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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囹圄贰

    另一人道:“他与泰山褚博怀交情匪浅,听到风声,自然放在心上。”

    萧平安心中大惊,心道:“这便是擒住我那人?这人压着嗓子说话,难道是怕我听出声音?”脑子里立刻想到一人,正是传授自己神秘内功的紫阳,但那声音虽是故意掩饰,却也不似紫阳声音。

    沙哑声音道:“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说,下面这些人也该好好管管。”顿了一顿,忽道:“他方才已经不支,还要勉强开口说话,怕是说给棺材里那人听的吧。”

    另一人道:“这你放心,我已经点了他穴道,明日天亮也不会醒。”

    萧平安心念一动,道:“‘泰山派并未出卖武林同道’,方才德云大师拼死也要说话,是想说给我听的么?泰山派如今就褚掌门和宋源宝两个,难道有人要陷害他们?那“告密”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沙哑声音道:“事关重大,我还是看上一眼。”听脚步声,正朝棺材走来。

    另一人却是先一步抢到棺前,道:“这恐怕有些不大方便。”

    沙哑声音呵呵一笑,道:“好,不看就不看,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要你千里迢迢护送。”

    另一人避而不谈,反是问道:“方才那女子?”

    沙哑声音道:“无妨,她杀了墨梅生就是给我立个投名状,定不会出去胡言乱语。此人聪明的很,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两人再不说话,随即两人一起离去,听声响,应是将德云与墨梅生尸首带走处置。

    萧平安心中百念丛生,心中不住道:“这两人究竟何人?‘泰山派并未出卖武林同道’又是什么意思?抓我那人莫非是我认识的?他究竟又想对我怎样?”可他思前想后,这些事情没一样想的清楚。

    过了小半个时辰,听到又有人进来。径直走到棺材之前,先是砖石落地之声,随即“砰”的一声,棺材盖子已经掀开。萧平安吓了一跳,隐约猜到,定是抓住自己那人也有担心,要确认自己是否一直昏睡。

    果然左手手腕一紧,那人已经搭上自己脉门。萧平安若未昏睡,听了适才动静,此番被人一探,势必心中紧张,心跳加速,呼吸脉搏一乱,自然叫他看出破绽。

    过了片刻,那人收回手来,又将棺材盖好,显是未发现异常。萧平安暗叫侥幸,他一听动静,猜到那人前来试探,心头也是狂跳不已。紧要关头,运起紫阳所授心法,迅速排除杂念,搬运周天。这内功修不出内息,但抱元守一,清净安宁,心跳瞬息平复,与熟睡无异。那人听了片刻,丝毫未觉出异样。

    随即车子一晃,“咯吱咯吱”,一阵颠簸,显是离了破庙,走了片刻,又再停下,听马匹嘶叫之声。套上马之后,大车又复前行。

    随后一切又如之前,那人仍是不住赶路,两日才喂他一次水喝。至于点他穴道,已经变为三日一次。萧平安两日才能喝到一点水,更是没有食物果腹,体力早已不支。每日昏昏沉沉,难得有清醒时候。朦胧之间,距自己离开燕京,只怕已经有一月之久。

    这一日醒来,眼上被蒙黑布竟已去掉,睁开眼来,只觉光线刺眼。他一个多月不见光亮,骤然见光,竟是不适,眼睛急忙闭上,眼泪已淌了下来。

    过了片刻,再睁开眼来,自己身处一间斗室之中。屋内狭小潮湿,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方桌,墙角一个不大的便桶。四壁凹凸不平,细看竟都是大石。一扇厚重铁门挡在面前,铁门上方与石壁之间,有四五寸高二尺余长一道孔洞,稍许光线,便是由此透入。那光线其实微弱,不过是他眼睛久不见光,才会觉得刺眼。

    室内狭小,一眼扫过,几是一览无余。眼光落回桌上,竟还有一碗一碟,碗中稀粥,碟上两个干硬菜饼。萧平安眼睛登时一亮,不假思索,直扑过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他月余不曾动过,若非内外兼修,武功高强,怕早惹的一身压疮坏疽,此际腿脚几无知觉,根本站立不住。双手在桌上一撑,就势双膝跪在桌前,一把抓过一个菜饼,狠狠一口咬下。

