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的局面终究还是打破了,新朝不过二世,北境敌寇便蠢蠢欲动,觊觎中原大地,朝廷虽然已经派去了负责各地攻守的大将,但战场之间瞬息万变,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
和安殿内,天子李宪屏退了侍从,只剩下李宪与安阳起二人。
“来。”李宪高坐殿上朝着安阳起招了招手。
安阳起不解其意,只能向前两步。
“几日不见...安阳卿倒是从一个只会破案的神探,变成了能在朕面前谏言的忠良大臣了。”李宪起身,边朝着安阳起走去,一边说道。
“呃...陛下,臣前些日子拜会了尚书令,请令君赐教朝事...嗯...”安阳起信口胡诌道。
“呵呵...令君...”李宪冷笑着走了下来站在安阳起身边轻声说道:“令君...罢了...”
“陛下...”安阳起不知李宪所言究竟为何意。
“是千羽教你的吧...”李宪虽说的是问句,但言语之间透露着笃定,安阳起不再多言,看来天子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李宪倒也没有多说,只是转身走了两步,背对着安阳起问道:“安阳卿,司空遇刺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禀陛下,行刺之人已有眉目,就剩下抓捕了。”安阳起说道。
安阳起在心中默默措辞,准备着等李宪问起再细细说来这其中的原委,但没成想李宪并没有问他案子的细节,而是转身说道:“好,答应朕一件事。”
安阳起一愣,反应了过来,马上跪倒在地:“臣不敢,陛下旨意,臣当万死不辞。”
“来,起来...”李宪上前拉着安阳起的胳膊将其扶起,贴近其耳畔轻声说道:“此案查明之后,朕要你在朝堂之上,将证据、结果、人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告诉朕。”
“陛下...这...”安阳起不解,想要问问李宪如此行事的目的,但李宪却再次开口了。
“你不必知道朕的意图,安阳卿只管告诉朕,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安阳起在心中盘算着,但如何也没有头绪,只得答应下来:“臣定当彻查此案,将真相公之于众。”
“好...”李宪点了点头,回到了龙椅上,转身继续说道:“千羽的案子,就先搁置吧!等...时机成熟了,朕自会让他回去。”
安阳起一喜,正如千羽所言,天子似乎是向着他们的。
“臣安阳起,领旨。”
随后几日倒也清闲,虽然清闲但却不好过,每日里都提心吊胆,生怕战事出些差错,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安阳起可不想当一个亡国的神探。
至于千羽,倒是暂住在府上整日里无所事事,闲暇间托安阳起找来了御州的地图,虽然陛下已经免去了其镇北将军的职务,但千羽还是有事没事看着御州地图沉思,一看就是一整天。
“大人,门外有一人求见。”这一日,安阳起坐在屋中看书品茶,府上的下人忽然敲开了他的房门。
“什么人?”安阳起问道,按理来说眼下应该没有什么人会见他了,千羽在其府上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人自称段云生,说是什么...韩逸轩已经抓来了?”那下人说道。
安阳起听罢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站了起来,看了那下人一会儿说道:“快!不...我亲自去见他,你去通知翼长!”
“是。”
安阳起来到府门前,门外正站着一伙儿人,为首那人正是段云生,其身后五六灵剑阁弟子正押着一名男子,那男子看起来面生,安阳起似乎不曾见过,但眼神颇为熟悉,想必那就是韩逸轩了。
“安阳大人,虽然费了些周折,但韩逸轩还是被我们逮住了。”段云生说道。
“好...太好了,真是有劳你们了。”安阳起一脸喜色道。
“逆徒韩逸轩的功力已经被我们废了,安阳大人且不必担心,只要严加看管便是...呃...那个...”段云生说罢眼看着有些犹豫,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哦,翼长马上就来。”安阳起会意道,段云生的神色充满了期待。
“平出,怎么了?这么着急把我喊来?”不远处,千羽的声音传来,段云生不由自主地朝着府内张望着。
“怎么了?”一会儿的功夫,千羽便来到了府门前,他看了看安阳起,又看了看府门外的几人。
“翼长!”段云生看到千羽的身影,高兴地喊道。
“原来是段大哥。”
“翼长,当日一别,已有...五年没见了吧?”
千羽点了点头,又转眼看向不远处的韩逸轩,脸上挂起一丝莫名的微笑道:“是啊...五年了...”
