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谷并没有因为王昆和吴天冬的离开再次恢复平静,阴兽暴躁不安地在浓雾面前徘徊着,不时低头用力一嗅,或者东张西望一脸的疑惑表情。
以它不算高的灵智来讲,并不能想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黑气凝聚的玉珠威力强大,而且十分稳定,从来都没有发生像刚才那种溃散的例子。原本阴兽以为是那两个生人的关系,但显然并不是,如果以他们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刚才二人也就不会如此狼狈了。
失去生人的气息,再加上心里奇怪的感觉,阴兽双眼的黑气缓缓褪去,再次显露出血红来。它最后观察次整个谷中的情况,发现还是空无一物后,便抬脚朝着谷中的黄泉水走去。
黄泉水所散发的气息让它万分迷恋,它也是因为有黄泉水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拥有丹化境的修为。虽然他的灵智不高,但是黄泉水的重要性它始终都没有忘记,任何人想要对黄泉水出手都必定遭受它的死亡惩罚。
没几下子,阴兽就来到了黄泉水周围,只是很快它就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有些奇怪地看着蹲在黄泉水边上的一只矮小的灰猫。阴兽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整个阴谷连同周围都已经没有任何的生物,之前原本栖息在此地的生物已经全部化为它的力量不复存在。
那么,这只瘦小还不如它利爪大的灰猫是从哪里来的?
阴兽快速地走到黄泉水边,站在灰猫身后,有些疑迟地低头用力嗅了下,立即发现从灰猫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气味,不正是黄泉水的气息。阴兽不知道为什么灰猫会带着黄泉水的气息,可等它探头看清楚后,刚好发现灰猫的嘴角一脸回味的表情,那胡须上还挂着一滴黄泉水,自然地滑过整根胡须,然后重新掉落到黄泉水中。
看到这一幕,一种心疼直入心底,痛得阴兽满脸煞气地张口想要怒吼。可是等它刚把嘴巴张大的时候,才意外地发现灰猫扭过头来正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不屑。
阴兽早就习惯了强大的力量,又何尝被这种矮小的生物所蔑视。当下张开的大口中一颗泛着闪电的玉珠凝聚而成,朝着灰猫飞了过去。在阴兽的印象中,这种弱小的生物肯定会在玉珠之下化为无尽。
竟然吞食我的黄泉水,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但让阴兽没想到的是,只见这只灰猫张开那小小的嘴巴,然后微微一吸,直接将整个玉珠吸入腹中,根本没有它想象中的那副场景。
怎么回事?
阴兽的脑门上挂满了无数的问号,但有一点它还记得,那便是将眼前的小偷轰杀成渣。
“吼!”
阴兽张嘴发出一声怒吼,无数黑气随之被吸引过来不断地凝聚,形成一颗拥有阴兽半个身躯大小的玉珠。
眼看着一个足以将整片阴谷摧毁的玉珠就要形成,却见灰猫轻轻一跳,然后张口再次一吸,玉珠表面发生扭曲,随即化为无数的黑流朝着灰猫口中涌去。那玉珠,竟然再次被灰猫吃下去。
这一刻,即使阴兽灵智不高,也知道眼前的灰猫并不如它外表那样弱小,反而是比自己还要可怕的存在。
阴兽慌了,生存的本能促使着它很想立即掉头就逃,可是它还是舍不得黄泉水就这样子被灰猫全部吃完。就在阴兽犹豫不决的时候,灰猫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它的面前,然后阴兽便恐惧地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微小的猫爪按下来。
“不对!”眼看着猫爪就要落到阴兽的头上,灰猫忽然将前肢收了回来。“不行,三月宗的人还会来这里,如果进来后没有发现阴兽和黄泉水,肯定会怀疑被其他人夺走了。甚至怀疑到王昆那小子头上也有可能,所以阴兽不能死。”
想通这点后,灰猫只是将阴兽禁锢住,并没有伤害它。少了喧闹者,灰猫终于可以安心蹲下来品尝着黄泉水了。至于跟王昆的约定,反正他也不知道黄泉水到底有多少,所以还是先让它喝个痛快才是。
灰猫一脸兴奋地低头一吸,一大口黄泉水便卷入口中,这口黄泉水足足有十几第的分量,如果换在其他地方足以将整座大山压垮,可是进入灰猫肚子里后,灰猫身上的毛发只是更加茂盛,再也没有其他的区别。
就这样,灰猫一口接着一口将黄泉水吞入腹中,很快便打着饱嗝再也吃不下了。而此时灰猫身上的毛发又长又密,跟之前难看的形象完全不同,反倒是像一只灰色的小型狮子,有点可爱。
“哎呀,糟糕了。”
