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肃住的院门敞开着,一推就能进去,严礼强进到院子里,就看到钱肃就躺在自家院子里葡萄架下的一张躺椅之上闭着眼纳凉午休,优哉游哉的晃动着。
钱肃前几天在外风流快活,今日在营中休养生息,也没有出营,午饭之后就在营中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钱肃的这幅模样,严礼强就想起上辈子在洗浴中心看到的那些挥舞了两个小时大宝剑后躺在休息区休息的男人。
“咳……咳……”严礼强咳嗽了两声。
钱肃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严礼强,然后从躺椅上做了起来,招呼严礼强过来。
“钱叔!”
钱肃上下打量了张铁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听说周勇把他收藏的那把角蟒弓都给你了?”
“当时那种情况,不收反而不好!”张铁也不惊讶,钱肃早上虽然没有在那些军士的院中,不过这匠械营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却一件也逃不出他的耳目,他这个做营监的,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用混了。
“哈哈哈,收下就收下了,那把角蟒弓至少价值黄金一百三十两,价值不菲,而且是五石的强弓,周勇用起来还有些吃力,那把弓在他手上已经好几年来,看来还是与你有缘,是为你准备的啊!”
“是周大哥太客气了!”
“我虽然不是武士,但也知道,弓为六艺之首,自有其道理,许多异族甚至把弓道与武道并列,特别是在军中,弓为征战利器,弓道之重,更在武道之上,如果一个人在弓道上能有所建树,同样可以飞黄腾达,一个新晋武士初入军中,最多就是和我一样,授一个飞扬校尉的军衔,而一个人就算没有筑基,不是武士,但如果弓道修为能到三重天的境界,进入军中,起步就是鹰扬校尉,比我还要高一阶,而且还更受上级器重……”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钱肃回味的砸了砸嘴,随后才想起什么,“对了,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想要出营?”
“这个……在营中呆了半个月了,想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我还没来过黄龙县,所以准备到县城里去转一圈,一张一弛,才能更进一步嘛!”严礼强笑着说道。
“前两天你如果要一个人出营,我恐怕还要安排两个军士跟着你才放心,不过看你今天表现,马步关过了之后,一般人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安排两个人跟着你也没有多少作用!”钱肃沉吟了一下,就把自己身上的一个腰牌解了递过来,“这样吧,你拿着我的这个腰牌,黄龙县里的朱捕头,还有县尉他们与我都熟,也都认识我的腰牌,如果在县城里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你就亮出这个腰牌来,说是我侄子,就没有人敢乱来!”
“多谢钱叔!”严礼强把那个腰牌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放到怀中收好,随后就与钱肃告辞。
刚刚走到钱肃院子的门口,钱肃的声音却又从后面传来,“记住,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刚过了马步关,心猿意马很正常,但不要在这种事上犯糊涂,自毁前程!”
难道钱肃以为自己进县城是要去耍大宝剑,严礼强无语,他转过头看了钱肃一眼,“钱叔提醒了我两次,我不会犯糊涂的!”
“这就好,这就好!”钱肃打了一个哈欠,又躺到他的躺椅上去了。
……
严礼强从钱肃的院子里出来,就直接去了营门口,看到张铁出来,守在营门口的那几个军士都热情的和张铁打着招呼,“严少这是要出去么?”
“是啊,在这里呆了好多天了,想去县城里逛逛!”
“这里到县城要走路的话要走上两炷香的功夫才到,有一段路程,不如严少坐营里的车去,营里的车刚好今天要去县城买米买盐,可以顺路……”
“这倒巧了,不知道营里的车什么时候出发,如果太晚的话我就自己走着去了!”
“啊,不用等,不用等,严少你看,那不是来了吗?”随着那个军士一指,张铁一转头,就看到匠械营中的一个仆役赶着一辆马车从后面转了出来。
赶车的是匠械营中厨房里的一个老仆役,自然是认识张铁的,看到车来到门口,把车拦下,张铁把自己的目的一说,那个仆役就连忙请张铁上了车。
这马车是拉货的,车厢后面没有什么舒服的凳子椅子,只有几条木板,严礼强也不讲究,直接就跳上车,就坐在了车厢后的木板上,然后随着小车离开了匠械营,来到外面的大路上。
“严少爷,这车就是拉东西的,后面不好坐,要不你坐前面,我下车牵着马走也一样!”看到严礼强坐在后面,按个赶车的仆役有些不安,转过头来和严礼强说道。
车前面只有车夫一个人的位置,严礼强要坐上去,这个匠械营中的仆役就只能下去了。
严礼强笑了起来,摇了摇手,“哈哈哈,不用,不用,我坐后面也一样,这里不是还有几条木板吗,刚好可以坐,没事的……”
那个仆役说了两次,发现严礼强真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大爷你对黄龙县县城熟悉吗?”
