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五个方阵的大军,如今已变成前中后三阵,体格壮实的都集中在前阵,老弱妇孺居中,其余者在后护卫。
赵越命诸将分头进行安抚,不停的打气道“冬衣马上就到了,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赵越一路上对众人很是关心,加之之前又有救命之恩,所以众人一路走来,未有怨言,不想令赵越为难,但毕竟官是官,贼是贼,不是自家人,对于冬衣之事,也只是一听了之,并未抱有奢望,他们不认为汉军会那么好心送来冬衣,关心自己的死活。
车轮滚滚,轰隆隆之声传来,马夫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数十辆马车出现在众人前方。
赵越精神一振,见车队为首之人,年约五旬,须发染白,身穿泛白的布袄,披着宽大的羊毛氅,头戴一顶鹿皮帽,周仓小心护卫在侧,心中猜出此人便是张宝,不想张宝竟亲自来了,转头冲车内喊道“表妹,快出来看看,来的是二将军吗?”
张宁儿闻言,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向前看了一眼,便眼睛湿润的喜泣道“正是我二叔”一年的时光,世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位亲人了,二人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显得珍贵无比,连连催促马夫快些赶车,奔着张宝而去。
赵越唤来众将,前呼后拥的拍马赶到张宝面前,齐齐翻身下马见礼,赵越迈前两步躬身一礼道“晚辈赵越拜见地公将军。”身后诸将也随之躬身一礼。
张宝见状急忙下马,走上前扶起赵越,冲众人说道“将军们快些请起,不必多礼。”
而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赵越,见其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乌雕氅、黑狐领,内衬软甲宝铠,腰佩三尺弯刀,好一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少年郎,再看来到赵越身旁的张宁儿,倾国之颜、魅人之躯,冲着自己盈盈一拜,娇笑道“侄女拜见二叔。”
二人站在那,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张宝心中不由得大赞连连,开怀大笑道“子兴若不嫌弃,可与宁儿一般,唤一声二叔即可。”
“这如何使得”赵越说道
“无妨的,没什么使不得的,子兴,这是五万多套冬衣,一时之间也凑不齐新的,大部分都有些破旧了,让弟兄们赶快穿上吧,别冻着。”张宝指着身后马车说道
张宝无论打扮长相,还是言谈举止,都合诸将脾气,诸将也乐得与其亲近,见赵越含笑点头,诸将纷纷抱拳领命,指挥着众人分发冬衣。
张宝看着忙碌的诸将,连连点头夸赞道“子兴麾下皆熊虎之士啊”
“都是侄儿在乡野间结识的,他们出身与我一般并不高贵,但我们因志向相同,为百姓生计,才聚在一起,互助互持,上为君臣,下为弟兄。”赵越感慨道
赵越言外之意,张宝岂会听不懂,从周仓那里接来天公令,递给赵越笑道“物归原主”
赵越连连摇头推辞道“此物是三叔让我暂为保管,如今见到了二叔,理应交给二叔。”
“正如你所言,志向相同,才会相聚,三弟既然将它交给了你,证明你与我等大道相同,再说了,我若想要此物,就不会在三弟那里了,你放心收你便是。”张宝一脸坦然的看着赵越说道。
旁边张宁儿也说道“表哥收下便是,二叔心不在此,在那三亩薄田间。”
“呵呵,你啊你,竟敢取笑二叔。”张宝一脸疼爱的抬手曲指轻轻敲了敲张宁儿,笑道。
赵越见再推辞反而显得做作,索性揣入怀内,笑道“也罢,那我就收下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有了它,日后也好号令三军。”
“哈哈,你这话说的实在。”赵越如此坦诚说出心中想法,惹得张宝开怀大笑不已,心中暗暗惊奇,此子非池中之物,是个胸怀大志之人啊,三弟眼光不错。
