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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四章 名将叁

    柴霏雪已经跟上,皱眉道:“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啊!”

    沈放毫不犹豫,拔剑在手,紧跑两步,一跃扎入水中。河水冰冷刺骨,但他心中如同燃着烈火,入水潜行一阵。露出头来,认准方向,发力划水。他水性其实一般,不过会些狗刨。心中着急,一只手还抓着一把重剑,却是越游越慢。

    柴霏雪急道:“船家,船家,划过来。”

    那船家陡然之间,船上两人落水,正没头绪。听柴霏雪呼唤,猛地回过身来,用力扳桨,却是朝对岸划去。

    等沈放游到河心,只见河水平滑。那船一去,他立刻失了方向,自己也不肯定,方才两人落水,是否就在此处。深吸口气,潜入水中,睁大双眼,眼前只是蓝朦朦一片,哪里看的见什么。

    沈放心急如焚,一次一次潜入水中,大睁双眼。冰冷河水冲刷着他眼球,但哪里有人踪迹。

    似过了许久许久,又似只是弹指之间,水光恍惚,波浪荡漾之中,忽然见对面岸上,一人正慢慢爬上岸去。

    沈放大吼道:“大哥!大哥!”

    岸上那人回过头来,一头乱发盖在面上,看不见面目,却如同一头野兽。随即转身,没有一句回应,没有半点犹豫,大踏步而去。

    沈放大急,发力要朝岸边游。却觉手中归元剑重逾千钧,竟拉着他要往水底沉。

    忽听水响,一艘破的不成形状的小船划来。船上柴霏雪道:“还不快上来。”

    沈放努力了两次,才在柴霏雪相助下爬上船。他面色惨白,嘴唇已是青紫。口中只是道:“快划快划,是大哥。”

    柴霏雪却是不动,任小船漂在河中。看沈放蜷成一团,止不住的哆嗦,面上更是失魂落魄,哪有半分平日飞扬勇决的模样。又是怜惜,却又是不喜,眉头微皱,半晌才道:“他不愿见你,你瞧不出来么?”

    沈放道:“我……”

    柴霏雪截口道:“风传你大叔杀了萧琴双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沈放更是垂头丧气,此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我大叔绝非滥杀无辜之人,坏人尚且留三分余地。萧叔叔洛阿姨,皆是好的不能再好之人,这其中定有误会。”

    柴霏雪道:“那你就是不知道了,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追上他又有何用?”

    沈放不说话了,双手抱住双膝,在船上不自禁的瑟瑟发抖,越抖越是厉害。

    河面上忽然又冒出一个人头,却是靠近来时岸边,挣扎爬上岸,也是头也不回,慢慢去了。

    六合古称棠邑,后因境内有六合山而易名六合。南唐时属江宁府(今南京)。宋建隆元年(960年),属淮南道扬州。至道二年(996年),又属建安军。祥符六年(1013年)改建安军为真州(今仪征),六合属之。大观元年(1107年),升六合为望县,政和七年(1117年),属仪真郡。南宋初,仪真郡复为真州,六合属之。

    其地归属屡次更迭,也是因为其位置关键。北部丘陵山岗密布,再北还有洪泽湖,南部直抵长江。

    城池虽小,但地处长江要冲,城墙也不敢马虎,造的厚大牢靠,。高三丈有余,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皆是宏大庄严,黑黝黝透着一股古城之韵。城墙之下,更有一护城河,宽约四丈,深约丈余,只是水已见底。

    日暮时分,一对青年男女来到西边城门之下。男的眉头紧锁,女子也是面色冷淡。两人正是沈放与柴霏雪。划船上岸,柴霏雪非要沈放烤干了里外衣服再行上路,耽搁了些许时间。此地八十里外,果然遇到开来的金兵大军,绕道而行,又耽搁了半个时辰。

    此际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城沿。见城头只有几个散兵游勇,更是老弱病残之态,站在城头,木桩一般,也不巡弋。

    沈放在城下高声道:“城上将官,有军情来报。”

    城头探出一个虬髯大汉,人如巨塔,声如洪钟,道:“哪里人,什么军情?”

    沈放道:“毕再遇将军账下都头班云超,托我等带话来。”

    那虬髯大汉面色一变,道:“云超兄弟?他眼下何处?”

    沈放道:“他受了点伤,跟不上我们脚步,还在后面,需两三日。”

    虬髯大汉道:“放吊篮,城中说话。”

    不多时,城上悬下两个吊篮。沈放与柴霏雪先后上得城来。

    城墙之上,走了几步,便看到城内,沈放和柴霏雪却是大吃一惊。城下熙熙攘攘,竟是大批的军队,正搬运守城之物。看军士一个个盔明甲亮,行动敏捷。但据班云超说,六合户籍不到一万人,早逃散干净,守城士卒不足两千。

    虬髯大汉见两人登城,便心急道:“两位从何处来,云超他们怎么样了?”

    他嗓门宏大,沈放还未作答,一人道:“云超的消息?可是寿春那边?”

