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木官,你别逼我!”叶倾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叶无道,你也最好别逼我!”安木官寸步不让,痛心疾首的说:“叶无道啊,你我表兄弟一场,我真不想和你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就算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就不能放了老九的老婆和孩子吗?”
“安木官,好多事情你不懂啊……”叶倾无可奈何了,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还有更深的隐情一般。
“什么意思?放个人到底有多难?”安木官步步逼问。
唔……
一道阴风,此时猛然在庄园里刮了起来,叶倾的脸色急变,猛然挑起眉头来,低声说:“你快走!”
“什么?”安木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叶倾手指轻弹,一股凝练的戾气破指而出,那道虚影‘噗’的一下便被叶倾破掉了,房间里,一个画着符咒,巴掌大的纸人儿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上。
同一时间,这股阴风破窗而来,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窈窈窕窕的站在了窗口,这速度快得,叶倾连捡起地上的纸扎人傀都来不及了。
“哎呦,这是茅山术啊,来的是什么人?”那女子盯着地上的纸扎人傀,轻声问道。
“我自己练着玩儿的……”叶倾面不改色,轻轻拾起了地上的人傀,遮掩说道。
“呵呵……”女人娇笑。
“你笑什么?”叶倾眉毛一挑。
“没事啊……”那女子说:“就是总觉得,和现在的你说话太别扭了,啧啧,你那个表哥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给你找来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呢?他难道连抱阳境都没修炼到吗?我猜他,最多只有负阴九重吧?”
“这和你有关系吗?”叶倾眉毛一挑,他已经从这女子的口吻中,听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负阴境,抱阳境,其实这都是衡量道家之人修炼高低的境界名称,老子道德经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合。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说天地万物,最初始的状态就是阴阳调和的。有阴,便有阳,有白天,才有黑夜,有阴晴,必有圆缺,阴阳二气,既是互相制衡,又是相辅相成的,两者缺一不可,否则这个世界就会毁灭,这就是‘道’之一途,最基本的理论基础了。
鬼道脱胎于道家,其实修炼的境界,和道家基本上是相同的,修行之人,从最初的负阴一层境界来感受阴阳二气,一直修炼到第九层,一旦阴阳二气调和到了一个平衡状态,便会突破最初的负阴境界,直达道家的第二重境界——抱阳境。
曾经的叶无道,抱阳境界三层,已经是鬼道少见的高手了,阴阳二气信手拈来,阴符煞阵出神入化。而如今这个神秘女子,其实也已经是抱阳二层境界的大高手了,别看两人只差了一层境界,其实两者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曾经的叶无道,想杀眼前这个女人并不难。
当然喽,如今叶无道的这具小孩子身体就实在太弱小了,这也是神秘女子敢于威胁他的原因所在,曾经这个女人见到叶无道,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今她说起话来,却有些颐指气使的傲慢味道了。
安木官不同,正因为他是茅山鬼道双修,两者的理论基础本来就存在着不小的矛盾冲突,修行之时,速度难免慢了许多,到了如今,他还是负阴九层境界,那一层突破玄关境界的窗户纸迟迟捅不破。
即便是负阴九层,其实在民间而言,也已经是罕见的大高手了,一身道家玄功足以横行天下,不过在神秘女子的眼中,还是有些不值一提。
叶倾重新坐到床上,眯起眼来盯着眼前的女子,冷笑道:“你在威胁我吗?”
“呵呵,小女子可不敢……”那女子轻笑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叶无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尊上冒着风险,帮你们父子灭掉了栖霞山,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要报私仇我不拦你,可是有个前提,就是不能耽搁了鬼道的大事,不然,就算你爸是左护法,一样保不住你,明白吗?”
叶倾脸色阴沉,说:“这些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
“用不着!”叶倾一眯眼。
“唉,那就希望你好自为之了!”那女子一叹,一转身便飘出了窗外,远远的说:“我听说,岭南来了一个姓安的,好像要帮着刘仁顺对付你是吗?叶无道,如果你不忍心下手,我可以考虑帮一帮你………”
‘唰’的一下,叶倾猛然站起来了,一脸怒意的瞪着窗外凌空而立的女人,恶狠狠的说:“你敢动他,我迟早杀你!”
那女子冷声说:“叶无道,其实这是总堂的意思啊,你还不明白吗?也就是说,这是尊上的意思!尊上让我告诉你,做大事者,就要懂得取舍,你那个表哥能不能走出临海,其实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女子言罢,身子一荡已经凌空远去了,叶倾眉头紧皱,望着空荡荡的窗外发起呆来,过了许久,才一脸颓废的坐在了床上,喃喃说道:“安木官呐安木官,你太自不量力了,我怎么才能帮你到呢?你这是在自己找死啊!”
……………
晨风轻柔,初升的朝阳,晒在安七夜的脸上,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
安木官蹲下身来,将两个馒头塞在他的手上,对他说:“七夜,你就在外面等着我,爸爸很快就回来。”
“爸,你要去哪儿啊?”稚气未脱的安七夜有些害怕。
“喏,爸去一趟造纸厂!”安木官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安七夜的脸,对他说:“还记得爸教你的凌迟刀法吗?咱们安家的凌迟刀法,必须要一把锋利的好刀,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什么才是好刀呢?你看,这种造纸厂里,切纸用的那种钢刀就是最锋利的!”
“要那么锋利的刀干什么呀?”小小的安七夜,一脸的不理解。
“因为,爸爸要去救人啊!”安木官笑了笑,拍了拍安七夜的脸,却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木官依然没有出来,卖早点的摊位都已经收摊了。
安七夜终于忍不住哭了,他想顺着铁门爬进造纸厂,可是身体太瘦弱了,实在是爬不进去,一辆车子,缓缓停在了门口,名叫古天来的光头推门下了车,笑着问安七夜:“你是岭南来的吗?”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安七夜很警惕。
“你爸让我来接你……”
“我不信,你撒谎!”
“你家住在岭南安家坳对不对?你爸爸叫安木官,妈妈叫付有莲,你妈妈刚刚给你生了一个个妹妹叫安洁,对吗?”
“呀,你怎么都知道?”安木官很诧异。
车上,露出了叶倾那张同样稚嫩的脸来,他对安七夜说:“七夜上车,我送你回家!”
叶倾说着,却已经忍不住的流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