数万黄巾见果然送来了冬衣,不过不是汉军,而是自家弟兄,曲阳的黄巾,心中大感意外,再看张宝、赵越、张宁儿,三人相谈甚欢,一副合家团圆的模样,不禁暗自嘀咕道“难不成这赵越真是表少爷?要是这样的话,那大家伙岂不是逃脱牢笼了?天公将军真乃神人也,定是料到黄巾有此一劫,才伏下表少爷这枚暗棋。”各种各样的心思充斥着每个人心中,不过无论怎样的猜想,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扬武都尉赵越是自己人,也是黄巾军。
众人没了后顾之忧,又穿上了冬衣,顿时神情焕然一新,也不觉得天冷了。
张宝招呼一声赵越等人,众人翻身上了坐骑,张宝大笑道“诸位弟兄,加把子力气,今个日落前,赶到城里,我给大家熬肉汤喝。”
“好嘞”数万黄巾兴高采烈的喊道,赵越见此情景忽然彻底明悟了,为何张角三兄弟要举旗谋反,为何国之不国时,总会有英雄站出来,恐怕在他们心中,就是为了能够看到百姓那张无忧无虑,幸福的笑脸。
这边众人兴致盎然的赶往下曲阳,那边广宗城府内,却是愁云密布,以皇甫嵩为首,众人站在堂下皆是一脸震惊、恼怒和忧虑,刚刚受封时的喜悦也是一扫而空。
旁边刚被朝廷封为济南相的曹操,拱手沉声说道“将军,末将不才,愿随将军前往西凉平叛。”
宣读完诏书的黄门侍郎荀攸,看向曹操目露赞赏之色,皇甫嵩等人也是暗暗点头,曹操话音方落,因功受封为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跨步而出,朗声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末将亦愿同往,誓灭叛贼。”
诸将见他二人站出来请命,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不甘落后的纷纷站出来慷慨请命。
皇甫嵩点头赞道“诸位将军忠义之心,令我等十分欣慰,也不枉陛下栽培尔等,不过曲阳未破,黄巾未灭,此间还需诸位镇守,至于西凉叛逆,自有朝廷安排,倘若需要借助诸位之力时,还望莫要推辞。”
“末将定会封诏前往,不敢贻误。”诸将连忙应诺道
“诸位皆知羌人善骑,此次我欲率屯骑所部及西凉铁骑返京,鲍鸿你可愿随我和董将军前去?”皇甫嵩看向左手边站立着的北军五校尉之一的屯骑校尉鲍鸿问道。
鲍鸿稍感意外,急忙出列沉声说道“末将愿往。”
“仲颖你看如何?”皇甫嵩转头看向董卓问道
董卓看着身材雄壮的鲍鸿,点头赞道“鲍校尉骁勇善战,义真如此安排,我无有异议。”
“荀侍郎,不知朝廷让我等何时启程?”皇甫嵩问道
荀攸拱手说道“诏书到日,即启程。”
“恩,鲍鸿,你即可回营整备军马,准备出发。”皇甫嵩命道
“喏”鲍鸿领命而出
皇甫嵩与董卓相继起身与朱雋等将话别,这时护卫荀攸一同前来喧诏的典军校尉淳于琼忽然拱手说道“三位将军且慢,还有一事要劳烦三位将军。”
皇甫嵩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皆一脸疑惑的看向淳于琼,皇甫嵩问道“不知何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捷报上所列的缴获之物,按朝廷规矩,需核对一番,这也是大将军之意,未免朝中有人提出异议。”淳于琼笑道
朝廷倒是真有此规定,不过百年来形同一纸空文,谁会那么不识时务的去查有功之臣,诸将闻言皆是恼羞成怒,怒目而视。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人是何进心腹,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皇甫嵩挥手令诸将散去,对淳于琼言道“既如此,那老夫就陪着淳于将军走一趟吧。”
董卓同样也猜到了淳于琼的目的,当即点头说道“我也一同去看看,我们所上报的缴获可有疏漏。”
荀攸淡淡的看着几人,显然其中有事,朱雋见荀攸一脸迟疑,明白其应该毫不知情,有心提点他一下,开口笑道“荀侍郎也一同前去?”
“不了,卑职还是趁间隙休息一下吧。”荀攸智计过人,岂能让自己陷入是非当中。
“如此,老夫就陪着公达在此闲聊一会吧。”朱雋抬手指了指旁边软垫笑道
“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了”荀攸陪着朱雋坐下后笑道。
皇甫嵩三人顾自走出府衙,向府库走去,走到街角拐弯处时,淳于琼忽然驻足看向离府衙不远处一偏衙,意有所指的问道“请问那是何处?”
“果然是冲着黄巾账册来的。”皇甫嵩与董卓对视一眼,心中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