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开业的眼睛当时就亮了。
刚刚还愁没生意，给总督大人送了一套房子，生意马上就有了。
当然了，他真的不相信苏白衣会是因为一套房子所以才会跟他谈生意的。
一套归德府的宅院，即便它是归德府前首富的宅院，在二人眼中也算不得什么！
大明朝的物价来说，在京师那种寸土寸金的地儿，皇城外距离内城最近的地方，一套小型的四合院也就五八十两银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二百两。
相应的，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二千两银子几乎能购买一套超级豪宅。
而在归德府这种地方，普通一点的农家农舍大概在三五两银子，归德城里的四合院约莫二三十两，穆家的宅子再是豪华，也不会超过二千两。
二千两银子，无论对于巨商程开业还是对于苏白衣来说，都是小意思。
这次从京师回到家被封了平东伯，苏家又连着接了六道圣旨，在归德府的盛名可谓一时无两，前来送礼拜访的都挤破了门槛。苏白衣记得最大方的是陈家的陈老爷子，就是苏白衣帮着接生了两个孩子的陈老爷子，他过来的时候真金白银的银子就送了一千两。
礼物就是礼物！
无论在苏白衣的心里还是在程开业的心里，区区一套归德府宅院还达不到行贿的标准。
“李晴，将香案摆上，请圣旨！”苏白衣高喝一声。
院子本来就小，苏白衣一声令下，春烟和李晴两个丫头都跑了出来，慌忙将香案摆上，又将圣旨取了出来。
程开业大惊，道：“苏先生，程某回去沐浴更衣，回头再请圣旨吧？”
“不用！”苏白衣一摆手：“随我去外面，净手即可！”
带着程开业到外面的院子里，用清水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手，点燃了一把子香在桌案上，二人跪在地上朝圣旨磕了几个头，这才将圣旨打开。
这封圣旨是当初被通政司封还却因为苏白衣在大海上遇到事故而没有封还成功的那一封，里面明确认命苏白衣为铁路提举，总督铁路诸事。
“这是什么大生意？”程开业看完圣旨之后有点傻眼。
苏白衣却吩咐李晴将圣旨收了起来，笑眯眯的道：“程兄到屋里坐，我跟你慢慢道来。”说完引着程开业又回到大厅中，重新在刚刚的椅子上坐定。
“程兄！”换了个称呼，苏白衣觉得这样能让人感觉亲近，谈话也容易一些：“本官修筑铁路的事情，想必程兄也老早就知道了吧。”
“略有耳闻！”程开业恭维道：“苏大人惊天手笔，能得陛下青睐，真是让程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听着这些没用营养的话，苏白衣微微一笑，道：“那程兄可知道什么是铁路？”
“这个？”程开业只能实话实说：“程某闻所未闻！”
“我要跟程兄说的大生意，就是这铁路！”苏白衣面色恭谨！
程开业一阵纳闷！
朝廷不是要修铁路么？怎么又是什么大生意了？而且，和我程开业又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他虽然对苏白衣能造出肥皂、玻璃的手段表示佩服，可是对于铁路这种未知的东西程开业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当然了，听一听是不碍事的。
“程某请教！”程开业面色不变的拱拱手。
苏白衣道：“我问程先生一个问题。”喝一口茶润润嗓子，顺便组织一下思路，才道：“程兄之前一直做得是粮食生意，咱们就说粮食。如果将五千石粮食从东海黄河口运往西安府，不知道花费几何？”
程开业是贩卖粮食大户，这东西干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所以稍微一沉思就能得出答案：“从黄河口去西安府，最好的法子是用船，逆流走黄河河道。不过单一的走水路并无法将粮食运到西安府，这一路上最少有一半路程要用车马，如此算来的话，差不多算是运二存一，要运送五千石粮食到西安府，那从黄河口启程之时，需带一万石！”
运二存一？
你想多了吧！
苏白衣冷笑道：“程兄所说的运二存一，恐怕要打个折扣吧。”
“呵呵……”程开业呵呵一笑，丝毫不感到尴尬，道：“小人刚刚说的是自家运输商队，除此之外还需算上人工费用，一路上各个山头的孝敬，按运三存一来算的话，其实际损耗要一万石粮食，折合成现银差不多五千两！”
这还差不多！
苏白衣点头，又问道：“那要耗费多少时日呢？”
程开业微微皱眉：“此一去水陆并进，行程约莫二千多里，恐怕至少要两个月！”
“那好！”苏白衣轻松一笑，道：“我这铁路修成之后，一车就能载重五千石粮食，从东海黄河口到西安府，只需二日。”
“什么？”
