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天平定龙口县内外贼寇的时候,京城长安这边,却也不太平。
自从秦天被贬到龙口县之后,短短半年时间,李建成与裴寂以及尹德妃联手,把李世民身边的那些得力武将文臣纷纷给调出了京城。
如今李世民身边,武将仅剩下了程咬金一人,就这,也是李建成看程咬金不堪大用,觉得李世民身边有他没他没有区别,这才没有陷害他。
除了程咬金外,文臣也就剩下了长孙无忌,高士廉、张公瑾等人,像杜如晦、房玄龄这等谋士,都是李建成的眼中钉,早早就被弄出了长安。
李世民身边人力单薄,虽然这是他有意为之,但他在京城势力少了,轻易也就不怎么敢出头了。
平日里也就变的安分了许多,每日除了上朝处理政务,下朝之后便在府上闲坐,好似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
李建成见李世民如此,这才终于放下了心防。
其实,只要李世民不跟他争夺皇位,他倒也没有真的要杀掉李世民的意思。
日子就这样过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真的这样了。
可就在夏日炎炎之际,宫里却突然出了一件事情。
李渊夜里突然做噩梦,从床上惊起,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而且,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噩梦便不断浮现,让他不得安宁。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各皇子公主那里,所以第二天一早,李建成、李世民等人便急匆匆的来了。
“父皇,听闻昨夜您没有休息好?”李建成一脸的着急,李世民等人站在旁边,也是个个紧张不已。
李渊的寝宫是自雨屋,所以并不是很热,但此时李渊坐在床上,额头却冒着冷汗,仿佛昨夜的梦魇还不曾散去。
他茫然的扫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定在了李世民身上,不过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父皇没事,只是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皇子公主见此,也只能好言劝慰两句,然后便各自退了去。
却说这些皇子公主离开之后,李渊却再次睁开了眼睛,他双目微凝,一抹愁云浮现在了脸上。
昨夜的梦,很奇怪,他只梦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那血从宫内一直流到宫外,像是一片血海,他站在皇宫的楼阁上,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黑夜和血。
那场景仿佛是人间地狱,他不停的喊着,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回应。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梦告诉任何人。
或者说,其实他多少猜到了一点情况,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皇位之争,那朝那代不是要流血牺牲的?
他觉得定是最近一段时间李世民的人纷纷被调走,让他的心有些不安,生怕李世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才睡不着做噩梦的。
这也是他今天为何会看李世民的原因。
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是个安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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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李建成回到东宫之后,把情况跟宋公卿说了一下,说完之后,一脸的紧张。
“本太子看父皇的脸色很差啊,不知道有没有找御医看过,情况又是如何,他今天的反应也很不对,仿佛并不想让我们过于关心这事。”
对于自己的父皇,李建成还是很担心的,宋公卿这里,却是淡然一笑:“太子殿下,圣上的身体或者精神不好,对您来说是好事,您又何必担心?”
听到这话,李建成神色顿时一凝,喝道:“放肆,父皇身体不好,对本太子怎么算是好事,难道我要盼着父皇驾崩不成?”
被李建成训斥,宋公卿却也不急,甚至也不害怕,他完全是有恃无恐。
“太子殿下,您以为支走了秦王的那些文臣武将,您的太子之位就安稳了吗?圣上春秋鼎盛,只要圣上还在位,就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什么时候秦王殿下就反扑了,只有太子殿下登上了皇位,您才算是真的安稳,可您慢慢等,来得及吗?”
这话很是大逆不道,李建成听完之后,却突然陷入了沉思,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宋公卿说的很有道理。
他父皇正是壮年,再活十几年没有任何问题,可十几年里,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李世民的那些人只是被调走了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朝廷需要他们,就又会把他们给调回来。
那时,自己怎么办?
只有坐上了皇位,一切才是定局。
想着,李建成眼眉微动,杀意一凝。
“那在宋先生看来,本太子要怎么做?”
宋公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道:“此药名为幻粉,只要服食一点,便会让圣上寝食难安,这东西不是毒,就是御医也查不出来,久而久之,圣上身体必垮啊,那时太子殿下要登基,岂不是水到渠成?”
听到宋公卿说出这等办法,太子李建成却是又突然犹豫了。
“让本太子考虑一下。”
害自己的父皇,他又怎么忍心?
宋公卿这里,仍旧不急,他知道,面对皇权的引诱,李建成早晚都是会动心的,他并不需要劝说,因为很快李建成就会同意使用幻粉。
皇权之争,向来从流血开始,大唐也不会例外。
宋公卿把幻粉交给了李建成,然后便躬身退了去。
东宫很快安静了下来,只有自雨屋外面的水声哗啦啦的作响,如今自雨屋在权贵之间已经十分普及了,东宫这种地方,自然也不会少了。
李建成拿着幻粉的手有些颤抖,许久之后,他来到窗前,窗外的雨帘从上落下,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自动水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李建成凝眉片刻,接着把宋公卿交给他的幻粉拆开,然后全部倒进了水池之中。
害自己的父亲,他是真的做不到啊,哪怕他再想当皇帝,可他还是做不到。
不远处,宋公卿在东宫书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在看到这些之后,却也仍旧只是露出了一丝浅笑,然后便又继续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