    那菜饼干硬,他又是囫囵吞枣,咬了两口就往下咽,第一口就堵在喉间,上下不得。双手捧过粥碗,连喝几口,勉强将那口饼子咽下。那粥也是冰凉,但他吃在嘴中,如同珍馐美味。

    三口两口便将一个饼子吃下,粥更是喝的干干净净,碗也舔的干净光亮。不过数息功夫,却将他气力耗的干净。手中握着剩下一个饼子,仰面躺倒在地。目光所及,房顶竟是极高,看模样竟是整块大石。这石室想来不是在地下,就是在山腹之间。看屋顶四壁都是发黑,那应是春夏之际,渗入的水渍,如此看来,自己多半还是被人关在山洞之内。

    萧平安又吃几口,那饼子还剩一半,硬生生忍住不吃,撕块衣襟将饼子包了,收入怀中。

    他穴道已解,此际只觉浑身酥软,四肢软绵绵如同没了骨头。一碗粥,一个半饼下肚,腹中却是一阵翻江倒海,肠子似是拧在一起。痛的他蜷成一团。约莫小半个时辰,腹中剧痛才稍稍缓和。

    寻常人只饮少量水,没有饭吃,大约七到十日,便要耗尽衰竭,绝大数人都难撑过一个月,但也有人,能熬到三个月。萧平安有武功在身,又被点了穴道,消耗极慢。眼下虽是诸般不适,却还清醒,知道自己其实损耗极大,须得慢慢恢复,就是饭也不能一下吃的很多,自己肠胃虚弱,乍一有食物下肚,反是适应不了。

    他便如此蜷在地上,熬过那番腹痛不久,又自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室内漆黑一片,想正是深夜。萧平安自地上爬起,摇摇晃晃走到床前。那床上铺着一条破烂褥子,却无被子。他此际也顾不得计较这些。爬到床上,勉强盘膝打坐,开始运功。

    桎梏既失,他运功再无阻碍,运起“仙霞劲”,不多时物我两忘,体内气息流动,沿着十二正经缓缓而行。他有意压制,运功极慢,约莫半个时辰,才将十二经尽数走过一遍。内息暖热,只觉身子好不舒坦,一遍走过,功力不停,继续搬运周天。

    这番运功,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眼见自铁门上孔洞慢慢透进光来,萧平安这才收功。慢慢躺倒,只觉身上气力大增。他趴在床上,自怀中掏出半个饼子,一只手捧在下面,一点渣滓不敢浪费,一口一口吃下。半个饼子吃完,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说是拣回条命,但他眼下处境,却是没有半分好转。萧平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定是被敌人囚禁无疑。这一个多月,车马不停,实不知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自己又究竟落在何人手里?

    萧平安思前想后,丝毫没有头绪。这倒也不奇怪,这一个月来,该想过的事早已都想过十遍八遍。最可疑之人,无疑就是紫阳道人。衡山三派弟子论剑,此人发问,句句不怀好意,师傅师娘都说,要小心防备此人。

    他倒未曾怀疑是金国有人使坏,他与秦晋、宋源宝等人在开封惹下大祸,金人自然恨之入骨。若是金人下手,只怕早严刑拷打,甚至杀了了事,又岂会千里迢迢送到此处。此外玄天宗,甚至丐帮都一一排除,最终他还是认定,八成还是紫阳下手。

    但萧平安心中又道:“就算紫阳前辈拿我试功,那也是陈年旧事,我也未曾怀恨在心。再说他抓我作甚?如今三派结盟,都是一家人。他抓我丝毫没有好处,反是后患无穷。他乃成名已久的前辈,岂会不知这其中道理?”

    想了半天,全无头绪,又觉身上有了些许力气,翻身下地。走到铁门之前,高声道:“有人么?有人么?”触手之处,铁门厚重,想是他全盛之际,也难撼动。

    只听阵阵回声传来,此地果然是在山腹之中,而且想来这洞也不深,否则光线也难透入。但等了许久,也不闻有人应声。

    萧平安心中焦躁,跳起攀住门沿,探头去看,迎面不远就是一堵石壁,左右望去,也是一般无二,既不见人,也没有旁物。他手臂无力,撑不了多久,就落回地面。仍是放声大喊,却始终无人应答。

    折腾了片刻,已经有些气喘,只得回转身来。知道四肢肌肉已有些萎缩,须得走动走动,便在室中一步一步绕行。那石室不大,长不过七步,前宽四步,后部略窄,三步出头。走了半个时辰,累未觉得,却是转的头晕眼花。

    眼见天色将黒,忽然外面脚步声响。萧平安立刻直起身来,脚步声渐近,就停在门口,随即铁门上“哐当”一声,却是铁门下开了一孔,尺把见方,自孔中塞入一个木盘,仍是一碗稀粥,两个菜饼,筷子也不见一根。

    萧平安乍一见人,也是激动,两步窜到门前,高声道:“你是何人!抓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