程开业突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就是这么可能！”苏白衣笑着道：“两日很快么？”
从黄河口到西安府，铁路修建完毕之后的路程大约是一千公里。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行驶一千公里，折合一小时行驶二十公里！
很多么？
火车一小时二十公里！
这已经是龟行的速度了好不好？
程开业脑子晕晕的，好长一段时间反应不过来。
作为一个商人，对于利润的敏感性远远比皇帝朱由检大得多，他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心里却在快速的盘算。
若是苏白衣真的能做出这么一条路，那其中的利润简直不要太多：“苏先生，若是如此，五千石粮食运送到西安府的费用？”
“能有什么费用？”苏白衣笑了笑：“不过就是烧个十两银子的煤石而已！”
有可能十两银子的煤炭都用不到。
如果不算整个铁路的成本和机车成本，还有沿线各种管理人员的工资成本的话，那这种消耗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厉害，两天就能运送五千石粮食，苏先生，这……”
“你当我傻吗？”苏白衣不等程开业说完，就冷笑道：“你家修路上面就只跑一辆车？实话告诉你，我这铁路每一个时辰就可以发送一班火车，不但能运送粮食，还可以运送药材、矿石、骡马、木材、布匹、肥皂、玻璃等等等等诸多货物，实话告诉你吧，我每车还能运送一千个人。”
“还能运人？”程开业的脑子不够用了。
“当然！”苏白衣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只要铁路修建好，什么不能运送，只要你从水陆之上能运送的，我铁路就能运送。将车厢灌满海水，我可能将东海的活海鱼送到西安府，把车厢装满土，我能把挂满果子的新鲜树木运送到东海，运人对铁路来说只是基本的功能之一！”
“这……”程开业已经震惊了！
这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东西啊，真的可以修出来？
“这当然不是全部！”苏白衣看着程开业，继续推销道：“铁路所过各州府，沿途每隔五十里设立一个站点，只有在站点的时候火车才能停靠。当然了，各州府的货物和客人也可以在站点内上车，运往沿途各地。
我给程兄说实话吧，据我观测气象，未来十年西边都会大旱，陛下之所以同意本官修筑这条铁路，原意是为了更好的从江南输粮。只是国库空虚，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修建铁路，所以才命本官从民间招募资金，并承诺捐资者根据捐资多少占有整条铁路的股份。
铁路股份与国爵无二，可世代传袭与国同休。当然了，拥有股份的家族每年都可以从本条铁路的收益中分红！”
想要让人家出钱，肯定要先画一个很大很大的饼！
只有让他们看到了利益之后，人家才能痛痛快快的掏腰包。
不过，程开业显然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能够在商场上厮混这么多年。听到要出资之后，他脸上的震惊和渴望一瞬间全部消失。
国家层面的修路，那可是能和秦驰道相比的大工程。这种大工程的花费连大明王朝都承担不起需要从民间招募资金，自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商贾能够承担的。
他不怀疑苏白衣的能力和手段，也确信苏白衣如果有足够的银子确实可以建造出这样的道路，可他不信朝廷。程开业不信朝廷真的会给他个世代承袭的铁路股份。
老朱家的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出尔反尔！
“敢问苏大人，这铁路修建大约需要多少银子？”程开业冷静的问道。
苏白衣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就这货竟然这么冷静，微微有些失望，可还是要回答人家的问题，“从黄河口到西安府，总里程二千，我初步预算，大约一里一万两银子，总共需二千万两！”
“二，二，二千万两？”程开业倒抽了一口冷气：怪不得连朝廷都没法拿出这么多银子还要从民间募捐资金。
“对，二千万两！”苏白衣道：“整条铁路分成一百股份，其中六十是朝廷的，朝廷不出钱。剩余四十股拿出来出售从民间招募资金，合每股五十万两！”
“额……”程开业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这还真是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