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长森哥也去吗?”安阳彰看着安阳起身边的长森问道。
茶余饭后,项玉便和安阳宁与王氏在河边坐着闲谈起来,而安阳起则带着安阳彰准备去那边的丛林之中进行所谓的“探险”了,而长森当然也要一起跟去保护二人的安全。
“彰儿,要叫长森叔。”安阳起纠正道。
“可是,可是,长森叔看上去,嗯,爹爹看上去要比长森叔老啊。”童言无忌,说的就是安阳彰了。
安阳起一愣,旋即便笑了,看着一旁的长森问道:“哈哈,长森,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长森挠了挠脸,眼神四处游离片刻,这才说道:“呃...大人这几年,的确憔悴了些许...”
“哈...我一个赋闲在家的杂官,能憔悴到哪里去?”
两人带着安阳彰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树林,而安阳彰却兴高采烈,在两人前面乱跑。
“彰儿慢点,小心别跌倒了。”安阳起朝着前面乱跑的安阳彰喊道。
然而安阳彰却没有理会安阳起,只是自顾自地在林间乱窜。
“...走吧,把彰儿跟紧点。”安阳起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长森说道。
说着,便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安阳彰不过是在林间乱跑,而安阳起与长森却没有闲着,两人不露声色地四处观察着。
由于要跟着安阳彰,同时还要不露声色地观察四周,安阳起与长森很难在什么地方停下来细细观察,但一下午的时间,安阳起也算有些收获,的确在不少地方的树上与地面上发现了新鲜的活动痕迹,兴许也要得益于安阳彰的乱跑,导致这些痕迹没办法被及时清理,毕竟暗中监视他们的人不能暴露,所以只能匆匆转移,从而留下一地的痕迹。
“彰儿,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一下午的奔波,安阳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朝着不远处好像仍旧精力旺盛的安阳彰喊道。
安阳彰站住了脚跟,稍稍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前方还未探索完全的丛林,犹豫片刻后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在安阳起看来,整个下午安阳彰都只不过在林中疯跑,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但儿童的乐趣往往是成年人无法理解的。
长森抬头透过密集地树叶看了看天色,大概确定了来时的方向,便朝着那边先行引路去了。
一下午,安阳起确定了长久以来自己心中的猜测,太后果然有派人监视自己,从林中的痕迹来看,人数约莫在四人左右,也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有些痕迹是被处理过的,比如说秃地上的脚步和悬挂在树枝上的勒痕,但兴许是因为来去匆匆,时间有限,这些痕迹都处理的十分草率,安阳起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回京的路上,安阳起与项玉坐在马车里,心底里已经踏实了不少,今日出游,不仅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白跑一趟。
“夫人这下可安心了?”车厢中,安阳起笑着问项玉道。
项玉虽然没有了先前的担忧,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白了安阳起一眼,小声说道:“老爷今后可不能再冒这样的险了。”
“不会了,今后再也不会了。”安阳起笑了笑,握住了项玉有些冰凉的小手,看样子这一整日项玉都提心吊胆,方才在河边的谈笑风生,也不过是不想让安阳宁与王氏担心罢了。
安阳起一家回到京城,已是戌时四刻,夏日虽然白日较长,但眼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前车之中,安阳起与项玉的手一路上都一直握在一起,而先前项玉有些冰凉的小手已经温暖了许多。
就在这时,项玉的手猛然间一僵,迅速挣脱了安阳起的手,朝着一旁探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破空声和马车窗棂被击穿的声音。
安阳起一愣,只见项玉的手不偏不倚地捏着一把匕首。
“长森,保护爹娘和彰儿!”安阳起立马反应了过来,朝着车头方向喊道。
长森也毫不含糊,立马勒住缰绳跳了下去,将腰间的雁翎刀拔出,朝着后车方向奔袭而去。
虽说长森已不是鳞爪卫,但这把雁翎刀并未被收回,美其名曰留给长森作为纪念。
“老爷就在车中,哪里都不要去。”项玉盯着安阳起严肃嘱托道,说罢便伸手在马车座椅下一摸,摸出了一把与长森一般无二的雁翎刀,朝着马车外跳了出去。
安阳起就静静坐在车中,他没有朝车外看,只是听到一阵阵的破空声和延绵不断的刀剑碰撞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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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安阳起在车中也没有闲着,自他回京以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场面了,如果说上一次遇刺,是签署了衣带诏的人为了拔除太后当朝的重臣,那眼下自己已经签署了衣带诏,又会有谁对自己痛下杀手呢?
