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对他早有防范,闻言立刻反唇相讥,道:“我还说阁下与他勾结,你方才与他一步之遥,为何不出手阻拦?”
邱步云眼见今日败兴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怒道:“还敢狡辩!”上前一步,伸手就抓。
邱步云乃是昆仑三绝之一,虽与名震天下的那三绝不能相提并论,但武功绝不在八奇之下。心恼沈放屡次从中作梗,出手已使出五成功力,要叫沈放吃些苦头。
沈放早有防备,急急后撤。他应变也算神速,眼见已经避过。邱步云手臂忽然一长,手指已经触到沈放肩头。
就在此刻,忽地剑光一闪,沈放肩后竟是冒出一截剑尖。
邱步云急忙缩手,目光一沉。
沈放知道两人武功相差太远。他与卧南阳交过手,知道此等高手的速度拿捏,自己想避过实是艰难。只能借助兵刃之利,与他周旋。心中早有打算,归元剑背在身后,轻轻一送,等他手掌来抓。
邱步云出手便被沈放算计,终于大怒。道:“好,冥顽不灵,今日可怨不得我。”反手一掌击出。
若是先前他随手一抓,只是驱赶,这一掌打出,却是真正出了招。两人年岁差了三倍,修为更是天渊之别。当场对一个小辈出手,立刻引得场中鼓噪。
连云盛家场地,长老盛秋林先道:“这昆仑派也是急了,以大欺小,传出去更是难看。”
盛秋垚笑道:“那栾星回都败了,他派中哪里还有小辈堪当此任。”
盛秋波点头道:“是啊,这小子也当真邪门,竟然真的领悟了意剑功夫,倒也确是难缠。”
盛秋桐道:“两人功力相差如此悬殊,世叔你说可有办法?”
盛秋垚道:“怎么,你还想帮这小子不成?”
盛秋桐所喊的世叔正是盛家宿老盛世谭,此际也是盯着擂台,慢慢道:“这小子能搅局,自然是好。难道咱们中原一脉,真的要听那昆仑派的?”盛家与昆仑派同在场西就坐,但西边虽是偏远,门派却是不少,峨眉、青城、蜀中唐门都是势力不小。盛家与昆仑派隔了峨眉派和青城派,加之前面还有一众核心首脑。他说话声音不大,也不虞昆仑派听了去。
盛秋桐道:“说起来这小子跟我一族还有些渊源。”
盛世谭道:“过去的事不要说了,这小子要多撑些时光,只能游动。跟方才对付那栾星回一般,绕着擂台跑,莫要让对手近身。”
台上沈放岂敢让他近身,长剑藏肩,逼邱步云撤掌,立刻脚下一滑,人已退开丈余。众人皆道他要逃命,就连邱步云也这般认为,身形一晃,仍是伸手来抓。
眼前一道惊鸿乍起。沈放一步退后,竟是虚晃。待邱步云逼上,全力进步出剑,长剑反撩。他手臂加上剑身,五尺之内,电光火石一般。邱步云一步踏上,正迎上剑锋。
归元剑锋利无匹,他也不敢直撄其锋。急急撤步,抢沈放左首“巽”位。接连两招被沈放同样的方式暗算,叫他师出无功。邱步云已经着恼,这一步跨出,已是七成功力。
谁知沈放身形一转,后撤步,踏“坤”位,仍是候个正着,一剑迎面刺到。
这两招他都是如出一辙,借助剑长之利,拉开距离,以剑尖攻击。归元剑锋利,邱步云伸手格挡也是不能,只能避让锋芒。
算上最前面一抓,他连出三招,竟都是无功而返,半点便宜也没占到。台下群雄默不作声,都是看的惊讶。
东侧柳家堡阵营不远,大量的江湖闲散汇聚一处。人群最后站着一簇人。若仔细看,几人都有易容,遮掩了本来相貌。其中一人开口,竟是西夏人嵬名博,微微皱眉道:“错不了,这少年的师傅,定是咱们那日见的高人。这一手又是‘先之先’,虽无他师傅那般玄奥,也似模似样。”
沈放那日假扮高手,与乌老九相斗,乌老九畏畏缩缩,被他牵着鼻子走。围观众人不知其中奥妙,只当是前辈高人“先之先”的境界。乌老九此际也跟在身旁,他没什么名气,自也不须遮掩容貌,连连点头,道:“嵬先生所言极是,能得那位前辈指点,老九受益匪浅。”心里却是嘀咕,场上这小子跟那位前辈怎么这么相像?