    虬髯大汉立即躬身退后,恭恭敬敬道:“将军。”

    沈放回头,城墙内台阶之上,数名将官簇拥一人正登上城来。那人身材魁梧,威风凛凛,颌下长髯,虎目如炬。全身黑色披挂,一副黑漆顺水山文甲寒光中透着勇武杀气。

    凤翅兜鍪,上缀黑缨。双肩吞兽,为龙子睚眦之头,怒目圆睁,口吞披搏。护甲之上,山字形甲片犬牙交错,密不透风。前胸左右护心镜,下衬腹吞,狻猊兽头,雄威勃发。除却肩吞、腹吞、左右护心镜乃是暗金之色,其余裈甲、裙甲、鹘尾、胫甲,外加束带、袍肚,足底云头靴,尽皆如墨,略隐金边。而且他这副甲胄与寻常铠甲不同,长不过膝,袖长不过肘。更显彪悍,一股勇武之气,呼之欲出。

    沈放和柴霏雪都是惊讶。两人武将也见过一些,平日都不着甲。而甲胄上身,能有此威风者,也是凤毛麟角。身旁虬髯大汉小声提醒道:“这就是毕大人。”

    沈放虽已隐约猜到,还是惊讶不已,毕再遇怎会在此。

    毕再遇登城,已经看见沈放与柴霏雪。两人一个姿容出众,冷若冰霜,高不可攀,一个看似寻常,眉宇间却是英气勃发。哈哈笑道:“好一对青年才俊,可是两位带来班都头消息?”

    沈放躬身一礼,道:“草民沈放,见过将军。”

    柴霏雪也行了半礼,道:“小女柴霏雪,确是路上偶遇贵军部将。”

    毕再遇道:“有什么消息?”

    沈放略一犹豫,看看毕再遇身边众人。

    毕再遇道:“不妨事,都是自己人,无需遮掩。可是仆散揆一军动静?”

    沈放道:“是,仆散揆一军两万五千人,已在西北八十里外。正自扎营。”

    虬髯大汉插言道:“我等也是今日早间方才得到消息,这仆散揆来的倒是真快。”

    柴霏雪道:“班都头说将军正回师扬州?”

    虬髯大汉道:“我家将军神机妙算,说楚州之围暂解。淮西便成关键,六合乃是扬州西面门户,乃金人必取之地。未按郭大人之令回扬州,而是火速行军,赶赴此间。我等也是昨日才到,早上便探得西路仆散揆的人马已至。”

    毕再遇身旁一全甲将军皱眉道:“许俊,这两人来历不明,你擅自放入城中也就罢了,怎还如此多口。”

    毕再遇呵呵一笑,道:“什么来路不明,若我猜的不错,姑娘是燕京柴府家人吧。这一位我猜一猜,你姓沈,名放?”

    沈放大吃一惊,说出柴霏雪来历倒还好说。燕京住了大半年,他已深知,在朝廷望族圈中,柴府名望比江湖大了不知多少。但自己与毕再遇素未蒙面,自己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是如何得知。

    毕再遇笑道:“老夫虽是庙堂中人,但与你江湖英豪来往可是不少。我还认识一个叫萧平安的小子,也是勇武过人,很对我的脾胃。你莫要猜了,我与稼轩公、陆放翁都是老交情。临安城,拜会放翁之时,他便提起你。说你建言搞工学,还是忠良之后。前阵子,稼轩公有书信与我,居然也提到你小子。哈哈,今日一见,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爱皱眉头。”

    沈放几是目瞪口呆,陆游、辛弃疾这两人竟在为自己扬名?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耳中听到“萧平安”三字,心里又是一紧。

    毕再遇身边一群人也都是惊讶,靠后排几人甚至开始交头接耳。那许俊也是一脸惊讶,道:“放翁与稼轩公举荐?了不得,了不得。”

    沈放面上一红,顿觉有些手足无措。

    毕再遇看在眼里,呵呵一笑,竟又接着道:“两位都说你才智过人,眼下这六合之困,可有什么良策。”

    沈放大窘,少有的言语也不利落起来,道:“哪里哪里,都是两位长辈谬赞,小子无知无识,哪懂什么军国大事。”

    毕再遇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自己不行!所谓事在人为,有志者事竟成。未战先怯,乃是兵家大忌。”

    沈放神色一凛,抱拳道:“多谢将军教诲。”

    毕再遇站在城头,手按垛口,极目远眺,神情渐是凝重。众人都不敢出声,过了片刻,毕再遇顺着城墙向东。走了两步,回头招招手,道:“你们两个娃儿都来。”

    沈放和柴霏雪连忙跟上。毕再遇却又摆摆手,叫身后一众将官莫要跟的太近。

    三人走在前面,毕再遇忽然轻叹一声,道:“两位远道报信,日夜兼程,辛苦了。”

    沈放道:“应有之举,令部都是好汉。班都头两个部下都是宁死不屈,壮烈为国。他们才是真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