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殿新任殿主,张明桥终于无法再藏身在殿中,走了出来。
“张大殿主,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吗?”吴素笑着说道。
张明桥神色阴沉,沉声道:“请进。”
显然,对于吴素这位黄龙殿堂真传弟子,张明桥从前也有过交集,或者有所听闻,心中权衡,若不将吴素“请”进殿,不知他又会做出些什么来。
这尊神,可不是这么容易能拒之门外。
说完,张明桥也没让人接引萧明昊与吴素两人,袖袍一甩,便是转身,自己进入了殿中。
“看来,我们不是很受欢迎呀。”
吴素对着萧明昊笑了笑,说道:“没人招待我们,那我们就主随客便,自己招待自己,小师弟,走吧。”
萧明昊与吴素两人进入了暗夜殿。
“吴素,你有什么事?”
张明桥坐在厅堂大椅上,神色清冷,看向吴素,问道。
厅堂中,两列刀斧甲士伫立,显得肃穆而又凝重。
这些刀斧甲士,双手按着大斧,雪白斧刃流转光泽,散发着一股冰冷气息,令人压抑。
一般人,面对这等架势,只怕连脚步都迈不开来。
“这就是暗夜殿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有心裁。”
吴素大摇大摆,从两列刀斧甲士之间走过,啧啧说道。
他也不见外,自己找了张椅子落座,说道:“张大殿主这么忙,没有重要的事,我又怎么敢来找你?这次前来,当然是有事要谈。”
萧明昊也找了椅子,静静坐在旁侧,保持着低调、沉默。
此次前来,他更多的,是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萧明昊也很想看看,自己这个真龙殿堂的师兄,将会做些什么,又将会怎么做?又能从暗夜殿中,挖出怎样的见面礼?
“有事就直说吧。”张明桥说道。
吴素却是说道:“我的小师弟,张大殿主不知认识否?”
顺着吴素视线,张明桥望向萧明昊,眼眸微凝了凝,说道:“萧明昊,如今可是荒残城里的热门人物,我怎么会不认识。”
此时,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乃至阮永夜的图谋,早已真相大白,为整座荒残城所知。而在城主府有意无意的宣扬下,萧明昊为挫败阮永夜图谋做出的贡献,及在守城战中的突出表现,也令得他,如今成了荒残城中,热议的人物。
联系荒城战榜,及萧明昊一贯强势的表现,荒残城中,甚至出现了许多萧明昊的仰慕、拥戴者。
要说如今,谁才是荒残城被议论最多的人,萧明昊绝对算得上一个。
火热程度,甚至隐隐盖过了各个超级势力降临的强援。
张明桥虽然闭门谢客,拒不见人,但并没有闭塞消息,对荒残城发生的事,也是了解得很清楚。
“只是,萧明昊又怎么会成了你吴素的师弟?”张明桥问道。
吴素嘿嘿一笑,说道:“小师弟早获得了黄龙令,被殿堂选中,如今正处于试炼期,算起来,不正是我吴素的师弟吗?”
闻言,张明桥看了萧明昊一眼,眼神中,隐隐多了一丝凝重。
显然,黄龙殿堂的弟子,还是很有分量的。
更何况,还有着吴素的认同。
“黄龙殿堂的弟子,果然个个不同凡响。”张明桥沉声说道:“不过,吴素你今天来,难道就是为了向我介绍你的小师弟?”
吴素挥了挥手,说道:“当然不止于此,我的来意,张大殿主你难道猜不出来?”
张明桥眉毛微皱,说道:“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猜你的心思,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说吧。”
吴素略微侧了侧脑袋,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暗夜殿,出了阮永夜这么一个害群之马,真是令人痛心,幸好,他的图谋被挫败了,这场兽潮灾难,也万幸没有演变成摧毁荒残城的浩劫,否则,真不知张大殿主你,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挫败阮永夜图谋,乃至后来的守城战中,小师弟可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是没有小师弟,察觉阮永夜的图谋,又得到荒眼地图,根本没人阻止阮永夜,及天国暗刃。”
“暗夜殿如今还能在荒残城存在,还有转圜的余地,这可少不了小师弟的功劳,张大殿主,你说呢?”吴素看向张明桥,嘴角扬起一抹明亮微笑,说道。
厅堂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张明桥眼神沉了沉,冷笑说道:“你这是替你师弟,来向暗夜殿邀功了?”
