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去了两个多时辰方回来,结果正如蹋顿所言,最多不过五千兵马。
熊飞信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又提了起来,盖因哨骑回报,汉军在旧营以南十里外,又立起数座大营。
“嘿,汉军还真不死心,看来昨夜,本将军没将他们杀怕。”蹋顿刚刚睡醒,得知此事后,坐在榻上一脸张狂的笑道
“少将军,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其中有诈啊。”熊飞信说道
“恩,熊将军所言在理,不若我们再去一探。”蹋顿也不是愚笨之人,这汉军虚实已经被自己识破,败了一阵居然不跑,有违常理,不得不小心一些,于是开口说道。
熊飞信闻言自然同意,蹋顿也顾不得洗漱,披挂一番后,与熊飞信带上数名亲兵,复又出城潜往汉军大营。
到了大营外,汉军果然又立起了数座大营,不多不少还是九座,连位置都没变,依然是九宫阵。
只是这次前面三座大营守备森严,人马嘶鸣,旌旗蔽日,一顶顶帐篷连绵不绝,营内数队兵卒往来巡视,连营外也布满了哨探和鹿角。
蹋顿见状,一脸惊讶的说道“难不成赵越率大军赶到了?”
“应该不会,不然我们哨骑不会没有消息的。”熊飞信摇头说道,而后凝目仔细打量汉营,见汉营地势较低,四周草丛又高又密,不禁叹道“若是能引来仓水就好了。”
“仓水在几十里外呢,这不废话吗。”蹋顿心中腹议一声,见后面大营看得不是很清楚,对熊飞信说道“我们绕到后面去看看。”
二人为了不引起汉军哨骑的注意,领着亲兵绕了好大一圈,才绕道后面数座大营外,隐蔽在一处密林后,偷眼向汉营瞧看,一看之下,二人不由得一脸惊喜的对视一眼。
只见后面数座大营,旗帜插了不老少,可守卫异常松懈,军营围墙也立的草率,营内只有零零散散的汉军往来巡视,二人吩咐亲兵在原地等候,寻了处灌木丛高的捷径,悄悄爬到营栅下,更近一步的察看营内情形,只见一些汉军正在军帐外遍插草人,不时的还笑骂连连,“嘿嘿,将军真是好计谋,如此一来,那些个乌桓一准认为我们大军已至,吓得缩在城内,做缩头乌龟了。”
“那是,这叫什么来着?对,叫兵不厌诈,哈哈。”
士卒们一番大声的对话,蹋顿二人听得真切,心里冷笑一声,不再逗留,原路爬了回去,带上亲兵悄然而去。
这时在营内暗处,吕翔嘿嘿笑道“将军真是好算计,恐怕他们不上当都不行了。”
吕旷也是一脸笑意的赞道“都护慧眼识珠,儁乂真乃智将也,我等不及。”
“兄长谬赞了,夜里还需二位鼎力相助,莫要放跑了蹋顿。”张郃早已布下暗哨,知蹋顿前来窥营,此计已有了九成胜算,心中也是落下一块重石,对二人说道
“将军放心便是,只要他们敢来,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二人沉声说道
再说蹋顿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城内,蹋顿兴奋之情早已跃满脸上,方一进城,便对熊飞信下令道“你即刻命弟兄们饱食战饭,好好睡它一觉,待到夜里,我定要全歼这支汉军。”
熊飞信这时也信了汉军只是虚张声势,想了想也找不出可疑之处,便拱手领命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待到夜里三更天,蹋顿留下一千兵马守城,与熊飞信率两万多大军开出城去,
因白日里已经窥探到汉营虚实,二人领军直接绕道杀向汉军后营。
大军走到中途,蹋顿忽然一脸笑意的对熊飞信说道“熊将军,为了谨慎起见,不若你率一支人马,在后接应我如何?破营之事,我一人足矣。”
熊飞信闻言神情一滞,这抢功抢的真够直白的,不过他也清楚蹋顿心思,为了后储之位,积攒功勋,按照当下蹋顿的势头和丘力居本人的赏识,若无意外这日后的头领之位,还真就是眼前这个蹋顿。
遂不与其争抢,顺水卖个人情,开口说道“少将军所虑周详,末将便领军在此接应少将军,少将军一切当心,属下恭候佳音。”
蹋顿见熊飞信如此识相,心中高兴,对熊飞信笑道“多谢将军成全,此情某记下了。”
蹋顿留下两千人马,率大军冲向汉军后营,昨夜刚经历一场大胜,乌桓大军士气正盛,人人争先向前,不消片刻,后营便被攻破,比昨夜还要顺利。
士气高涨的乌桓兵马冲入营内,见营内遍扎草人,只是空营一座,不禁更加振奋,随蹋顿向前继续冲杀。
