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安阳起一大早就造访鳞爪监,找寻严长青商榷了朝中布局一事,而其回到安阳府后又独自寻思了半天,到了晌午时分,便决定先去走访朝中大臣,安阳起决定先去京兆府,毕竟京兆尹黎煊眼下牵扯的事情不少。
“黎大人可在府中?”京兆府门前,安阳起和项玉站在那里,安阳起向门前的侍从问道。
“这位大人是...?”那侍从上下打量一番安阳起,显然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我是龙探安阳起,今日得闲,又闻黎大人官复原职,特来拜会。”安阳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实际上这话说完,安阳起自己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龙探...安阳...”那侍从念念叨叨,似乎也听闻这朝中有这么一人,回忆片刻便想起了安阳起此人:“哦!原来是安阳大人!安阳大人稍候,小人这就去与黎大人通报。”
安阳起这三个字,应当是在近几年的京中如雷贯耳,五年前的那起京城包庇案,先帝可是将此事昭告天下,尤其是在这京城,只要这五年来在京中有过旅居经历的人,对安阳起这个名字多少都应该有所耳闻。
那侍从离开后片刻,府门那边便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看样子是有结果了。
不过安阳起以为,应该是那侍从回来传递黎煊的意思,但府门打开以后,熟悉的身影就在那,让安阳起没有想到的是,黎煊竟然会亲自前来接见他。
“哎呀安阳大人亲临寒舍怎么不事先通知于我?”府门一打开就能看到黎煊那满脸堆笑地样子,搓着手朝着安阳起这边走来。
“哟!这是,这是尊夫人吧?”黎煊上前还没走两步便看到立在安阳起身侧的项玉。
“正是拙荆项玉。”安阳起一愣,旋即便笑了笑,他如何也没想到黎煊会是这样一副热情的模样。
“那这位...就是当日跟在大人身旁的鳞爪卫护卫了吧?我怎么j记得...是两个来着?”黎煊看了看项玉,又看了看安阳起身边的长森,真如同许久未见的故交一般与安阳起攀谈起来。
“嗯...这位是林长森。”安阳起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黎煊是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不知情,要知道这五年来,小六一直都是安阳起心中过不去的一个坎,而如今黎煊却旧事重提。
“那,那快请进吧?怎么能让安阳大人在这门前久驻呢?”黎煊说话间便侧过身去让出了一条路,伸手示意安阳起进府。
安阳起也好不客气朝着府内走去,而想要跟上去的项玉和长森却被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侍从看了看他们腰间的长刀,示意将佩刀取下。
“哎!不必了!安阳大人要想杀我,还用得着亲自带人动手吗?只怕这府上暗藏的鳞爪卫就把我脑袋取下来了!”黎煊对着那护卫说道,然而脸上却又有着一丝难以察觉又难以隐藏的得意。
黎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是被安阳起收入眼帘,在说起鳞爪卫能够轻易取他性命之时,黎煊的脸上难以掩盖地闪过一丝得意,难不成黎煊得意于鳞爪卫取他性命如同屠鸡宰狗吗?显然不是,据安阳起的推测,京兆府上的确有鳞爪卫,而这些鳞爪卫或许都是太后手下的亲信。
也唯有此,才能使黎煊感到得意了,正是因为强如鳞爪卫也没办法伤其分毫,所以黎煊方才有了那一丝表情。
“安阳大人此番莅临寒舍所为何事?”黎煊边走边问道,还时不时地看一眼项玉与长森腰间的长刀道:“不会...又是来我这查什么案子的吧?”
