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也是目光一凝。
早朝出门的时候,他还吩咐下人看好夫人,让她不要为长孙冲担心。
这才过去多久,几个世家就联合起来去围了大理寺。
那是什么地方,是大唐行使家国律法的地方。
昨晚他就想好了,大理寺审案,李预绝不回因为自己行李被劫就徇私舞弊。
因为李预就不是这样的人。
试想战场之上,还能对那群杀伤抢掠的突厥伤兵都进行救治的人,布局和城府,岂能做出有违大唐律法的事情来。
只要下朝之后,他前去跟李预商量一下,取回行李即可。
而这帮无法无天的二世祖,长孙无忌在见到房遗爱的行径后,略施惩戒,让这群小子知道个轻重,这很简单的。
如今围了大理寺,还打了京兆尹的官差。
说不是造反都没人可信了。
“好,好一个崔家,好一个卢家,还有你们!”
李世民目光冷冽,看向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陛下息怒,老臣这就前去,先解了大理寺之围,而后定然回来请罪!”
李世民本想马上就带着羽林军过去支援,但碍于自己还不能暴露在李预面前。
如若这般,那往后跟李预培养父子感情就没机会了。
“好,朕给你三个时辰,若是还敢乱法,玄龄,你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房玄龄擦擦汗,暗示了长孙无忌一样,可长孙无忌丝毫不敢动。
无奈之下,房玄龄只好退出了朝堂。
“哼,下一辈之人如此顽劣,你们一个个的,就不知道羞愧么?”
朝堂之内,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陛下,你家几个也不省心啊。
……
大理寺内,此刻李预正端起茶喝了一口。
另一边,几个二世祖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几个人身上的锦衣都挂了彩,房遗爱顶着猪头一般的面容,发出了一阵怪笑。
“哈哈哈,你就这点手段么,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你在长安一日,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李预随手将茶泼了过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
这茶也忒难喝了,看来得抽空回去把秋天的茶带一些过来了。
李雪雁是几人中还算体面的。
女孩子本来就娇生惯养,虽然如今大唐提倡个尚武风气,她也时常带着手下习武练剑。
可谁又乐意脸上挂彩,在李预毫不迟疑动手打磨世袭爵位的长孙冲时,她马上就怂了下来。
“李预,你不问青红皂白,这里的长孙家,房家,还有这程怀亮的爹乃卢国公程咬金,你都惹遍了,你是疯了不成!”
“等几位国公带人过来的时候,你就想想如何应付吧!”
“本官审案,你这人犯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认罪的好!”
李雪雁美目一滞,气呼呼的退到墙角。
国公又如何,这卷宗上写明白的谋反,李预没记错的话,中书省房玄龄在主导。
加上尚书省兵部尚书杜如晦都不管。
那摆明了就是让他照办。
要是他照办了,还被大唐朝堂摆一道,那这大唐的官场还有什么好待的,趁早回家钓鱼才是正事。
大理寺内,不少官差都纷纷从府衙前后奔走,不多时,又有一个跑腿的来到堂前。
“大人,几个国公府的夫人带着一众家丁就要冲进来了,如何处置!”
“你们不是把门关上了么,你们要顶不住,那开门也可以!”
几个官差主簿脸都绿了。
不放人进来,得罪了几大世家,怕是明天举家上下都得搬出长安了。
放人进来,那这位由兵部尚书亲自带来的大理寺卿问罪下来,这也是生不如死。
“大人,你别玩我们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
“大人,我才入职一个月,俸禄都没见过,这得罪人的事,属下实在难办啊!”
“难办?”
李预想顺手把桌子一掀,喊一声那就不要办了。
可想想自己还穿着这身官服,有点不妥,这才懒散道:“那就放人进来啊,我早说过了,你们非要去关门!”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人,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难不成你们还想劝我收手吧,外面全是大佬?”
几个官差不明白李预说什么,退了出去。
不多时,整个大理寺就热闹了起来。
“狗官,你好大的胆子,浑然不把我长孙世家放在眼里,居然敢动用私刑!”
