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座山丘上,戏志才怀抱葫芦,抹着嘴巴,摇头晃脑捻须笑道“区区数万叛军,且看我这招十面埋伏。”
旁边刘虎憨头憨脑的开口言道“军师,这也太费周章了吧,直接杀过去不就完了吗,凭诸位将军之勇,就这些个叛军,也就是半柱香的事,姚冀,你说是也不是。”
姚冀可不像刘虎那般粗犷,闻言摇头说道“军师自有道理,只是我等粗鄙,看不透其中玄机。”
戏志才喝了口酒,赞赏的看了一眼姚冀,笑道“叛军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败之易也,可我军也难免有所损伤,此番主公麾下虎啸营受创,若是骁果军再折损过多,我们幽州精锐将元气大伤,这是主公绝对不想看到的,因此我才设下这十面埋伏之计,扰乱敌心,你们看。”
说着抬手遥指叛军,叛军见四面八方杀声四起,尘土飞扬,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只知道要是再不跑肯定死在这,不顾王芬三人阻拦,纷纷扔下兵刃四散而逃。
张举、张纯接连砍杀十几个逃兵,也难以挽回大军溃逃之势,王芬眼露决然之色,对二人吼道“还管他们这些废物作甚,快随我攻山。”
二人一脸惊愕的看着王芬,“这王芬已经疯了吧。”
张纯急忙伸手拦阻劝道“王刺史,王兄,趁来军未杀到,快逃吧。”
“逃?刘宏就在山上,岂能功亏于溃,再者天下莫非王土,你我逃到哪里去?若要逃,你二人自去吧。”说罢,挥剑吼道“勇士们,随我攻山,速速抓住刘宏。”
大军中不乏王芬死忠者,闻令霎时聚拢过来上千人马,张纯二人见状,着实佩服王芬,见来军尚有一段距离,狠下心来,四下狂吼道“趁来军未至,赶快攻山,生死在此一举。”
三人引着两千多将士吼叫着杀向高山,赵越见王芬直到此时还不罢休,暗暗有些惊讶,神情间也多了几分凝重,如今杀上来的叛军,都可谓是亡命之徒,没了那些乌合之众,此军反而较之人多时更加彪悍。
将佩剑抽出,沉声喝道“援军已至,随我向前迎击叛军。”
“喝”众将士一声低喝,提起盾牌整齐踏步向山下推进。
山上众人见状不由惊讶不已,刘宏一脸诧异的看向卢植问道“子干,子兴为何主动迎击,以逸待劳,岂不更好?”
身旁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卢植,卢植皱眉盯着半山腰间的赵越,沉声回道“因为他退无可退,唯有向前。”
众人半知半解,这怎么没地方退呢?后面不是还有半截山路吗?
卢植摇头叹道“再往后退,先于敌军耗损气力。”
众人闻言方醒悟,是啊,越往上,山道越陡。
双方人马在山腰之下,如两道洪流撞在一处,叛军丝毫不顾飞射而来的箭矢,迎着箭矢愣是冲到虎啸营面前,挥舞着兵刃与虎啸营拼杀起来。
三丈来长的山道霎时被双方人马挤满,双方兵刃不停得砍在对方身上,如此近距离搏杀,毫无技巧可言,拼的便是谁能站在最后那一刻,虎啸营任凭叛军如何冲击,阵型丝毫不乱,借着阵势甲胄之力,生生挡住叛军攻势。
拼杀半晌,叛军那一股子锐气渐渐被消磨殆尽,赵越见叛军攻势不再犀利,反而挥军边杀边向后缓缓撤退。
这边虎啸营一退,叛军顿时士气大涨,紧紧在后追杀,明面上,虎啸营势弱,不敌而退,可细心人不难发现,这一退之间,道路上躺着的皆是叛军尸首。
前面叛军倒下,后面叛军丝毫未发现异处,纷纷跳过袍泽的尸首,继续向前冲杀。
“子兴真乃古之罕有的将才。”卢植震惊的盯着缓缓而退的虎啸营,不由自主的开口大赞道。
众人纷纷不解,刘宏见虎啸营一退再退,早已心急如焚,不时看向援军,闻言转头看向卢植,忙问道“此话怎么说?”
“陛下请看,敌我两军一退一进间可有不同之处?”卢植眼中绽放着异彩,指着战场说道
刘宏连看都没看,催促道“子干快说,朕看不出有何不同。”
“呵呵,陛下,你再仔细看下,不难看出的。”卢植丝毫没有体会到刘宏眼下心情,竟然捋须笑道。
刘宏彻底无语了,很想上前踢卢植一脚,不过有这功夫不如看看战场呢,刘宏本身并不愚钝,可以说很聪慧,细细看了片刻后,惊讶道“朕明白了,叛军阵势散乱,又有地上尸体阻碍,纵然人多,可直面与虎啸营拼杀的却不如先前人多了。”
“哈哈,陛下圣明,就是这般。”卢植仰面大笑道,心中暗道此子简直百年难得。
众人闻言对赵越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仅凭这样看似简单无奇的办法,抓住了可胜之机。
赵越一直紧紧盯着山路上不停倒下堆积的尸体,见叛军皆已踏上尸首前行时,陡然睁大双目,大喝道“将叛军推下去。”
虎啸营闻赵越之令,齐齐爆发出一声暴喝,紧紧提着盾牌迎面冲了上去,叛军追着正起劲,忽然见对面复又冲了过来,顿时挤在一处与虎啸营又撞在一起。
这次虎啸营前排将士早已扔了长戈,双手持盾向前拼命推,完全不顾叛军砍来的兵刃,自有后面袍泽替其格挡。
由于地上遍布尸体,叛军脚下不稳,被推倒一片,后面叛军自然无法再上前,赵越厉声喝道“杀”
前排将士抬盾后撤,身后越出一排虎啸营将士,手持长戈不由分说冲着摔倒在地,还未起身的叛军,就是一戈刺下,叛军惨叫连连,死状凄惨,后面叛军吓得头皮发麻,眼睁睁看着虎啸营不停得屠戮,王芬勒住战马,直勾勾的看着赵越,心中悲呼“为何老天要赐给昏君如此神将。”张纯、张举此时早已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赵越的本事竟然这么大,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名。
一阵长戈刺死地上的叛军后,虎啸营将士复又退到盾牌后面,前排将士并盾在一处,守在原地。
赵越站在军阵中,冷冷看着对面叛军,沉声喝道“尔等还不投降吗?”
这时诸将已领军杀到山上,堵住叛军之路,齐齐喝道“投降不杀”
叛军见之,纷纷扔下兵刃,双膝跪倒,双手抱头触地,一些王芬死忠亲信横刀围在王芬四周,怒视着赵越。
王芬回头看了一眼关羽等数员大将,复又转面看向赵越,狰狞的面孔盯着赵越,一字一顿的厉声喝道“赵越、赵子兴,天下将因你而大乱,我大汉百姓也将因你而受尽磨难,你赵越,赵子兴,就是我汉族的罪人,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言毕,横剑自刎,死尸仍旧端坐于马上,一脸狰狞的怒视着赵越。
四周亲信见王芬自刎,睚眦俱裂,齐齐怒视赵越,大声喝道“赵越,你就是我大汉百姓的罪人,我等亦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纷纷横刀自刎,死尸栽倒在王芬四周。
赵越怔怔的看着马上早已断气的王芬,忽然大叫一声,喷出一道血雾,仰面向后栽倒,王芬尸首随其叫声,这才栽倒马下。
山上山下众人无不大惊。
“子兴”
“夫君”
“三弟”
“大都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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