雷霆,在大殿内的众人耳边炸响,钟馗身躯一颤,他一直不知道狮驼王的身份,狮驼王对此也是缄口不言,后者明显是故意挖坑让他跳。
“大人,神兽谛听曾言明将大地捅出个窟窿的凶手就藏在花果山,如果这狮驼王没有嫌疑,那么问题是不是出现在另外几位魔王身上?”
钟馗试探着缓缓说道,此言似乎又触到了阎罗王的霉头,阎罗王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钟馗。
“钟馗,本王一直很看好你,可你今日的表现,令我很失望,本王今日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牛魔王等人没有丝毫作案的嫌疑和动机。”
“这……”
一时间,钟馗不知该如何开口,在其身边的崔珏见状,冷笑一声,迈步向前,躬身一拜。
“大人,下官有一个怀疑人选。”
“是谁?”
“孙悟空!”
崔珏用手指向武空,有条不紊,声音带着寒冷与阴森,道:“神兽谛听不会出错,可如果牛魔王等人不是凶手,那么花果山就只剩一个魔王,就是美猴王孙…悟…空!”
随着崔珏开口,大殿内众人的目光汇聚到武空身上,带着审视、惊疑,还有狮驼王的冷笑,各种神态不一而足。
“此事绝不可能是孙悟空所为!”
就在这时,钟馗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整个阎王殿响彻,虽然他与武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却真心将武空当成兄弟看待,此刻兄弟遭到置疑,他岂能无动于衷。
“大人,崔珏所说纯属栽赃,且不说孙悟空一直待在花果山,没有作案时间,就算有作案时间,凭他区区真仙初期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拥有将大地捅穿的实力!”
“钟馗判官说的不错,可如果这孙悟空有同谋,且这同谋的修为臻至金仙大圆满,不知能否将大地捅穿呢?”崔珏冷笑地看向钟馗。
“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若是这孙悟空有同谋,还请崔判官将此人揪出来,否则的话,钟某只会认为你是在诬陷孙悟空。”钟馗丝毫不惧,严词厉色。
案桌后面,阎罗王端坐在那里,看着下方钟馗与崔珏争锋相对,深邃的目中闪现出异彩,没有说话,静观其变。
面对钟馗的质问,崔珏不慌不忙,缓缓笑道:“钟判官何必装糊涂,孙悟空的同谋,不正是钟判官你吗?”
钟馗面色微变,可还没等他开口,却见崔珏再度朝着上方的阎罗王躬身一拜。
“回禀阎罗王大人,属下还有事汇报。”
阎罗王没有说话,见状,崔珏面上的阴冷之色更为得意,阎罗王之前的那番话,将牛魔王、狮驼王、蛟魔王等人摘得干干净净,他跟在阎罗王身边几百年,察言观色,岂能不知道阎罗王想说什么。
“大人,微臣并非无故诋毁同僚,只是钟判官身为办案人员,而这孙悟空乃是此次案件的嫌疑人之一,可这二者一路上没有丝毫避讳,不仅谈笑风生,还以兄弟相称,此事有魏征、陆之道两位判官,以及十大阴帅亲眼目睹,微臣绝无半点夸张。”
崔珏看向魏征和陆之道,二者迟疑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十大阴帅亦是如此。
看到这一幕,钟馗脸色阴沉,双拳紧握,他死死盯着在那里肆意指手画脚的崔珏,没有说话。
崔珏似乎没有看到钟馗那直欲噬人的目光,他看向案桌后方的阎罗王,继续开口。
“大人,钟判官是地府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公正刚直,素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可他此次为何会对孙悟空照顾有加,甚至直接将武空从嫌疑人的行列中剔除,此事……有待深思啊。”
崔珏说完后,便退后几步,不再多言,阎王殿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可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仿佛有一场极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钟馗,此事……你需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阎罗王淡淡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蕴含着恐怖的威压,钟馗身躯一颤,他眸子里有怒火燃烧,他知道这是崔珏的报复,可阎罗王所要的解释,根本就不存在。
总不能说因为看孙悟空顺眼,就对其照顾有加吧!
这种解释即苍白且无力,钟馗一旦说出,只会坐实崔珏强加给他的罪名,反而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