“我的儿啊,你还好么,要是蹭破点皮,我非让你爹把这地掀了不可!”
妇人的叫骂生与脚步声不停。
救援的人道了,房遗爱又雄起了。
捂着红肿如猪头的脸起身,“娘,孩儿,孩儿在这呢!”
房夫人一看到狼狈的小儿子,顿时脸上露出了震惊神色,随后怒气上涌,“儿子,你居然被打成了这样!”
程夫人也是看到捂着肚子的程怀亮。
“吾儿,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一群人在一旁哀哀戚戚了半天,随后全都怒目而视,恨不得手撕了李预。
李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唉,昨晚睡的并不好,草席的床铺太硬,还没枕头,现在睡眼惺忪的看着几人。
“这就是大理寺卿?我怎么看着跟个小娃娃一般!”
“他是哪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子弟,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几个世家我都有走往,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没背景还敢对我们孩子动私刑,他好大的胆子!”
几位夫人第一次见到李预,都是心生疑窦。
“娘,孩儿被人打的牙都掉了两颗了!”
房遗爱一哭诉,房夫人马上收拾了脸色。
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若不是大理寺有人报信,新来的大人动手打了自家孩子,自然不可能前来闹事。
自家孩子在长安闹腾那么久,陛下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大理寺卿凭什么动手。
“还未请教!”
房遗爱大喊道:“李预,他叫李预!”
房夫人一愣,姓李的,目光看向了李雪雁。
李雪雁后退两步,“李氏宗族里没这号人!”
好的,确认李预没什么背景,那她就没什么顾虑了。
“好,既然是李预大人,我且问你,我房家有从龙之功,为夫官拜中书令,邢国公,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吾儿房遗爱只不过劫取了几只马匹,要赔偿,我房家赔得起,你有何所图,大可以之后商议,为何无缘无故动用私刑!”
李预抱着手,看向几个贵妇人。
难怪自家孩子如此顽劣,不都是宠溺养出来的废物。
当下冷冷道:“哦?只是劫取了几只马匹?”
“在几位看来,你们的孩子乱法,是可以用自家势力强压下去的了?”
堂下的人都不置可否。
李预见状,淡然一笑,“看来,有了些许功劳,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在你们看来是理所应当。”
“长安,是你家开的?”
李预说完,几位夫人面色都不好看。
她们并不傻,要是顺着李预的话辩驳,那就是对大唐律法视若无睹,有不服当今圣上的嫌疑了。
可不反驳,那还成了她们理亏,今天想带走自家孩子就难了。
长孙夫人从进门就有些恍惚,看向李预,怎么看都觉得在哪见过。心中有些犹疑,可今天必须把长孙冲带回去。
若是背上了刑责,那长孙冲的仕途就不好走了。
“大人,我家长孙冲,只不过从房遗爱手中买了匹马,我长孙家认罪,可否赔偿银钱了事!”
“不能!”
房夫人马上拉住长孙家,说好一起抗的,怎么你家先怂了。
何况还被回绝了。
“哈哈哈!”房夫人大笑起来。
“李预大人,你很好,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不论是为官之道,还是做人原则,都抵不过一个势,希望你能硬到底!”
“今天我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我看谁敢阻拦!”
房夫人说完,就要带着房遗爱离开。
房遗爱转身,李预还能看得见他怨毒的一笑。
“拦住他们!”
李预懒散的开口,在座的官差每一个上前的,一如李预下令用刑的时候。
李预摸摸鼻子,只好上前两步。
房夫人身后,马上就站出一名面容冷峻的汉子。
“大人,那是房家的武卫,一人可敌十人,且算了!”
李预没管主编的阻拦。
那汉子也淡然一笑:“廷尉大人,莫要自误,韩某人在此,你还是退去……啊!”
话没说完,李预一抬手就将他打飞出了墙院。
一瞬间,所有人都目光呆滞的看着李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