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的岩道并不陡峭,坡度和缓,甚至能够容许马车行走在上面。
只是这高原之上温度极低,虽然之前积雪和冰层都簌簌落下,从绝壁之上剥离了出来,但这岩道之上夹杂着的泥土依然还是硬邦邦的,硬度足可以和那些石头相提并论。
此次上峰之人不少,他们浩浩荡荡涌到岩道上,却因地势问题只能重新排成一条狭长的队伍,顺着那盘旋上升的岩道朝珠峰之顶进发。第五听云他们落在最后,也不着急,跟在那条长长的队伍后面,大有一种优哉游哉的惬意。而那些先一步冲上珠峰的修者们,有的永远倒在了这条不宽的岩道上,等第五听云他们发现时,那尸体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冰霜;有的尸体脖子或者身上被人开了口,滚烫的鲜血洒出来将路旁的碎冰融化,可人死如灯灭,血液的温度也慢慢降低,最终和那些碎冰凝结在了一起
一路行来,岩道上虽说不上尸横遍野,倒尸体也决计不少。看路面上还有大量石头被击碎、冻土被炸开的战斗痕迹,想来能够活着到这里的修者手底下都还是有着两把刷子的。
“可惜了,这还没到圣境入口,就已经先窝里斗死了半数。”第五听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在慨叹,要是这些修者能够稍微按捺一下自身的贪念,那么也不至于连圣境的门都没看见就已经丢了性命。人一旦死去,那便再无价值可言,死在这珠峰之上,没准儿再过一个时辰便被冰雪覆盖,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长弓文边走边道“修者一途,生死乃是常事。上次初见第五兄,倒没觉察出第五兄还有这等悲悯之思。”
完鉴妃毫不客气地拆穿道“第五这家伙哪有你口里的悲悯之思即便是有,我想恐怕也是在对这些人死去之后无法为制衡天山宗出一份力的懊恼之余,才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丢丢。”
白洁哼了一声,瞪着完鉴妃道“不许你说我家公子”
曾冰性子虽没有那姓叶的冰山女般冷到极致,但也是一个寡淡漠然之人。她听队伍里另外一个女孩竟这么维护第五听云,不禁开口道“白洁妹子,奉劝你一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听这话,和曾冰相熟的长弓文等人倒还好,只是微微一笑了之。而完鉴妃顿时就不干了,故意放慢脚步来到曾冰身旁,道“我说这位姑娘,听你说话咋觉得很有故事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把你的伤心往事讲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你”曾冰面色大变,右手已经握上冰魄剑柄。
完鉴妃一看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立马加快脚步,一下子跑到了长弓文的前面,一边跑还一边说“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今天就饶过你了。”这些故意挑弄之词,更是让曾冰面色低沉,要不是看在长弓文的面子上,说不定她就真的拔剑相向了。
肖梦蝶偷瞄曾冰,见其面上怒色不假,连忙转移了话题“这山道漫长,严寒得紧,先前听诸位似乎来自元蒙帝国,不如详细说道说道”
第五听云顺水推舟“对对对,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阮三十三接过话道“元蒙帝国幅员辽阔,足足比你们金沙、南疆、炎华加起来还要大。这么广袤的领土,每时每刻都有新鲜事儿发生,要让我们说道说道,可一时半会从何说起”
完鉴妃立马插道“不如就从那冰山女的叶家说起吧”
“叶家”阮三十三顿时摇头,“别,叶家虽然声名在外,但可以拿来当闲聊谈资的委实不多。就拿你们口中的这冰山女来说,虽然我们大致可以猜测她是叶家那位难搞的人物,但谁也不敢确定。她就住在大都,一个人拥有着一整座府邸,可那府邸却不叫叶府,单拿这点来说,她虽然姓叶不假,但此叶与彼叶到底是何关系,没人知道。叶家从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女儿住在大都,冰山女也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世”
完鉴妃对美女向来极有兴趣,接着问道“那她来这做什么我听你们说话,都掩饰不住对炎华帝国的轻蔑”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她就是为了这宗师圣境而来吧,谁知道呢。”阮三十三耸了耸肩,“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就算不是叶家人,但也绝对大有来头。近年来,即便大都人都找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她就是叶家那个难搞的女人,但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她就是。”
“诶,我就不懂了。”完鉴妃皱眉又道,“既然你们都知道那牛逼轰轰的叶家有一个难搞的女人,也都知道冰山妹很难搞,那不就结了难不成这世上还这么碰巧有两个都姓叶,却又都如万年寒冰般的女人”
“算了算了,”阮三十三不想和完鉴妃理论,摆手说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你要是有机会啊,到大都去住两天,就会体会到大都人这种诡异的复杂心理了。”
话题转开,一行人渐渐把话题转向了元蒙帝国,肖梦蝶还详细问了问关于元蒙十三君的事儿。原来,之前冰山女口中的“元蒙十三君”有着多层含义,它既代表着元蒙帝国最出名的学院之一,也代表着迄今为止从元蒙十三君中顺利毕业的十三个人。这十三个人,便按照毕业时间先后被所有元蒙十三君的学子尊称为师兄,之前冰山女所说的元蒙七师兄便是第七个从中毕业的修者。
在元蒙十三君的学子眼中,有一个称呼是和天下人不同的,这便是“师兄”。单以师兄称呼的,便是入学时间早但并未毕业的修者,比如谈天师兄;若师兄称呼之前冠以数字,那么就是对已经毕业修者的敬称了,比如二师兄、十三师兄。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已经穿过云层来到了珠峰之顶。不知道是他们的错觉还是怎么,这珠峰尽管在脚下看着高逾千仞,但真正攀登上来,却并不怎么艰难。
珠峰峰顶,是一块不怎么平整的空地。空地之上,虽然周遭温度低得出奇,但却没有冰雪覆盖,成百近千人上到峰顶,几乎将这块空地完填满。而在空地的正中央,立着一块石碑,那石碑并不方正,也没有想象中的笔直挺拔之气,它就像一块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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