远处密林中,张郃站在一处高坡上,冷冷盯着前方大营,有哨骑拍马来到近前,在马上拱手回禀道“将军,敌军已攻至阵心。”
“命弟兄们放火烧营,诸位弟兄随我堵住出口,莫要放跑了敌军。”张郃一抬大刀,大喝道。
一道火箭冲天而起,随后,从汉营四周
射出无数道火箭,飞入大营内。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天气异常燥热,大营内又遍布草人、军帐等易燃之物,沾火便着,顿时九座大营犹如盘卧的火龙般,燃起滔天烈火,映红了整个夜空。
汉营内蹋顿见四面火起,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引军向来路而退,可无论是营内还是营外皆是腾腾大火。
乌桓军卒哭天抢地,乱作一团,蹋顿挥着手中刀,大喝道“于其坐以待毙,何不冲出去,方能有一线生机。”
乌桓军卒惊慌下,也顾不得许多,脱下铠甲一边拍打着前面火焰,一面向前闯。
蹋顿领着十几名亲兵驻马于后,看着成百成千的士卒涌向火中,化为火人,在地上来回打滚,痛苦哀嚎,不消片刻便静止不动。
上万人前仆后继的硬闯,愣是用一具具尸体将前路火焰扑灭,蹋顿见前路火势渐小,这才领着余下军马踏着同伴尸骨,向来路冲杀过去。
好不容易从火场中冲出来,迎面便是一阵箭雨袭来,刚刚死里脱生的乌桓军卒猝不及防之下,倒下一片,蹋顿瞪着前方汉军,睚眦俱裂,大声嘶喊道“冲,想活命的,冲上去杀光他们。”
乌桓军卒见已是退无可退,嘶吼着亡命杀向汉军,可汉营地势较低,前方汉军居高临下,无论乌桓军卒如何冲杀,始终不能冲到汉军面前,连续冲了几次,士气为之一泄,扔下一地尸首,哄散而退,一脸绝望的看着汉军。
张郃在军阵中见时机差不多了,冲着蹋顿高声喝道“蹋顿,事到如今,还不下马投降?”
蹋顿见麾下困兽之斗,也无法冲出去,心中怒火滔天,挥刀连砍数名军卒,大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而后冲着前方嘶声高喊道“熊飞信,熊飞信,难道你欲见死不救?”
张郃闻言眉头就是一皱,随后听到阵后,响起一阵喊杀声,心中懊恼,不想蹋顿还留了一哨人马。
只见熊飞信挥舞着大刀,领着两千人马从后掩杀,一边砍杀,一边高声回应道“少将军莫要惊慌,熊飞信来也。”
蹋顿闻听熊飞信喊声,生机陡然重生,急忙喝道“还等什么,熊将军率军来接应了,还不速速与我杀出去。”
看到生机的乌桓军卒,士气陡然回升,亡命时刻,哪个不奋勇向前?
汉军前后受袭,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张郃大喝道“诸君莫要惊慌,随我回军杀散来敌。”
张郃不愧为五子良将,知蹋顿一部早已疲惫,只因求生而做困兽之斗,而身后熊飞信所部才是生力军,只要挡住熊飞信,身后蹋顿即便冲出来,战力也所剩无几。
事实正如张郃所料,张郃回军杀向熊飞信后,逃脱升天的蹋顿连想都没想,便率军夺路而逃,看都不看一眼熊飞信。
没了后面的蹋顿,张郃所部压力顿减,本就我众敌寡,熊飞信所率兵马,渐渐支撑不住。
熊飞信见蹋顿跑了,心中暗恨不已,见汉军兵马众多,急忙挥军向后边杀边退。
而这时吕旷、吕翔二人也领军从左右杀至,他二人领军埋伏于大营其它三面,放了火以后,见蹋顿朝原路而逃,便急忙领军前来支援,正巧将熊飞信所部困在中央。
张郃远远盯着熊飞信的身影,心中暗恨不已,不是此人,怎能跑了蹋顿?
大怒之下,提刀拍马冲向熊飞信,口中喝道“敌将受死”
熊飞信见己方被包围,又见汉军主将奔着自己杀来,心中暗讨,“是你来自寻死路,正好临死拉个垫背的。”
大吼一声,“来的好”,挥刀迎向张郃。
一个心中含怒,一个临死之斗,二人复一交手,便是毫不留情,尽出杀招。
两柄大刀在半空中碰撞出一道火星,二人不约而同的脱口喊道“好身手”
而后挥刀战在一处,那边吕翔二人领军杀透敌军,来到二人战圈外,驻马为张郃观敌掠阵。
张郃与熊飞信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张郃渐渐生汗,暗道此人好生勇猛,武艺竟在自己之上,恐怕唯有关张能胜之。
吕翔二人也瞧出张郃不是熊飞信对手,急忙挺刀枪杀上前去,口中喝道“儁乂勿要惊慌,我兄弟二人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