车外的声响渐歇,脚步声传来,只见项玉从车头翻身上马,一挥缰绳,马车顺着街道径直向前驶去。
“爹娘彰儿如何?长森又去哪了?”安阳起见项玉驾马,不由得问道。
“爹娘无事,长森驾后车。”项玉简短地说了一句,便专注于驾车了。
两辆马车在大道上疾驰,由于眼下京中的路上本就没有什么人,又正值夜里,所以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也是畅通无阻。
一路无话,两辆马车行驶至安阳府前便停了下来,安阳起急忙下车,只见前后两辆马车上都或多或少扎着几枚匕首,他赶忙朝着后车走去。
只见长森正抱着安阳彰,安阳彰胆子倒也不小,这样的场面竟然没有哭出来,当然兴许是年龄太小,还不知危险,毕竟安阳彰今年不过五岁。
“爹爹...”安阳彰虽说十分安静,但安阳起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与悲伤。
安阳彰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里,安阳起皱着眉头朝着那边看去,只见安阳宁与王氏安然无恙,但马背上却驮着一具尸体。
驾后车的那个随行下人胸前正插着一把匕首,看来方才的交手伤及了无辜。
“来,把彰儿给我吧。”安阳起伸出双臂将长森怀中的安阳彰接过。
“大人...这...”长森看了看马背上的尸体,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生安葬,恤其家眷。”安阳起的眉宇间平添一丝悲凉,自己身处险境,却要让无辜的下人为其枉死,安阳起如何都心有愧疚。
府中,安阳起独自一人坐在屋中,长森被自己派去保护父母了,而项玉则因为安阳彰受惊,便去哄安阳彰入睡了。
“会是谁呢...”安阳起坐在案前,手中随便抓来一块佩环把玩着,并非他真有什么闲情雅致把玩佩环,而是极度紧张与深度思索之际,手中揉搓点东西分散压力罢了。
“太后...?”一个身影浮现在安阳起的脑海里,但马上便被他打消了,太后若是想要动手,何必在这京中?早在城外就将他们悄无声息地抹杀了,根本没有留他们回京的理由。
既然不是太后,又能是谁呢?难不成还是签署了衣带诏的人?
虽说自己也签了那衣带诏,但保不齐有人没有得到消息,也就是说,正是上次前来刺杀自己的那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签署了衣带诏,从而再次行凶。
“也不太可能...”安阳起只是稍稍疑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签署衣带诏之人,况且能出现在这京城之中的,定会由严长青的亲信联系,不可能不知晓安阳起也签署衣带诏的事情。
“那会是谁呢...?”安阳起的右手不停地把玩着那块佩环,眉头紧皱,思绪在过去回荡,细细搜寻着每一个有可能对自己心存歹意的人。
“黎煊...?”这时,安阳起想到一个最近总是能出现在他耳边和脑海里的人物,正是六年前被自己亲手送入鳞爪监的森淼城侯,也是如今的京兆尹,黎煊。
要知道,能在京中有一定的势力动用这般高手,且又与自己有颇多过节的人,非黎煊莫属了。
“不至于吧...?不过是关他五年,就要杀我,乃至杀我全家?”
这下,安阳起是彻底陷入了困惑,似乎哪一种可能都说得通,但似乎又有完全否定的理由。
且不说其他人,单说这黎煊,就连太后都没有动自己的意思,那黎煊又哪里来的胆量敢越俎代庖?
