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困龙之局,依山傍水而建,高低错落,但如果将这些建筑都压到罗盘面上,那就是一幅枷锁,用来锁这下面的地龙,免得它腾空而去。
我被一下点通,“这么说来,在龙头的地方建金顶,自然就是为了镇住龙气了?”
陈歪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你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只为镇位,应该会用塔,而金顶却是仿云霄宝殿而建,依老夫看,多半是为了骗这下面的东西,让其以为那就是九重天。”
骗?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望了陈歪嘴一眼,要说那些大虫老鼠什么的,可犯不着如此做局!
陈歪嘴一副打哈哈的态度,说他也是就事论事,一切都是推断,至于具体如何,那就两说了!
如果这样印证,塔山那边就是龙脉的尾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劈了?
所谓宝塔镇河妖,遇庙可睡,遇塔慎入,这是老辈人行走山间的经验,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用来镇穴辟邪的,现在被劈,肯定有缘故!
“你们嘀咕什么呢!”大牙扔过来一罐烤得发烫的罐头,说:“赶紧吃点!”
我用弯刀划拉着,跟陈歪嘴两人分着吃了,喝了点水,人就有些犯困。
正点了根烟抽着,出去的小杨他们就回来了,说那些冒绿火的地方,尽是尸骨,也不知道有多少,全都风化得快成灰了,根本就看不出是从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妈的,挨着火堆本来还感觉良好,被这两个家伙这么一说,才想起我们身处的地方来,浑身又开始发起冷来!
虫老二卷着大舌头,哆哆嗦嗦的说:“这个地方太邪门了,说不定真的有鬼!还是早点离开吧!”
霍小东抓起内裤往腿上就套,说休整差不多了,赶紧找路走人!
这时候衣物也差不多烤干了,大家手忙脚乱的穿上,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许多,人靠衣装马靠鞍,身上有了遮拦,再看起来,就都没那么猥琐!
大牙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真没想到,小爷有一天会跟这么多人一起烤鸟!可惜人少了点,要是来个百鸟朝天,那才叫一个壮观!”
我穿好衣服,把大龙那个包裹拖了过来,刚打开,正准备翻捡,就被黑牛劈手拽了过去,从里面搜出一个类似钱包一样的东西,装回他自己的袋子里去。
它娘的,这可是老子千辛万苦才背了回来的,我有些恼火,一把抓过背包,倒过来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七零八乱的,就是没有找到我最想要的武器,估计他随身带着的长枪,掉到河里去了。
大牙腆着脸,磨着霍小东,说:“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要不给把真家伙,大家趁早分道扬镳!我们可不是孔小哥,拿着把砍菜刀就能闹革命!”
这货已经磨了一路了,也不知道霍小东是烦了,还是怎么想的,挥了挥手,让跟小杨站一起的另一个年轻人,将手里的猎枪给大牙。
那个年轻人叫木子,一看就是个新手,之前跟着陈歪嘴现行来探路的,虽然老大不情愿,还将手里的短管猎枪,扔给了大牙。
大牙拿过猎枪,不忘得寸进尺的,冲木子要了几盒子弹,有了武器在手,顿时牛逼了起来。
狂妄的说道:“倒斗的还怕鬼?干咱们这一行的,要没遇到点离奇的事,还不跟大街上抢劫一样,完全没有技术水平嘛!”
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靠着他那些不靠谱的玩意也就算了,弄杆枪揣着,有毛的技术含量!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枉费我这一路死扛硬背那么一个老沉的背包,还不如这货磨嘴皮子,搞得我都想把节操扔一地,也弄把火器来使。
大牙浑然忘了什么叫羞耻,拍着手里的双管猎枪,说:“老吴,跟着点你牙哥,咱们有了这玩意,就算遇到粽子,来一个轰它一只,来两个就轰它一对!”
我懒得理他,望着四周星星点点的鬼火,肆意的跳动着,背后就像是一个黑洞,乌漆漆的也望不到边,甚至连我们来时的入口,也不知在何处!
我们就像置身于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没着没落的,随时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老郑整装待发,问怎么走?
霍小东也没有主意,拿眼睛看着我们。
陈歪嘴捋着几根胡须,说道:“上下皆坎,中存震艮,山之中兴雷政雨,内方欲动,又为险所陷,艮所止,进退未能,君子得之,则为坎窞之象。”
要不说,我还是挺佩服这老头的,到了这里,设备一旦不灵光,就全凭经验了。
坎为水,主北,为该宫下七卦之本,这个我是知道的,但打死我,也没法看出这山形地势来。
陈歪嘴又说道:“顺着水流的方向总是没错的,只是物不可以终过,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前方就是休门,怕是凶多吉少,走还是不走,全看你们了。”
这都指出道来了,还看看个鬼!
在此地呆了够久的了,也怕有什么变故,我们顿时散开成一条线,顺着身边的浅浅的溪走着。
为了节省,只打头的老郑开着矿灯,其他人都举着简陋的火把,循序的走着。
四周大得没了边,全是漆黑一片,有些晚上走在乡野田间的感觉,夜风吹着、鬼火闪着、冤魂飘着,隐隐的还能听见“呜呜”的声响。
离开火堆之后,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跟散光,四处的绿光似乎又冒了出来,东一堆西一堆的,我们悄然无声的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不知道谁来了一句京骂,紧接着,又听到虫老二一声惊叫。
我一直谨记教训,脚跟绷紧,随时准备逃跑,被虫老二吓了一跳,差点就撒丫子,往前赶了几步,就看到万分诡异的一幕。
走到这里,那条水道分成了几条浅薄的细流,像是散开的爪子,伸向远方。
在错分水道之间的平地上,好几处绿光大盛,就算在散光灯的照射下,也依然那么晃眼,像是漂浮着的萤火虫,下面依稀能看到成堆的尸骨,码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是垒在一起的锥形木材堆。
这得有多少死人!
简直就是进了屠宰场的库房,我心惊肉跳,边上的人也一时间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