吴素伸手揉了揉发丝,说道:“邀功吗?张大殿主,这话,可说得有些过了。别人对你有了帮助,你不总该表示感谢吗?怎么说,暗夜殿也是有地位的,这点道理,难道也不懂吗?”
“换句话说,给人添了这么多麻烦,不该体现出道歉的诚意吗?”
吴素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但语气中,已隐隐有了一丝冷意。
张明桥冷冷一笑,说道:“你这是代表司徒嵩,来向我们暗夜殿算账了吗?”
气氛变得有些暗流汹涌,弥漫火药味的感觉了。
吴素摇了摇手指,缓缓说道:“不,我不代表任何人,及任何势力,我只是身为师兄,来为小师弟讨个公道。因为贵殿,小师弟经历的搏杀,所流的血,生死一线,可不能白费了。”
看着吴素有些冷漠的眼神,张明桥眉头紧皱了起来,沉默了片刻,放缓了些语气,说道:“萧公子做的事,我们暗夜殿自然不会忘,等这里情势稳定下来,暗夜殿自然会略备薄礼,登门拜谢,感谢萧公子对我们暗夜殿的帮助。”
“登门拜谢,略备薄礼吗?”吴素笑了笑,说道:“如今,我跟小师弟都已经来了,又何须这么麻烦,张大殿主可就见外了。”
“好,既然吴素你这么说,那我就在此,酬谢萧公子。”
“来人,去取一百极品灵石。”
张明桥挥了挥手,吩咐道。
“哈哈哈哈哈……”
一阵肆意的笑声,突然在厅堂中响了起来。
整座殿堂,都因为笑声,震颤了起来。“喀嚓嚓……”四周墙壁上,竟都是随之浮现出一道道裂痕,四面蔓延。
再这样笑下去,整座殿堂只怕都要崩塌。
“你笑什么?”看着突然放声大笑的吴素,张明桥眸中现出一丝怒意,冷喝道。
笑声骤止,吴素盯着张明桥,说道:“一百极品灵石?张明桥,还是不如我送给你吧。刚接任暗夜殿殿主大位,你是不是太春风得意了,就当我们,没有见过极品灵石吗?”
“你这是看不起黄龙殿堂呢。”
吴素冷笑着说道。
张明桥沉声道:“那你想如何?”
“呼。”吴素嘴中吐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听说,贵殿中,有件天蚕衣,品相很不错,再配个上万极品灵石,我想就差不多了。”
“什么!?你想打天蚕衣的主意!”闻言,张明桥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说道:“你可知,天蚕衣乃是仿圣器,是我们暗夜殿镇殿宝器之一,你这酬谢,要得未免也太大了吧?”
吴素要在暗夜殿挖的这份见面礼,竟是件仿圣器!
仿圣器,虽不是真正圣器,但既然带了“圣”字,又怎会简单?
吴素此来,早就打好了算盘。
“要不是仿圣器,值得我跟小师弟来这一趟?暗夜殿请我来,我还不想来呢。”吴素咧嘴笑道:“莫说你们暗夜殿不止一件镇殿宝器,就算只有天蚕衣这一件镇殿宝器,若不是小师弟挫败阮永夜的图谋,现在还保得住吗?只是一件天蚕衣,张大殿主可别太吝啬了。”
“如果你嫌灵石不够,我还可以加,但你要天蚕衣,这绝不可能!”张桥明沉着脸说道。
“是吗?”吴素说道:“看来,等有机会,是该去拜访拜访灵商楼了。”
“就凭你,去灵商楼,只怕像不了在这里般,这么毫无顾忌。”张明桥冷哼道。
吴素笑了笑,说道:“我们黄龙殿堂,可是好久没收新弟子,大师兄听说了小师弟的事,也很看好小师弟,认为他有很大的希望,成为真传弟子。他如果知道,小师弟在暗夜殿,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你说,他会不会去灵商楼,论个道理?到时,你觉得,一件天蚕衣,就能与大师兄讲清道理吗?”