想到这里,安阳起便彻底迷惑了,如此看来,倒不如不去想这些事情了。
安阳起从一旁拿来了空简,自己研好了墨,便在那竹简上写着什么。
写就之后,安阳起便干脆睡大觉去了,打算次日再去找严长青问问清楚,然而事繁,安阳起又如何能睡得踏实,一夜多梦,又数次惊醒,总之是没能睡一个踏实觉。
翌日清晨,安阳起便匆匆忙忙的起床,简单打理一番衣着便准备出门去了。
“老爷。”而安阳起刚打开房门,便看到门前站着的项玉。
项玉还是昨夜那副打扮,就连腰间的雁翎刀也没有解下,脸上平添一份憔悴,看样子昨日夜里也没有踏实歇息。
“夫人且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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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安阳起看着项玉那副憔悴的模样颇有些心疼,只能柔声说道。
“老爷去哪,妾要同去。”项玉见安阳起一副要外出的模样,便坚决要跟他一起出去。
“长森呢?让长森随我去便是了,夫人好生歇息。”安阳起道。
“长森去操办昨夜不幸身死的那名下人的后事去了,妾陪老爷去吧。”
拗不过项玉,安阳起无奈,只好同意项玉随行了。
清殿之中,太后依旧坐在帘后,不过今日皇帝李朓不在,这时间正是早朝的时间,而太后今日没有垂帘听政,而是让年幼的皇帝独自亲临早朝。
“娘娘,昨日夜里,安阳龙探晚归之时,途遭刺客行刺。”一名内官上前禀报道。
“什么...?”太后方才还有些睡眼惺忪,但听闻这内官的禀报,立马清醒了起来:“怎么不早禀报本宫?”
“娘娘息怒,昨夜奴婢见娘娘已经就寝,便...便...”那内官见太后发火,声音也小了几分,还带着些紧张。
“本宫就寝...本宫就寝就那么重要吗?本宫...哎...罢了。”太后语无伦次道。
那内官见太后似乎没有要继续责罚他的意思,也安下心来。
“龙探情况如何了?”太后息了怒火,继续问道。
“回娘娘,安阳大人及其家眷无碍,只是死了个下人。”那内官道。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闻言安了心,点着头,又继续问道:“那龙探现在何处?”
“娘娘,安阳大人一早便出府去了,带着项夫人,似往鳞爪监方向去了。”内官答道。
“鳞爪监...?”太后愣了愣,旋即笑道:“呵呵...看样子龙探是要彻查此事了...好,那就让他查,敢在这京城,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中重臣,如何不查?查!”
见太后没有要问的了,那内官则站在那里,也不肯离去,而太后也注意到那内官似有其他话要说。
“还有何事?”太后问道。
这下,内官才从怀中拿出一枚竹简和一沓薄纸递给太后道:“娘娘,这是昨夜安阳大人遣人送来的奏疏,说是衣带诏一事有了眉目。”
“哦?快呈上来。”太后一听面色有些舒缓,这是一早上以来她听到的第一件好事。
内官将竹简与那一沓薄纸都低了上去,太后接过,先将薄纸放在一旁,打开竹简看着。
太后将那竹简快快看完,这才向着一旁的内官问道:“龙探说...衣带诏一事,不过是京中闲人捏造的传言,不可信,过几日这谣言便会散去,你以为如何...?”
“呃...奴婢...奴婢不敢妄言,皆有娘娘独断。”那内官闻言慌了神,这可不是他一个太监能评头论足的事情。
“哼,本宫要你有何用...”太后不屑地责骂一句,便从一旁拿起那另一沓薄纸快速翻看着。
“哈哈...笑话...”太后将那一沓薄纸中的一张抽了出来,指着上面的文字嗤笑道:“竟然还有人说,这衣带诏就是本宫自导自演的闹剧,你说,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是是...娘娘英明...”那内官听不懂,也不好评论,只得在一旁附和。
太后又看了看那些鳞爪卫送来的所谓情报,看完又气又笑,摇了摇头,便将竹简与那一沓薄纸递了回去道:“亏得本宫当时还命龙探彻查此事,你说说,这无根无源的谣言,谁能查?龙探都查不出,你能查吗?”
“呃...奴婢愚笨,自然是查不了...”那内官道。
“那就对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本宫也以为,正如龙探所说,要不了几日,这谣传便会自然散去。”太后道。
鳞爪监那边,安阳起已经和项玉来到了公案前,而严长青听闻安阳起来的消息,也是迅速赶来。
“大人,这么早赶来有何事?”严长青一进屋子便看到安阳起与项玉坐在公案之前。
“伯乌,我就是来问问,我签署衣带诏之事,可有同样签署衣带诏之人不知?”安阳起开门见山道。
“何人不知?”严长青一愣,便思索起来,但片刻过后,便笃定道:“不会有人不知,当日安阳大人签了那衣带诏,我可是跑细了腿,彻夜无休地派人与那衣带诏上的人知会,安阳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我遇刺了,而且不止一次。”安阳起淡淡说道。
“什么?”闻言,严长青颇为惊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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