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季寥突然要求出使晋国,凉国国君是有些迟疑的。 毕竟像国师这么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很受欢迎,他怕国师去了晋国的花花世界后,就不肯回凉国这苦寒之地。
但季寥态度很坚决,并保证一定会回来,又给了凉国国君数目不菲的丹药,于是凉国国君便没有再反对。
离开道观之前,季寥命艾珂掌管观里的事务,艾沫负责辅佐她。实际上观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整个凉国还有没人吃饱了撑着,来他的道观惹事。至于道观其他女子,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习武种地的生活,已经没有人会起来闹。
在一个清晨,一队人马随着三辆马车缓缓出了城。
其中,一辆马车用来载凉国的特产;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凉使马原;最后一辆马车装饰豪华,空间很大,这是季寥的专属马车。
马车的减震做的很不错,他在里面没感受到多少颤动,对于即将长途跋涉的远行人来说,有这样的马车一定是千金不换。季寥很是舒服地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如果觉得无聊,还可以从车厢的柜子里取出美酒和腌好的肉食品尝。
等到黄昏时,马车已经一座山的山脚下。前面有驿站,正好可以供他们一行人歇息。
季寥从马车下来,突然间望到远处有个沙弥。
那个沙弥应该之前就在那里站着,见到季寥下来后,就眼睛一亮,径自往季寥这边走过来。
有军士将他拦住,他就大声道:“木真子师伯,我是翠岩禅寺的宝象法师座下的弟子心缘,奉家师的法旨来请你上山。”
季寥对军士们开口,道:“你们放他进来。”
这个小沙弥既然这样说,显然他师父是认识木真的,交情肯定很好,否则小沙弥不会叫他木真子师伯。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小沙弥身上透着一股邪气。季寥心里一想,木真子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结交一些邪魔外道做朋友倒不是很稀奇。
等叫心缘的小沙弥走过来,季寥问道:“你师父请我上山干什么?”
心缘答道:“师父听说师伯要出远门,特地设宴为你践行。”
季寥瞧他说话,不似作伪,也没感到恶意。
他心想这法师既然是木真子的朋友,说不准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木真子过去的事,因此还是可以见一见。
他也不怕对方瞧出他有何不对劲,毕竟小沙弥叫他师伯,可见这个法师纵有些能耐,都应该不及原来的木真子,自然更及不上现在的他。
只消小心谨慎一点,应当是无碍的。
季寥不是胆小之辈,便点头道:“既然你师父盛情邀我,那我就不推辞了。”
他又对已经下马车的凉使马原道:“我随他去赴宴,明早之前一定回驿站,到时候咱们一起上路。”
马原自无不可,直接应了下来。
在他眼里国师是能斩妖除魔的道家高人,一个人独自出去,哪怕是到荒山野岭,亦不会有什么大事。
季寥就跟小沙弥心缘一起上了山。
这沙弥显然是有功夫在身,往翠岩禅寺的山路很是陡峭,他也走得健步如飞。
他似一点也不担心季寥会跟丢,后面越走越快,不多时,转过一个山坳,过了一个栈道,一块天然的翠岩上正有稍显破落的寺庙孑然而立,那便是翠岩禅寺了。
季寥和沙弥到了寺庙外,隐隐听到婴孩的哭声。他问道:“你们庙里新收养了孩子?”
这上翠岩禅寺的路可不好走,寺庙的破落也证实了此处香火不盛。现在天色已晚,更不可能有香客抱着孩子来。
何况和尚和道士不同,子孙观的道士尚有婚嫁一说,和尚庙一般是禁止婚娶的。
季寥只能猜测是寺庙新收养了孩子。
沙弥笑道:“这是人参果,师父专门用来招待师伯的。”
季寥微微蹙眉。
沙弥并未观察到季寥的脸色,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师伯请进吧。”
季寥闻言走进庙门,里面的大雄宝殿正架起一口大锅,有两个沙弥负着烧火。只见大锅冒起滚滚的白色水汽,一个袒胸露乳的大和尚正翘着腿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大和尚身上挂着一串珠子,季寥见多识广,瞧得出那是人骨头做的骨珠。
他一瞥眼,大锅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四个盘子,里面盛着两个不足一岁的男婴和两个不足一岁的女婴。
哭声就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
大和尚见到季寥进来,立时起身,哈哈大笑道:“木真子道兄我听人说你要出远门去晋国,心里琢磨着你肯定要往我这边方向过,打听好你出发时间后,就让心缘这小子今天在山下的驿站候着,就是为了让你来尝尝我给你准备的新鲜人参果。”
季寥淡淡道:“我没看错,这些都是不足一岁的婴儿吧,怎么会是什么人参果。”
大和尚道:“这四个孩子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灵气十足,对咱们修行大有裨益,可不跟人参果一样么。”
季寥问道:“吃了他们真的能增进修为?”
大和尚拍胸脯道:“自是千真万确,你看我现在年过百岁,看起来也才不到四十,就是因为我常常服用人参果。这果儿第一次吃效果是最好的,等会用热水将他们洗干净,咱们就可以开吃了。”
季寥瞧他神态语气,显然是惯常做这种事的。此人虽是个和尚,哪里还有天良可言,因此心里动起杀机。
这时大和尚突然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大和尚吼声如狮子,从他嘴里依稀可见实质般的声纹,大殿都随着晃动。
他年过百岁,修的也是佛门神通,便是季寥听到他的吼声,体内的气血都受到了影响。
季寥正犹豫要不要立即动手。
一道惨绿色的光华突然而至,季寥依稀可以看见光华里是个“死”字。
大和尚身上已经冒起护体气罩,结果那惨绿色光华直接将其视如无物穿了进去。随后季寥瞧得清清楚楚,那个“死”字,一靠近大和尚,上面的笔划就化成一条条小蛇,钻进大和尚的耳朵、眼睛、鼻孔里。
倏忽间,大和尚就脸色发黑,鼻子、眼睛、耳朵冒出黑血,死得不能再死。
随后一条淡青长袖飞进来,将心缘和另外两个沙弥的脖子都绕了一圈。
咔嚓一声响起,三个沙弥也被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