千羽走下府门前的台阶,走到韩逸轩的身边:“五年了...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们手中。”
“哈哈哈哈哈...落到你们手中?哼!我本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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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逃!”韩逸轩一阵狂邪大笑之后说道。
“是啊...你精通易容之术,又怎会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呢?”千羽的眼睛眯了起来,两只明眸之下是掩盖不住的怒火,恨不得当场就将此人斩杀。
安阳起似乎察觉到了千羽那压抑不住的怒意,连忙上前说道:“呃...翼长,云生兄,不妨到府上洽谈,何如?”
千羽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冷静了下来道:“平出也准允了,段大哥要是得闲,不妨移步府内。”
“好吧!阔别多年,我也甚是想念翼长。”
“请。”
安阳起将段云生和其他灵剑阁弟子请入府中,又吩咐小六和那长森押下去好生看管。
“洁莹,看茶...呃...二位自便,我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客房中,安阳起把项玉喊来,吩咐给她一些端茶倒水的杂活便离开了,眼下刺杀司空苏沛的嫌犯韩逸轩已经捉拿归案,就只剩下审讯了。
府苑中的一处耳房内,安阳起坐在案前,面前的韩逸轩被小六和长森二人控制了起来。
“我问你,当日在江尾山坳村,屠杀村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安阳起并没有首先询问司空的案子,而是提起了当日山坳村里的事情。
“...呵。”韩逸轩抬头望着房梁冷笑一声。
“是不是!”安阳起怒目圆瞪,一巴掌拍在案上,厉声问道。
“...是,没错...是我干的。”韩逸轩神色狂傲态度嚣张,也不知如何心思才能把屠杀村民的事情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好,那我问你,你为何要杀害那些村民?”
“为什么?呵呵哈哈哈...你会因为踩死一堆蝼蚁而感到愧疚吗?相反,恐怕还会以此为乐吧?哈哈哈...”韩逸轩笑道。
安阳起极力遏制心中的怒意,他完全接受不了,这世间居然还有以杀人为乐的人,虽说韩逸轩修炼的邪功烟清录已经被段云生等人废了,但其扭曲的心态却没办法改变。
“好...那我问你,先前刺杀司空苏沛,以及近几日再度行刺司空和翼长的,是不是你。”
“是我。”韩逸轩没有丝毫拐弯抹角地承认了罪状。
“何人指派。”
“何人指派?呵呵...”韩逸轩冷笑道:“我杀了那村子三十几人,你为何不问问我何人指派呢?”
“我问你何人指派!”安阳起拍案而起怒道。
“无人指派,兴之所至。”韩逸轩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摆出了一副欠揍的模样。
要说无人指派,安阳起定然不信,其两次刺杀司空苏沛,显然是有所针对,不过就先前千羽和这韩逸轩见面的情况来看,两人似乎还有私仇,其刺杀千羽的行径或许还能说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过节,但司空苏沛与此人无冤无仇,为何三番两次刺杀司空呢?
“大人,用刑吗?”长森在一旁提醒道。
鳞爪卫也好,龙探也罢,遇到难缠的人犯当然有刑可用,但安阳起办案从来没有对犯人用过刑,往往都是有确凿的证据,完全不需要人犯招供什么,或是有着人犯的什么把柄,攻心为上,但韩逸轩这样的犯人,是安阳起几年来从未遇到过的,单从其精通易容之术来说,就不好查明其背景。
“长森,把此人秘密押至鳞爪卫监牢,上刑!”安阳起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
“是!”长森领了命,便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韩逸轩离开了房间。
“小六,命鳞爪卫查明此人底细。”
“是!”小六一反常态地正经起来,倒是惹得安阳起有些不太自在,安阳起也摸不透这孩子当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许是小六平日里跳脱惯了,一时之间不太习惯罢了。
离开了耳房,安阳起便朝着客房走去,千羽和段云生两人还在屋内谈天,安阳起便在屋外等候。
片刻,房门打开,千羽和段云生走了出来,两人看上去有说有笑。
“哈哈,翼长闲暇可要来阁中一游啊,阁主也甚是想念你呢。”
“诶...只不过我这戴罪之身...罢了,改日若得以脱身,定当到阁中一游。”千羽苦笑着摇了摇头。
段云生言毕,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站在那里的安阳起。
“安阳大人是有什么事吗?”段云生问道。
“韩逸轩...简直就是个疯子...”
段云生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此人修炼邪功多年,只怕是心智早已被邪念侵蚀...言行也与常人大相径庭...安阳大人是审讯遇到问题了吗?”
安阳起点了点头道:“我想要这韩逸轩所有的情报,不知云生能否...”