安阳起眯着眼观察着黎煊的神情,安阳起的确有一半的原因是来这京兆府查案子的,就是先前自己遇刺的那件事,不过安阳起不好明说来意。
“嗨...这京城眼下哪里还有什么案子?也就近些日子来有个什么关于衣带诏的传言,我也不知从何查起。”安阳起道。
“哦?那安阳大人是来...?”黎煊闻言松了口气,便继续问道。
黎煊听闻安阳起的话后,眉宇间有些许舒展,这丝细节也被安阳起的双眼记录了下来,显然,黎煊眼下似乎很担心安阳起查他些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安阳起还不知道,究竟和自己遇刺一事有没有关系,安阳起也不好明说。
“哦哦...我早就闻言黎大人官复原职,但前些日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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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查明衣带诏之事,今日得闲,故特来道喜。”安阳起说着,还盯着黎煊的侧脸,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那还真是有劳安阳大人了。”黎煊如是说着,脸上挂起一丝惊愕,看样子安阳起这个来意,也是黎煊未曾想到过的。
两人闲谈之际便来到了正堂阶下,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台阶,而项玉与长森也紧随其后。
屋中,黎煊坐在正席,安阳起与项玉共坐客席,而长森则站在安阳起两人的身后。
侍从侍女们来屋中来来往往,将茶点一一呈上之后便纷纷退到两侧,而黎煊也很自觉地招了招手示意侍从们退下。
“哈哈...黎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谨慎。”安阳起见黎煊将四下屏退,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黎煊竟是这样一个小心谨慎之人。
“哦?依我对安阳大人的了解...今日大人造访,恐怕来意并不简单吧?”黎煊脸上带着些许笑意盯着安阳起,只是那笑意之下却蕴含着严肃与紧张。
“诶...不比当年了...我又能有什么要事与黎大人洽询呢?”安阳起独自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余光始终关注着黎煊。
黎煊皱了皱眉,稍稍调整坐姿,拿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今日我来,主要还是给黎大人道喜的。”安阳起说着,朝着身后的长森招了招手,长森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
“奈何我家中清贫,也送不上什么好礼。”安阳起说话间,长森便手拿木盒朝着黎煊那边走去。
黎煊狐疑地看了看安阳起,又盯着逐渐接近的长森和长森手中的木盒,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想,难不成安阳起这是要贿赂自己?但是看那木盒的模样,显然装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难不成那木盒中装着些什么他的把柄?
随着长森越走越近,而黎煊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紧张地盯着长森手中的木盒吞了吞口水,看样子还对六年前自己在森淼城时与安阳起的遭遇心有余悸,要知道,当日他无比完美的谋杀计划,竟然被安阳起和鳞爪卫在最后关头识破,害得他遭受了六年的牢狱之灾。
然而黎煊却对安阳起不抱有太大的敌意,毕竟当日正是安阳起揭示了黎煊夫人龚书琴的不轨行径,否则黎煊还将蒙在鼓里并对自己夫人痛下杀手而追悔一生,而其次,自己在鳞爪监这六年来还算舒适,此前他听说过鳞爪监的手段,据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亲身经历之后,便发现安阳起为官似乎并不暴虐,也不擅用私刑,反倒是他在鳞爪监内的六年,是他这些年月来心里较为轻松的六年。
长森的木盒递到黎煊的面前,黎煊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木盒,直接放在了一边道:“那...那还真是有劳安阳大人了...”
安阳起见黎煊并没有当面打开那木盒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无论黎煊以为那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实际上那里只装了一个样式上还算过得去的珠串罢了,这也算是安阳起府中为数不多能拿来送人的东西了。
黎煊的手就放在那木盒上,他紧紧地盯着安阳起,似乎在祈祷安阳起不要让他打开这个木盒,不过见安阳起似乎并无此意,黎煊也稍稍放松,按着木盒的手这移开了。
“既然眼下已无外人,那我也便直言不讳了。”茶也吃了,礼也送了,走完了所谓流程,安阳起的神色便严肃起来,说起了正事。
而黎煊的心里咯噔一下,显然安阳起此番来意并不简单,黎煊战战兢兢地问道:“呃...何...何事?”
“黎大人以为,当朝太后,可有权倾天下之意?”安阳起稍稍低下头,抬着双眼盯着黎煊问道。
安阳起说罢,黎煊的双眼睁的浑圆,他曾有过万千猜测,但完全猜不到安阳起想要问的,竟然是这个。
“安阳...呃...安阳大人何出此言,这朝野,不已立新帝了吗?太后不也说了,适时便还政于陛下了吗?”黎煊试探性地绕开话题,如是说道。
“黎大人,这没有外人,你且与我明说。”安阳起看了看身边的项玉和长森,对着黎煊说道。
黎煊猜测着安阳起如是发问的目的,心中闪过几个猜想,但还是对安阳起的真正目的拿捏不透。
“呃...安阳大人,不知为何...如此发问?”黎煊也并未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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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试探性地问问安阳起的真正意图。
“黎大人,这天下已是乱世,你我也不必在此兜圈子了,眼下太后当朝,那皇帝,年仅十岁,当视若无帝,此大争之世,我安阳起,只想保我家眷平安,若太后真有此意,我何尝不可随之?”安阳起道。
安阳起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想保家眷平安,为何要追随太后呢?显然是在说,他怀疑当朝太后威胁到了他一家的安危问题。
黎煊当然听出了这番话中的意思,转而问道:“不知安阳大人,如何以为追随了太后,便能保家眷平安呢?”
