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到任池州刺史三年多了，任职期间，也算中规中矩，虽没有突出的成绩，但名声不错。大唐的州有几十个，分上中下州，各州刺史的品级也不一样。池州在大唐算是中州之中等，这样，在大唐几十州之中，并不起眼。倒是他的女儿程蕙兰，在池州是有名的善良，经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一些小忙。所以，周围邻居对这位小娘子评价很好，说她貌美人美心更美。她一直记着父母和老师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也一直身体力行。在池州，他们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日子，当然，在很多人眼里心里，这刺史一家是最幸福的。
程府，第二天傍晚，莫天赐来向程峰夫妇辞行。
“程兄弟，我教了兰儿四年，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兰儿聪明，根基好，记性好，就差阅历了，我们说的‘博闻强记’，她已经有了一半。是如果她是男儿，我会带着她到处走，鼓励她结交各处的朋友。很遗憾，这几年只带她走了池州各县，比如九华山，就花了五天时间。唯一的走远门，是去年带她去了江宁，但那主要是她自己去结交朋友了，那周士宾之女周绮薇，是她唯一的知己。而池州的孙月仙，只算是朋友，不算是她的知己。”
程峰点头道：“周士宾与莫兄一样，才学闻名，我想，兰儿跟他的女儿，还会有交集的！”
招秀英道：“那绮薇，是兰儿的知己和朋友，甚好。去年，我还担心她去江宁，如果失望了怎么办，幸好，她们成了好姐妹，好知己！”
莫天赐点头。“是的，她们是注定的朋友！”
程峰问：“莫兄，你觉得，将来与周士宾还有交往吗？”
莫天赐想了想，道：“我与周士宾对诸事的见解不同，差异较大。这样说吧，我跟程兄弟有八九成的相同看法，跟周士宾才有三四成的相同看法。这跟学识没多大关系，也不是派系，更像是方向之差！或许，这是我们对儒学的看法不同吧！如果将来还有来往，或许是因为兰儿和绮薇吧！”
程峰道：“这个没关系，他在江宁，我在池州，至少，在心里挂着一份交情吧，即使这交情是女儿的！”
莫天赐又道：“程兄弟，我上月带兰儿去江边，跟一老农聊过农事，他认为今冬明春可能降雨少，会有旱情。这虽然是他个人想法，但对于官府来说，要考虑这个可能。”
“莫兄之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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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当遵从！”程峰表情肃然。在以农为本的年代，农事是最重要的，而且快要秋收了，然后又到秋耕和秋种。对于莫天赐离开，程氏夫妇还是不舍的。虽然偶尔会笑女儿“跟老师亲，跟父母不亲”，但他们都明白，这老师将兰儿调教得如此学问，如此美丽，极是心慰。对女儿与那些街坊邻居亲和，夫妻俩开始还有点皱眉，但慢慢也想开了。尤其是莫天赐说过：兰儿天性善良，与邻里相处甚好，若是方圆五里内有歹徒起歹意，这些邻居就会出手将歹徒打死。
招秀英道：“莫大哥，那绮薇下个月要来池州见兰儿呢，她对莫大哥也极为钦佩。若不是急事，请多留两个月，让两个孩子跟老师多处一些时日。”
莫天赐想了想，还是摇头了。“她们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生活。特别是绮薇来了，她们二人，更需要多一些相处，说一些女儿家的话。我这老师要是参与进去，讲书说理，反而令她们失望。将来，我们还可以见面，不差这几天！”
程峰问：“莫兄，你还想回京城吗，那是你的伤心地！”
莫天赐摇头。“恐怕，那国子监容不下我了，他们认为我离经叛道，我认为他们固步自封！盼来生吧，我自己办一所学校，让天下人做天下事，而不是只学做官！”
程峰有些难受，他曾经邀请莫天赐在州学任职，但莫天赐拒绝了。莫天赐与池州书院几位教渝（老师）有往来，但多数是下棋，并不授课。有时，他与几位老师故意来一场辩论，让程蕙兰在一旁煮茶，就是想这女学生学会这辩论能力。程峰提醒他：“莫兄，你那套佛家道家对国家的影响，在外面就不要讲了，免得大家面上不好看！不是每个官员都开明，不是每个儒生都接受，这终究脱离了传统的学说了！”
“唉！”莫天赐叹了一声。他认为佛家道家一直占据舆论高点，不事生产，却掌握大量财富，若不与朝廷配合，迟早会成为国家的祸害。“道家还好，比较低调，不与人争锋。倒是佛家，只说不做，永远占据正面形象，长期将朝廷和官府置于负面。这种鲜明的对比，会导致百姓心向佛而不向国。”
程峰举着茶杯。“莫兄，喝茶喝茶！慢慢来，慢慢来，有些论调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不是轻易改观的！”
莫天赐问：“程兄弟，你改观了吗？”
程峰抚着杯子，叹了一声，道：“当年少林武僧帮助太宗，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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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主要兵力，但形象正面，声势已成。所以，我们尽量不要触碰这些敏感的话题！”
招秀英转移了话题。“莫大哥，若是明年兰儿成婚，还请回池州！”
莫天赐点头，沉吟片刻，道：“对于兰儿的这个未来夫婿，我个人不太看好。兰儿的学识，兰儿的心胸，世间没几人能及。我猜，在大唐恐怕难找到一名配得上兰儿的男子，这也许是兰儿的遗憾。所以，你们要多引导兰儿，将心放宽，不要苛求缘分，不要苛求她将来的夫君！”
“婚姻，一开始不习惯，慢慢就好了。”程峰只能这么说了。
这个婚约是好多年前定下了，而潘家儿子也已成亲，所以他们没当一回事。谁也不曾料到，潘家把字真当一回事了，后来才打听到，竟然是那潘逸和离后，再找到程家。如果当然不是二十几年前，潘家两度赞助程峰上京考试，或许程峰也没有今天的成就和今天的官职，也娶不到招秀英，也不可能生出程蕙兰这个漂亮的女儿。所以，他即使知道妻子女儿不喜，也别无它法。
莫天赐道：“还有半年多时间，我会去一次京城，多了解一些情况。若是那潘逸劣迹斑斑，品德不佳，我当尽力阻止这桩婚事，不让兰儿受苦！”
程峰抱拳道：“多谢莫兄，但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莫天赐道：“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让兰儿半年内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哪怕我们这些长辈背负骂名，也不能委屈了兰儿！”
程峰叹了一声，招秀英也叹了一声。也许，每个人都有苦衷吧。他还有近二十年的官场之路，虽然文官与武官不同，但若是有人刻意造出程峰的负面评议，对将来必有影响。
莫天赐道：“程兄，你在京城的支持较弱，而潘家又一再声明，为你任长史和刺史出了不少力。不管这说法是真是假，他们已经占据了道理和道德的高处，除非你能够脱离他们，不然，这一辈子都会受他们牵制！”
程峰知道明白。“莫兄，恐怕这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我不在京城，想结交也困难，当年赏识我的侍郎已经归乡颐养，现在认识的较要好的也不过是吏部郎中。”
道理都懂，但要做起来是很困难，就如俗话说的“朝中有人好办事”，现在，程峰的背影不够。所以他明白，自己到刺史这一步，基本是登顶了。除非有出众的才华和成绩，不然，已经上不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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