吃饱喝足的灰猫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用意,不由得看向黄泉水。可是刚才它吃的欢快,哪里懂得节制。现如今在它身前出现一个凹坑,里面的黄泉水仅剩不到三分之一。
“完蛋了,量一下子变得这么少,王昆肯定会发现的。”灰猫有些苦恼了起来,围绕着凹坑边缘来回徘徊几圈。“不管了,反正到时候我就说黄泉水就这么点,管他爱要不要,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灰猫显然对自己这个决定十分满意,便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然后将脑袋伸进凹坑里。它这不是在喝黄泉水,而是大量着黄泉水底部的情况。很快的,灰猫便将脑袋抬起来,恍然地说道:“果然,底下有东西。”
黄泉水因为其特殊性,并不能直接被土壤承载,而这滩黄泉水稳如不动,想必下面必定有个承载物才是。而灰猫的猜测没错,刚才它在凹坑边缘徘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到了底下还藏有东西。
而灰猫也才明白了为何在这种地方会出现阴谷的原因所在,同样的,问题也是出现在这黄泉水承载物上。就是不知道此物的出现是巧合,还是被什么存在所放置的,如果是后者的话,后面肯定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大事件发生。不过,这一切都跟灰猫无关,它也不会去在意这点。
灰猫脸色凝重地站在凹坑边缘,然后伸出前爪虚按在黄泉水上面,一道黑气从前爪上闪过。凹坑下的黄泉水便被吸引着,纷纷朝着它的前爪涌去,然后凝聚成一颗略带黄色的珠子,被灰猫依旧吞入口中储存起来。
灰猫做完这些后,这才重新把视线投放到凹坑之中,只见凹坑的底部一片黑色,却是一个酒杯,这个酒杯不大,外表也很普通,跟晚上灰猫喝酒时所用的酒杯相同。不过当灰猫看清楚这个酒杯后,却脸色一变,失声地惊呼道:“黄泉鼎?”
惊呼过后,灰猫随即一脸不敢置信地摇头否认道:“黄泉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它不是在那老鸟那边吗?”
在灰猫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一个长着翅膀的形象来,眼中也带着许悲伤。
高山城一战后,突破境界的灰猫觉醒了隐藏在血脉中的记忆,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觉醒了。不过它还是它,只是多了血脉中的记忆罢了。从那个记忆中,它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最记忆深刻的便是那它口中的老鸟,一猫一鸟不知相互陪伴了多少岁月,彼此的关系即使过了无数个轮回也不会忘记。
只是,灰猫觉醒的记忆并不完全,还有很多断层都已经遗失在稀薄的血脉中。如果这次灰猫并没有达到道灵境的话,血脉就不会觉醒,只会随着它的下一代蔓延下去。而越是稀薄的血脉,所承载的记忆也就越少,直到最后隐藏在血脉中的记忆全部消失不见。
如果灰猫没有觉醒记忆的话,它自然可以放任不管,而之前他也是这样子打算的。毕竟从那记忆来看,不知相隔了多少岁月,对于灰猫而言,得到记忆的它和没有得到都没有任何区别。可是现在看到这酒杯状的黄泉鼎,灰猫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此刻的它,心中有种想要再次见到老鸟的迫切。
灰猫小心翼翼地将黄泉鼎从凹坑底部挖出来,然后如获珍宝地小心翼翼地将其吞入腹中。它已经决定了,它要让老鸟重现在世间,让在这个孤独的世界多一份牵绊。而且怎么做,它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也罢,便宜了你又如何。”
灰猫转身就朝着谷外的浓雾走去,只是他很快看到了被禁锢着的阴兽,念头一转有了个新的想法。只见灰猫轻轻一跃,整个身躯悬浮在阴兽面前,此时阴兽已经知道了灰猫是个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看到灰猫靠近,以为灰猫要对自己下手,当下吓得全身发软,口中发出求饶的低鸣声。
灰猫却只是伸出手前爪轻轻地按在阴兽的额头上,刚才它吃下去还没有炼化的黄泉水立即分出一缕化为纯粹的死气,然后顺着它的前肢涌入阴兽的额头之中。这股死气入体后,阴兽庞大的身躯内猛地爆发出比丹化初期还要强大的气势来,周围无处不在的黑气也被吸引过来,沿着刚才灰猫按过的额头涌入。
而灰猫的身影下一刻出现在浓雾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在它身后,阴谷之中悬浮着一头阴兽,境界也从丹化初期突破到了丹化中期,而且气势还在不停地攀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