“哈哈!我又非黄口小儿,如何能不知这近来屡遭刺客行刺之事,与太后有什么联系?”安阳起大笑两声放言说道。
实际上安阳起不过是在试探,也是想借黎煊之口糊弄太后,安阳起深知今日他与黎煊的一言一行,黎煊都会如实禀报太后,所以他如今不是在与黎煊对话,而是在与太后对话。
“什...什么?安阳大人近来屡遭刺客袭击?”黎煊闻言不由得大惊,而那惊愕并非像是装出来的。
“没错,太后近来铲除朝中异己,我向来不谙朝事,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太后,才使之动了杀心?”安阳起继续胡编乱造道。
实际上,从方才的对话中,安阳起大致已经猜到,或许自己近来遇刺一事与黎煊并没有什么关系了,从黎煊的表情习惯来说,他似乎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隐藏自身真实想法的人,所以方才的对话,安阳起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当然也不能排除特例,任何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何况他安阳起,又何况是这种大事。
“哎呀安阳大人,莫失言,莫失言啊!太后,太后怎能有谋害安阳大人之心啊?”黎煊听闻安阳起訾言太后,便急忙起身辩护起来道:“若太后真有谋害大人之意,那又何必,何必给安阳大人官复原职啊?”
安阳起闻言故作沉思,又故作恍然大悟道:“嗯...黎大人所言在理,那又是何人会屡屡行刺于我?”
“哎呀大人...安阳大人平日断案,那结的仇家可不是多了去了,怎么,怎么能跟太后有什么关系呢...”黎煊说着,脸色便僵住了,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哦?我平日断案,想来黎大人当时也是我亲手送进鳞爪监的吧?”果不其然,安阳起如是问道。
“这这这我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我哪里敢谋害安阳大人,安阳大人一定要明察此事啊...”黎煊连忙辩解道。
安阳起是在装傻充愣,他故意又将话茬引到了此事之上,接连三两次的对话,他也始终在观察黎煊的表情,然而让他更加确定,屡屡行刺他的应该不是黎煊。
“罢了...”安阳起稍稍收敛了些,他也觉得自己的气势似乎有些高涨,以至于自己来黎煊家中做客,反而弄得黎煊这般不自在。
随后,安阳起又与黎煊聊了些有关太后的内容,但奈何天色不早了,安阳起只好告退。
而安阳起离开之后,黎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安阳起送给他的那个木盒打开,然而只见一串翡翠珠串躺在里面,黎煊一愣,旋即浑身放松,但回想起安阳起方才的言语,但又嗤笑起来,没想到安阳起一个叱咤风云的龙探,如今也能落到这般地步。
“来人,研墨。”黎煊吩咐道,他要把今日的事,一字不落地禀报太后。
京兆府外。
“老爷可有收获?”马车内,项玉坐在安阳起身边如是问道。
“收获?着实不小啊。”安阳起笑道。
首先,安阳起今日的寻访,确定了黎煊真的与自己屡屡遇刺一事没有什么关系。
其次,从黎煊的神情来看,如今的这个京兆尹黎煊,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前在谈及查案之事,包括安阳起送上木盒之时,黎煊的神情都不是那么自然,显然藏着什么心事。
再次,经过今日这么一谈,自己今后恐怕能更得太后的信任了。
就在安阳起回忆今日的成果之时,忽然间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将马车掀翻,而车头那边也传来了马儿倒地的嘶鸣声。
“小心!”项玉紧紧地搂住安阳起,但奈何车身早已不受控制,两人抱成一团在车厢内来回翻滚四处碰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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