“哦!我差点给忘了...你看我这脑子,一见到翼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段云生一拍脑门,说着便从怀中取出几张薄纸,上面林林总总写着些什么东西。
“虽然不全,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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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记录着几日来我们监视韩逸轩的情报,本想先前就交给安阳大人来着呢。”
安阳起结果寥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有劳云生了。”
纸上记录着几日来韩逸轩的行踪,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的要好。
送走段云生,安阳起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这些弥足珍贵的情报或许会成为侦破此案的关键,安阳起拿起那几页薄纸仔细翻看着。
“初七,晨,迎春楼,午,茶阁,晚,纷至客栈。”
“初八,晨,涵曦林,午,城东外,晚,十聚。”
“初九...”
纸上的情报都是像这样,用简单的时间地点构成,虽然简单,但清楚明了。
安阳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情报,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显得杂乱无章,韩逸轩此人就像是一直无头苍蝇一般在城中瞎转悠。
“纷至客栈...”安阳起的目光最终聚集在了一个地点上,纷至客栈。
虽然短短几日韩逸轩去过不少地方,但纷至客栈却在这份情报上出现了好几次,至少比其他地方要多。
“严...!”安阳起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情报,起身喊道,但刚一开口却顿住了,他本来是想叫严长青来着,一时之间忘记了严长青已经回到鳞爪卫任队长一事。
“哎...”无奈之下,安阳起最终还是决定独自去找寻那所谓纷至客栈。
眼下正月过半,早朝也已经恢复了有些日子了,不过安阳起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想来天子规定给他的十五日期限也剩不了几天了,也不知道届时他会面临天子何种情绪。
在城中东问西问,安阳起总算是找到了这纷至客栈的位置,在城东靠里的位置,好巧不巧,这纷至客栈隔着一条胡同,就是司空府。
“原来就在司空府周围啊...”安阳起揉了揉自己已经酸痛的双腿,稍稍打起精神便朝着客栈内走去。
说实在话,这所谓纷至客栈也并没有像它的名字一般顾客纷至沓来,反倒是门可罗雀,掌柜的一人坐在那里,看上去没精打采,相比街道对面门庭若市的迎春楼,这里到显得寒碜了些。
“哎呦!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安阳起一踏进客栈,掌柜的便立马振作了起来,高兴地迎了上来。
“龙探办案,且将店里的名册取来。”安阳起从腰间拿下天子钦赐的令牌,此刻的他并没有功夫和心情与那掌柜的客套废话。
“呃这...大人稍等,小的马上给大人取来...”那掌柜的脸色一僵,但丝毫不敢怠慢,神色扭曲地离开了安阳起身边,去柜前找名册去了。
不一会儿,那掌柜的取来了名册,上面眼看着就落了一层薄灰。
“大人,名册。”掌柜的强撑着笑容将手中的名册递给安阳起。
安阳起接过名册,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皱着眉头翻开。
说来这客栈的确寒碜可怜,那名册上所记录的,一日也来不了一人住店。安阳起回忆着,大致推测那韩逸轩可能住店的时间,安阳起翻到年前腊月时分,腊月时分,挨家挨户都忙着团聚过年,当然没有什么人会来客栈住店,刚巧,名册上的记录来看,整个腊月只有一人住店,此人名叫玄易寒。
“玄易寒...韩逸轩...呵呵...”安阳起念了念这名字,不由得嗤笑,用化名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点的,要知道,这玄姓乃是上古皇室,当今天下压根找不出几个姓玄的,为数不多的玄姓也都是非富即贵。
“此人住哪间?”安阳起拿起手中的名册,指着那一页中唯一的名字问道。
掌柜的眯了眯眼,看罢道:“呃...这位大人,你说的这个客官...还没有回来啊...是不是...”
“朝廷命官查案还需要他回来吗?快带我去!”安阳起又气又笑,眼前这个掌柜还挺有职业道德。
“是是是...”掌柜的色挠,一路小跑朝着不远处一层的一间屋子门前跑去,安阳起也跟了上去。
“快开门。”
“呃...”那掌柜的犹犹豫豫,手中的钥匙拿起又放下:“大人...兴许客官回来了呢,不如...先敲敲门?”
安阳起恨不得抬起脚来就给那掌柜的脸上来那么一下,人都让他抓走了,还有谁能回这来?
“有人吗?客官在吗?”不由分说,那掌柜的却敲起了门。
半晌,没人开门。
“有人吗?有...”
“行了你快开门!”
“呃好好...”那掌柜的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随着朽木门框刺耳的声音传来,房门逐渐打开。
“呃...啊...啊!”那掌柜的看到眼前一幕,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便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安阳起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屋内的情景,或许是他这一生都不曾见过的血腥和残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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