张明桥沉着脸不语。
显然,吴素提到的“大师兄”,让他也是很忌惮。
萧明昊算是看出来了,黄龙殿堂这些人,只怕都是不简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唉,坐了这么久,连茶都没有吗?”眼看张明桥沉默不语,吴素伸了伸懒腰,喊道。
善于审查度势的管事,连忙让侍女奉上了茶。
刀斧甲士也都已撤去。
所有人都看出来,吴素看起来散漫、不羁,但实际上,绝不是个好惹的主。
“好茶。”吴素轻品茶水,叹道。
“张大殿主,这茶还有没,到时让我跟小师弟带点,极品灵石少点也无所谓。”
一边品茶,吴素又笑着说道。
张明桥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吴素,低沉说道:“天蚕衣兹事体大,我无权处置,我要先将这件事,禀告给灵商楼,才能定夺。”
“嘿嘿,张大殿主,你这是打算施展‘拖’字诀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暗夜殿殿主,拥有完全的自治权,对殿中一切事物,可全权处置。若是连一件天蚕衣都做不了主,你这暗夜殿殿主,只怕也该退位让贤了吧。”吴素语气讥嘲的说道。
张明桥默然不语,只是神色越发阴沉。
这拖字诀,显然是无效了,被吴素一语道破。
吴素站了起来,说道:“早就听说张大殿主的‘天桥明月’武魂,玄奥无穷,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吴素讨教讨教吧。”
说了这么多,张明桥都不肯松口,吴素这是准备用拳头说话了。
“好。”张明桥知道,今天之事,只怕无法善了了,到最后,还得用实力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
厅堂人员散去,腾出了一个空地。
吴素与张明桥对峙伫立。
萧明昊静立在厅堂一角,关注着这场较量。
这场较量,自然不可能是生死战,但必然也不会是简单的切磋、较技。
“今天,也让我见识见识黄龙殿堂真传弟子的风采。”
低哼声中,张明桥率先出手,袖袍飘起,伸手指出。“嗡!”“嗡!”“嗡!”“嗡!”清鸣声中,空中激发起一圈圈涟漪波纹,向着吴素飞速推近,激荡而去。
能够在这等时刻,接任暗夜殿殿主,张明桥的实力自然也是不俗,是已达到了半圣境界的强者,出手间,四周风云激荡,空间都随之引发波动。
这涟漪波纹中,倒映四周景象,将各人的身影也映照浮现,随着波纹浮动,仿若有着种神秘意境,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心神,灵魂仿若也随着这波纹,变得虚幻了起来。
人如浮萍。
“破。”
面对这神秘波纹,吴素只是一拳。
涟漪波纹应声破裂,消散无形。
“张大殿主,这种试探的手段,就不必了,拿出你的真正实力吧。”吴素身体跃出,犹若猎豹,一脚踏落在张明桥身前,右手握拳,对着张明桥胸膛,一拳轰了出去。
没有暴烈的声势,也没有耀眼的神通,只有一路破裂的空间碎片。
吴素的境界修为,只有天极境五重,却已拥有半圣级的实力。
黄龙殿堂真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张明桥眼眸微凝,手掌一展,一面黑色小盾从他掌心处浮现腾起,瞬间放大,变得两米多高,轰得降落在地,挡在了吴素与张明桥之间。
吴素右拳轰在盾牌上。
剧鸣声响起,盾面上,符文剧烈浮现,旋即,一道道裂痕蔓延。摇晃间,盾牌终于支撑不住,砰然爆裂了开来,被轰成碎末,洒落了一地。
噔!噔!噔!张明桥被震得倒退了数步。
“吴素,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明桥脸色阴冷如霜,全身衣袍飘荡,一阵阵朦胧雾气,在他身后升腾、弥漫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