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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以直报怨

    伴随着季寥的往生经念诵,血泥彻底融入泥土里。纵使天潢贵胄,死后也只是尘土,跟山间蝼蚁,荒野草木,并无多少区别。

    季寥身上泛起水光,冲刷银甲,将上面的血污彻底清洗干净。她最大的依仗便是这副银甲了,只是以为靠着一副银甲,就能跟真正厉害的大修士抗衡,就未免太过天真。

    季寥举起银甲,上面的花纹古朴深奥,银甲的结构亦是巧夺天工,仿佛如同草木或者人的血肉,天然生长成这个样子,看不出任何锻造的痕迹。

    他伸手一摸,在胸甲里寻到一块透明的石头,确切的说不是石头,而是舍利子。这便是银甲动力的源泉了。正是巧妙的构思,居然能想到用高僧的舍利子来成为银甲的动力源泉。亦只有这样强大稳定的元气结晶,才能满足银甲的需要。

    舍利子里面镶嵌有法阵,在季寥绝对的力量下,被摧枯拉朽地破解。瞬息间他就洞悉了银甲大部分的秘密,飞天遁地只是银甲的基本神通,上面还刻有许许多多的法术,功能特别繁复,每一个功能都由特定的法阵去激活。要想完全熟练操纵这副银甲,只几年之功,都是往少里说。

    不过以长远的目光来看,这副银甲其深层次意义是能让一个普通人在短时间内经过努力掌控中高端修士级别的力量。要知道这个层次的修士,如果光靠努力就能达到,恐怕普天之下的修士,都会很高兴。

    实际上这种级别的修士,可以说个个都是幸运儿,没有运气,根本不可能修行到这个程度。

    故而银甲的出现,恐怕会加速修行界的衰落。哪怕这个时代,仍旧有最顶尖的修士存在。如同他作为学霸那一世,即便不断有人打破人体的极限,在速度、力量等各方面的身体素质取得突破,但个人武力,却越来越微不足道。

    季寥对大凉王朝这千年的发展成果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虽然智慧过人,修行上的积累亦是无比深厚,但在这千年王朝无数人杰的智慧成就面前,恐怕仍是显得不够。

    这种认知,不会使他沮丧。因为修士本就是师法天地,才能不断进步。

    “道门五派和那烂陀寺其实基础比大凉王朝更好,在一开始底蕴也更深厚,却太过拘泥了,若是他们在过去几千年照着大凉王朝的思路发展,又怎么会被这个崛起的人间王朝压制住。”

    季寥思忖片刻,身形微动,人已经到了江州蛇卫大营。

    这蛇卫大营,乃是天下修士畏惧的龙潭虎穴,但阻拦不了季寥片刻。他的清风徐来在此刻的状态下施展,世间九成九的禁制,也都只如无物。

    一阵狂风掀开营帐,此时蛇卫大营里聚集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将领,最差的都是接近丹成的人物,最厉害的如凤傲天这种人,也只有六大圣地才能找出这等高手。这样一股力量,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上三品修行宗门。

    可以说里面的人,除了凤傲天都难以想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闯进这个营帐。

    狂风惊起波澜,让个个修为深厚的蛇卫将领身形晃动。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时,大营中已经立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僧人。他面有秋月之皎洁,目中若含莲华,仔细观察,似乎还有混沌太极的虚影浮现,整个人立在大帐,便如山岳般伟岸。

    有人暗自心惊,他们往常面见天子时,感受到的威严,也不过如此了。

    天子之尊,言出法随,对亿万兆生民生杀予夺,长期以往才养的成这般无上威势,可是这个年轻僧人,显然亦有了这般威势。

    “莫非他是那烂陀寺的首座和法主?”

    显然不止一个人怀疑季寥出身那烂陀寺,就算凤傲天本身亦有这般怀疑。

    他不止一次听圣上说过,六大圣地中最不可测度的便是那烂陀寺。因为道门五派固然都有绝顶的大修士镇压宗门,但在世俗的影响力,显然跟大凉王朝没法比。

    而那烂陀寺代表的佛门在对普通生民的影响力,远不是道门五派能够相比,甚至能左右许多没被大凉王朝纳入版图的小国家的政权交替。

    即使在大凉王朝的普通百姓心里,佛门亦是影响颇大。

    哪怕是大凉王朝进行了严格的僧籍制度,仍旧不能将佛门彻底打压下去。这其实跟佛门有一套成熟的神灵体系有关,而且懂得迎合底层百姓的心理。某方面而言,大凉王朝还不得不倚重佛门,因为佛门对于平息底层民怨,有很好的作用。

    故而大凉王朝想要封神,如此才能摆脱佛门对百姓根深蒂固的影响。若是真有土地山神河神城隍,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因果体系,恐怕任是佛门口绽莲花,百姓也该知道更当相信谁。

    大帐诸人,暗自心惊,此时僧人缓缓开口道:“我说了,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凤傲天心中一凛,仍是抱拳道:“钟达以晨钟暗算大师的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

    僧人道:“你身为蛇卫统领,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凤傲天忍住怒气道:“请给我一点时间。”

    僧人道:“不给。”

    凤傲天终于怒道:“那你想怎样。”

    他身上爆发出剧烈的黑色火焰,身后隐隐有凤凰虚影浮现。

    僧人将银甲抛在地上,说道:“你认不认识它。”

    凤傲天看到银甲,神色大变,语声颤抖道:“银甲的主人在何处?”

    “死了。”僧人漠然道。

    凤傲天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僧人道:“她跟我说过。”

    “你怎么还敢?”

    僧人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何况我也不是谁的臣子,她敢视我如草芥,夺取我性命,便该杀。”

    凤傲天沉默下来,道:“你到底准备怎样?”

    “蛇卫大营应该还有今天杀我的那种弩机,我都要带走,你们宝库的灵药我也要取走一半,还有那口钟也得交给我。最后还有一句话,麻烦你转交给当今皇后?”

    凤傲天凛然道:“什么话?”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