“熟悉,当然熟悉,我就没有不熟悉的,我在黄龙县都生活了几十年了!”
“那不知道黄龙县城里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没有?”
“有啊,太多了……”
听到严礼强询问,赶车的仆役来了精神,一边赶车一边就和严礼强说起了黄龙县城里面的种种来,严礼强也听得津津有味。
严礼强一路上和赶车的仆役聊着天,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十多分钟的功夫,他坐的马车就从黄龙县县城的南门,进了县城,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似乎都知道这马车是哪里来的,半点也没有刁难,也没有检查,就让两个热进去了。
正值下午时分,黄龙县县城里面的街道熙熙攘攘,车马行人,充斥期间,热闹无比,严礼强看了一下,这黄龙县县城的街道,果然要比青禾县县城的要宽不少,街上的店铺高楼也更多,往来的商贾和生意人不少,整个县城也比青禾县的县城大了两三倍,有点城的规模了。
而和青禾县县城一样的是,这里街上绝大多数的青壮,腰上都挂着刀剑之类的武器,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严少爷,我要去的万丰米行就在前面的大街左转,不知道严少爷要去哪里,我先驾车送你去……”
“不用了,多谢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吧!”严礼强说着,就麻利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到了路边。
“严少爷回去还要坐车么,要的话等我拉完货就在县城南门门口等你!”
“不用了,我逛完了我自己会回去……”严礼强说着,和赶车的车夫挥了挥手,眨眼的功夫就钻入到了人群之中。
那赶车的仆役看了,笑着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说什么,自己赶着车去办货了。
……
严礼强在黄龙县城的大街上逛着,寻找着制冰的店铺。
青禾县的县城里就有一家冰店,这黄龙县比青禾县繁华了不知多少,自然会有冰店。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与车夫一路交谈,已经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黄龙县城里的冰店,还不止有一家,而是有三家。
这县城里的冰店,一家在县城里面朝阳巷附近,一家离县衙不远,还有一家在城北一个叫大水井的地方。
严礼强初来乍到,虽然已经知道冰店的所在,但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慢慢摸索着去找了。
而他之所以要找冰店,当然不是为了买冰,而是买另外一种东西——硝石。
早在半个月前,他刚刚到匠械营看到自己院子里那些洒在地上的硫磺之后,他心中就有了这个念头。
他这次来黄龙县原本就是避祸,而这祸就来自洪家,洪家与自己家都住在柳河镇,自己能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自己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匠械营吧,想到洪家的那些手段,严礼强的心中,其实充满了危机感。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洪家把手段施加在他身上,断了他的前途甚至性命,而那日在匠械营看到硫磺之后,严礼强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火药的配方。
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可是没有火药的,而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从小就被《地雷战》洗礼的有为青年,严礼强对火药的威力可是非常熟悉的,只要自己能弄出火药,就能用火药做一些东西,关键时就多了一张底牌,说不定就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匠械营中有大把的硫磺,木炭也不缺,就是没有硝石。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许多的东西和法则都难以用所谓的科学道理来解释,比如那奇异的灵气,各种古怪的动物还有武道的天人感应,严礼强心中其实也没有底,不知道用同样的配方还能不能配出火药来,但这个念头和火药的配方就一直在他心中,作为一个重活一次的人,不试一试的话,他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如果他的对手只是洪家的洪涛,就算洪涛学了铁砂掌,这个时候的严礼强也有信心可以把洪涛打得满地找牙,但严礼强知道,洪家要真想最后断了他的路,让他进阶不了武士,那么洪家的手段,或者说要出手对付他的人,绝不是洪涛……
在国术初考之中,洪家连冰蚁都能用上,连自己身边的朋友都能收买,那就说明洪家为了对付自己,为了保住他们洪家在柳河镇中的地位和利益,已经完全不择手段了。
就算他现在过了马步关,洪家的这个危机,也并没有解除,一个过了马步关的人,还不放在洪家的眼里,而随着一个半月后国术大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这危机,恐怕已经迫在眉睫——洪家今年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绝不会让自己能拖到明年,再添变数……
这就是严礼强对自身处境和洪家的基本判断,为了自保和应付即将到来的危机,严礼强必须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