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婆其实并不太想提起那件事,只不过我们实在想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磨着她说,要放在以前,老姑婆可能也就是一脸漠然的不理我们了,但是今晚却异乎寻常的“和蔼”,被我们磨得不过,叹了一口气说,那个地方简直就不是人的世界!
我怔了一下,想起《水经注》那句:“多鬼怪”的记录来,难道这个历史上飘忽不定的“大耳朵”,真的有鬼?
老姑婆沉思着,缓缓的说道,当年她们去的时候,整个西部几乎都是一片荒凉,除了极少数零散的原住民之外,就只有一些陆陆续续搬迁过去的垦荒兵团和兵工厂之类的。
她也算是随着家里人走南闯北没少下过地,但主要都集中在江南一片的大山大水里,像这样的西域风光还从没有亲历过,所以一路上都十分好奇,每到一处宿营的时候,总不免要在附近溜达一圈……
我默想了一下,好像听古若蓝说过,老姑婆原名叫做古灵,自小就长得古灵精怪的、悟性又好,还特别乖巧……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这样,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她大概比现在的古若蓝要稍大一点,正是青春貌美,想来一路上,献殷勤的自然是不少,再加上她这么一颗饱满的少女心,只怕地方还没到就已经玩疯了,还真当是去自驾游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跟苏姐儿说的丝绸自驾游放空涤荡一说,不免有些好笑,便低头暗笑了一声。
老姑婆沉浸在往事中,倒也没察觉,古若蓝却是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似乎怪我没专心,我悄悄做了个鬼脸,继续听老姑婆说下去。
她们一路上也算是比较平静,那时候的道理跟今天完全没法比,别说高速了,就连国道省道的都不发达,很多地方压根就没有路,只能淌水越山的,车队足足走了小一个月,才算深入了戈壁滩里面,陆陆续续的也捡到一些破碎的陶瓦之类的,虽然价值不是很大,但是也证明了这一片不毛之地曾经有过人烟,并非如传说中的“无人区”,所以大伙那会儿也都挺亢奋的!
但是接下来,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妙了起来,不单怪事连连,因为缺水跟干燥,人也变得很不舒服,昏昏欲沉。
在一天的黄昏,太阳依旧猛烈,突然间天就变得一片朦胧,向导大喊一声不好,指挥着所有人把车辆开到土坡后面躲了起来,不一会,便见满天黄沙呼啸而来,铺天盖地的连眼睛都挣不开。
那沙子极其细微,速度又快,打在脸上疼痛无比,他们都尽量的缩身在坑洞里,用纱布满头满脸的全身裹住,连鼻子都不敢露出来,就闷在纱布里面勉强呼吸着。
好不容易,挨到风沙过去,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有辆车不见了,连同上面的三个同伴也都不见踪影,领队的当时就急了,让大伙儿撒开了找。
四周全是黄沙,连个车印子都没有,他们分成四个方向,约定每过一段距离相互之间就得通下气。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也没有找搜寻到任何东西,领队的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跟古老商量了一下,就让其他人回原地扎营修整。他自己带上几个小战士,还有南方来的一个土夫子,开着车出去找。
眼看着目的地还每到,就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大伙儿一时间也睡不着,她们几个小年轻的便找了个窝风的地方点起火堆来,霍家老九就跟她们讲这一片无人区的种种怪事。
说着还不停的挑逗古灵说,不用怕,要是晚上不敢睡,不如跟他挤一块。
古灵也不是被吓大的,跟她经历过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起来,霍家老九所说的那些,如何能够吓得到她,只是虽然江湖儿女不讲究那么多,但架不住她有一颗少女心,听他说得猥琐,便有些恼怒的捡了块小石子砸过去,没成想那霍家老九正看着她的小腿发呆,一下子就给砸在额头上。
在沙漠走了这么多天,人的皮肤都晒的干脆。这一下古灵虽然没有用力,却也一下子就砸破了,流出一些血丝来。
都是江湖中人,这点小伤倒也不算什么,霍家老九又向来对他有意思,哎哟一声捂着,也没当回事,用手在地上的沙子擦了擦,又说起玩笑,要古灵晚上得赔他!
因为把人家砸伤,古灵在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听他说的有些不堪,就起身走了,往古天佑的的帐篷走去,进到里面,却见他一个人呆呆对着地上出神,在他身前的地毯上,摆着一张纸。古灵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张素描,寥寥草草的几笔,上面画着只昂首爬行的小虫。
妈的,怎么哪哪都有霍家人的身影,说句不好听,感觉当年就是古家的跟屁虫,还总惦记着古家的女人,德行!不过现在看来,古家香火凋敝,反倒是霍家开枝散叶,势力有些颠倒了过来。
我边听着边感慨,听到老姑婆说虫子,登时让我脑海一亮,示意老姑婆等一会,左右看了看,随手在梳妆台上摸到纸跟笔,唰唰的几下画出一个图案,拿给老老姑婆看,问说是不是这样的?
老婆婆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是漠不关心呢,还是觉得我理所当然就应该知道。
倒是古若蓝看了一眼,讶异地问说这是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东西,便缓缓地说道:“鎏金铜蚕!”
毫无疑问,可以确定的是,这铜蚕的确跟罗布泊有着某种联系,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古老的“去世”,带走了太多的秘密,幸好还留了一个老姑婆作为当年的亲历者,以她在古家中的地位,以及跟古老的关系,又是亲历者,应该知道这铜蚕的来历吧?
让我失望的是,老姑婆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时候的古灵虽然已经出生入死好几回,遇到事情终究心里还是好奇,便问古天佑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