旁边一人略带惊奇,道:“这小子不是顾敬亭的徒弟么,燕长安也不是这个路数啊。”竟是翼王府的高手晏苍然。他乃是江湖成名的高手,但如今在金国王爷手下做事,自不敢招摇。
身旁站在杨熏炫,也道:“这小子邪门的很,武功诡异多变,如今所使,倒都是他自己创的功夫。”
晏苍然所统领的赤伏楼,有一首双翅三足。一首便是他晏苍然,双翼其一籍籍无名程斐,其二妖刀梁斗,还有三足,无影拳韩复、江中神剑霍远、肉中刺庞晋阳。今日除了梁斗和庞晋阳不在此处,其余人都混在人群之中。
程斐道:“自创的武功?”
杨熏炫道:“我最初见他,确是使得顾敬亭一门的武功。可适才他与栾星回相斗,使的乃是古剑法。这剑法有式无招,招招都是自创。”
韩复冷哼一声,道:“‘先之先’?哼,他也配。分明是那邱步云过于托大。”
嵬名博也不生气,道:“邱步云对付一个小辈,岂会认真。他抢‘巽’位,丝毫不加掩饰。右肩先沉,老江湖自然看的出来。但若不是有‘先之先’的根底。以那小子的修为,便能避过,怎能出招反击?”
晏苍然微微点头,道:“这小子是有点门道。”
一旁韩复和霍远都是面色难看,这两人与沈放血海深仇。沈放如今武功,有脱胎换骨之感,自是叫两人看着别扭。
邱步云接连三招不中,更是被沈放抢得先机,连续反攻。心中也是惊讶,确如程斐所言,他出手丝毫未加掩饰。但他何等功夫,对付一个小辈,还需出手掩藏意图端倪么?心中有气,仍是大开大合,拳打脚踢。只听拳风猎猎,只见脚影憧憧。
沈放沉着应对,始终与邱步云保持五尺以上之距离,长剑不断寻隙反刺。
他遭逢强敌,抖擞精神,剑法更快。比先前对栾星回之时,赫然又要强了三分。他正是这样的性情,敌人愈强,愈能逼出他的潜力。
邱步云又发数招,居然还是未能打到沈放。自己心中也是惊讶,我这般攻击,暴风骤雨一般。寻常小辈,纵不胆战心慌,也要疲于招架,自顾尚且不暇,他如何还敢以攻代守。而且这几招招招计算周祥,出手阴毒。这小子年纪轻轻,与人对战,怎如此冷静阴损。
玉姑也是惊讶,道:“我莫不是眼花了,沈家小子的剑是不是又快了?”
郭汾阳道:“剑快还是其次,他又是耍了心机。”
公孙十三道:“此乃心计,只怕此际那邱步云也还没明白。”所谓旁观者清,更何况他武功也在邱步云之上。一打眼,已经明白。邱步云内心深处,始终不信那小子敢与他正面相抗,如同赌博一般,越是不得全功,越是怄气。心里想的都是,我不信这招你小子还敢反击。出招一成不变,自然落入窠臼。
郭汾阳笑道:“公孙先生目光如炬。”
墨非桐也是惊讶,他早知沈放心性坚韧,胆大心细。但眼下沈放进步之大,仍是叫他吃惊不已。沈放武功还显生涩,但洞察先机,临敌应变,预判对策,已不逊江湖老手。这全都是得益于他的意剑功夫,所谓一通百通,他剑法方面的造诣已登堂入室,这眼力自也跟着水涨船高。
萧平安连连点头,自己这个兄弟悟性之高,剑法之辛辣,临敌之冷静,着实不容小觑。
昆仑派阵中廖显扬哼了一声,道:“师弟,莫要再与他胡闹。”这一声含着内劲,虽不响亮,却也足够邱步云听到。
他这一出声,人群中立刻有人讥笑,道:“怎么,以大欺小,还要两个打一个么。”
邱步云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倒真是有些疏忽大意,眼下什么时候,与这小子斗什么气。脚下一顿,随即霹雳一般,一拳捣出。
他毕竟武功远超沈放,这一抑一扬,节奏一变,沈放立刻跟不上,想变招躲闪都是不急。只得硬生生将身子一拧,堪堪避过肋骨,这一拳正中肋下侧腹。
邱步云毫不犹豫,顺手一掌切下。
他先前一拳,出手不轻,力灌皮肉,打的沈放胃部肠子必是搅成一团,带的整个内腑移位。这一下不单是剧痛,还会伴着强烈的反胃恶心,便是吐的满地都是也不稀奇。
常人中招,剧痛之下,身体必要蜷缩,此乃肌体的自然反应。武人便能克服,最多也不过就势倒地滚开。自己一掌切下,正中脖颈,不打死这小子,但叫他就此昏迷,日后脖子也休想再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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