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到山顶的盘山道又平又宽,而且全都是信众出钱修的,道两旁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尊佛像,既美观又起到安全防护的作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据说,这些佛像都是有灵的,开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是为大不敬。以前也有不信邪的仗着有钱有势不把碑文告诫放在眼里开车上山的,结果全都半路掉下山崖,不过每一次都是车被摔得粉碎,车上人却都是安然无恙,大家都说这是佛祖慈悲,小惩大戒,不忍伤害性命。
李洪光不仅听说过,还亲眼见过,往上开的时候,一路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拐哪个弯的时候,直接冲山底下去。
不过,一直开到白马寺大门口,都啥动静没有,一路平安无事!
李洪光不禁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这佛祖晚上也睡觉,没发现他们这大不敬不成?
车子停稳,周阳便下了车,让李洪光在门口等着,自己信步走向佛门山门。
白马寺的山门与他处不同,挂的不是白马寺的名字,而是“不二”两个大字。
这门便是白马寺大名鼎鼎的不二法门,平时从来不开,香客都是走侧门,这么多年只开过两次。
一次是本朝太祖鼎定天下入京的时候,路过白马寺兴致来了,便上山一逛,事先也没通知,结果一大帮人上了山,却发现山门大开,当时的白马和尚身前盛装带着一众僧众等在门口,见了太祖就立刻大礼参拜,说是得见真龙,这百年乱世终于可以太平了,在那之前,不管是北洋还是民国,几任大帅总统总裁什么的,来白马寺,都没有这开大门的待遇。
第二次是却近些年的事情,那米利坚大统领来华访问,听说白马寺,便要来逛一逛,本来白马寺是要开偏门的迎接的,结果米利坚的外事部门不干了,说俺们大统领那是天底下第一号强国的,进你个破寺还敢让俺们大统领走偏门?今儿必须得走正门。当时米利坚赢得冷战,国势如日中天,那一辈儿的白马和尚就说了,若硬是不允,有碍国是,只是今天强开不二法门,任何后果,只能自己承担。于是米利坚大统领就走了一次正门,结果当天晚上那一辈儿的白马和尚就坐化了,而米利坚大统领回国就暴发了实习生丑闻。
总而言之,这白马寺的神异传说,多不胜数。
李洪光见周阳径直朝不二法门走过去,心话说这晚上佛祖睡觉让你坐车上山,难道还会再给你开个大门不成?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周阳笔直走到不二法门前,明明大门没开,抬脚就迈,眼瞅着就要踢门上了,那大门忽地无声洞开,周阳这一脚顺利无比地迈进门内,施施然入寺。
李洪光目瞪口呆,好半晌回过神来,不禁脱口道:“卧了个大槽,这有钱还真是能为所欲为啊,以前那些进不去的,想来是钱不够多的缘故!”
他在德信公司给经理当司机,就算平时听个只言片语,也能知道德信集团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自家老板平时可是连那些京中的大纨绔都不放在眼里的,如今能让自家老板如此小心翼翼侍候的,想必是比德信集团还要有钱有势的主儿!
原本他以为再有钱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顶多吃得好点喝的好点住的好点玩得好点穿得好点,哪知道真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力,有钱连佛祖也给特殊待遇啊!
李洪光在这里感慨着呢,被他视为连佛祖也特别开眼的超级有钱人的周阳已经走入寺内。
入夜的白马寺多数佛堂都只有长明灯和香火微光,唯有两个做晚课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和尚们整齐排坐,伴着轮音钟磬唱颂佛经,悠悠扬扬地传遍了整个佛寺。
周阳踏着佛音,信步而行,虽偶尔有僧众在步道上往来,但每每会遇上的时候,他都会恰到好处的转弯变道,与来人擦身而过。
不多时,他就已经来到了方丈室外。
当他走到室门前时,室门便随之洞开。
屋内,盘坐榻上的老和尚猛得睁开双眼。
这老和尚眉毛胡子都已经雪白,但坐在那里,腰前笔直,却是一丝老态都没有,眼一睁开,便即精光四射,仿佛能直照人心般。
周阳冲着老和尚一笑,道:“来得有些唐突,不过我赶时间,也是没有办法。”
“你是何人?”老和尚沉声喝问,声若洪钟,只是他的声音只能传到门口,就再也传不出去了,而且随着他说话,周阳就毫不见外的迈步进了屋子,一直走到榻前,随着他向前移动,老和尚的声音传播的范围就随之压缩,最后只限于这床榻范围了。
随着周阳的前进,老和尚脸色便开始变白,等周阳走到榻前,他的脸已经白到几乎透明,张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阳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道:“你们白马寺这照见不动明王心法,好处就在于方便装神弄鬼,人山寺三位一体,照心见性,入山范围无所不知,只是坏处就在于这三位一体的绑定,便有一处受损,其他两处同步损坏,你的修为也不低,本可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却为了白马寺的一点浮名,自甘将余生耗在这一山一寺上,我真是替你不值!”
老和尚的身子在周阳的手掌下开始微微颤抖,腰背肩的骨骼发出咯咯吧吧的连续轻响,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压散了一般。
随着他的身体开始摇晃,山峰嗡鸣,阖寺晃动,天空中有震慑人心的闷雷滚滚响起。
整个白马寺都在山峰的晃动嗡鸣中开始颤抖,每一间佛堂的墙地顶都裂出一道道裂隙。
周阳这一掌压住的,不仅仅是白马老和尚,还有与他三位一体的白马寺与所在的山峰!
反掌如山倾,便见寺裂山也裂!
“你是何方神圣!”
白马老和尚艰难地问出这句话,说一个字,吐一口血,将整个大襟都染成了紫黑色。
巨大的压力令他从心到身几欲崩溃。
不过他不敢倒!
因为他一倒,山会崩,寺会毁,白马寺一脉从此就要灭门断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