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枯拉朽,寂静无声。
在如同天幕下坠般的浩大声势中,整个止戈山被抹去了十之八九。原先高耸伫立几乎直达天际的止戈山如今却只剩下矮矮的一截。
时长生眼看着身前这野修被轻易灭杀,当下便再无丝毫犹豫,直接将二三剑意灌注入玉牌之内。
玉牌乃是药茯苓所赠之物。当日一入手,时长生便觉得他与这玉牌有股似断非断的联系,就好像是这本就是从他身上被剥离下来的。
这些日子,时长生心头便一直有一种猜测。眼下,随着二三剑意的灌注,玉牌上包裹的十数层灵篆被飞快得剥离,时长生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想。
下一刻,白光吞噬时长生,时长生中的玉牌同时迸发出无数细小的天地灵篆。层层叠叠得将时长生裹挟其中,任由白光肆意冲击。
灵篆之内的时长生灵台清明,体内源源不断得有力量涌入。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不亏是药尊者!竟是能将虚空凝符使用到此等程度!”
身侧萦绕的灵篆不仅在抵御着那白光的侵扰,还有种极强的攻击性。就好像是一头在暴雨中经受雨水冲刷的饿虎。
“趁此机会,直接冲过去!”
一念至此,时长生身形化作一道长虹,留下一地天地灵篆的残影。
……
崔珏俯视大地。对于先前的一击,他还是颇为满意的。
什么罗刹的吩咐,都是狗屁。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他原以为自己能忍下一个时辰,没想到连半个时辰都忍不了。
因为,这一刻,他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恍惚间,崔珏惊觉异象。他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着一道飞鸿以迅雷之势破开层峦叠嶂般的紊乱灵气流,笔直一线,一头扎进了气运法相的眉心处。
崔珏看着这一路上缓缓消散开来的诸多灵篆,密密麻麻得如同在雪白的宣纸上就用粗粗的划上了一道。
“堪比寻常地仙的倾力一击……”崔珏口中呢喃。
“变数?”谢必安问道。
崔珏凝神望去,片刻后又摇了摇头,转而说道:
“原来那法相眉心处藏着罗刹的身外身,我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谢必安疑惑不解,崔珏解释道:
“当年罗刹费劲心思、瞒天过海,才将她的那具天地身外身送出酆洲。只可惜几百年的功夫,她都毫无建树,起先她可是急得要死,全然没有那执掌三分之一酆洲的样子,直到有一天……
她寻得了一块年代久远的残破阵图,具体有多久远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存在的时间肯定要比那所谓的‘三绝六门十二宗’都要长。”
谢必安从未听闻此事,他问道:“这阵图有何作用。”
崔珏目光凝视,似欲看出那法相的眉心处,同时他口中一字一顿得说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百无禁忌。”
白光散去,被挪移至此的修士以及止戈山的本土修士全部毙命。颓然而坐的气运法相开始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虚空中某处开始涟漪阵阵,灵气海的一角开始逐渐浮现。
……
时长生一头撞进了气运法相眉心处的猩红色竖眼。与此同时,那些属于虚空宁府的天地灵篆开始涌入时长生身躯。
一、十、百、千、万……一股股顺着经脉游弋四肢百骸,最终蛰伏于身躯各处。
至此,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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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定数的下品神通几经波折,最终被抹除了罗刹的印记,已然完完全全属于时长生。除非有人杀了时长生,又或者甘愿自己交出,否则他人休想在染指分毫。
时长生跨过法相眉心处的竖眼,眼前豁然开朗。竖眼之内,别有洞天。
宽阔的平地上,刻画着一个阵法,阵法八角之上各自耸立着一根渗人的石柱,石柱上不断溢出丝丝缕缕的寒气。
此前,时长生见过最大的阵法便是万青商盟的跨洲传送阵,可若是将阵法拿来与眼前的这座比,却是足足小上了数倍之多。
时长生环顾四周,终于在阵法的一侧看见了哪个朝思暮想背影。
“字音……”
时长生还未有所动作,便被对方一拂袖,直接按在地上。
等她转过身之时,时长生才看见一双冰冷的眼眸。
“罗……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少女踱步到时长生跟前站定,唯有视线下移寸许,居高临下道:“东西呢?”
时长生轻拍腰间吞声哈哈所化的玉佩,手中多出了一团破镜真意。
“求放了她。”
少女接过光团,嗤笑一声:“放?我即是她,她即是我。你让我怎么放?”
时长生双手紧紧握拳,指缝间有丝丝鲜血起落。他任凭罗刹取走破镜真意,更任凭对方对着破镜真意施展出一道又一道的术法。
片刻后,罗刹又是一拂袖,时长生被抽飞出去数丈,跌落在地,体内的灵力瞬间被禁锢了十之八九。
“怎么回事?”罗刹怒道。
时长生用手肘支起身子,任由嘴角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回答罗刹的还是那句话:
“放了她。”
“哼,凭什么?且不说这真意真假难辨,光凭你的三言两语就想让我舍弃我苦修而来的天地身外身?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散她东拼西凑来的可怜魂魄。”
时长生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这破镜真意是我寻来的,我自己有使用之法。你不妨与我在做一笔交易,你放了她,我……”
话音未落,罗刹便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时长生的跟前,对着时长生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脚。她语气平稳,听着却是极为渗人:
“你竟然敢动手脚,想死不成?还是说想亲眼再看看这小妮子生不如死?”
时长生轻咳一声,缓缓道:“如今是风口浪尖,你绝不会让你的身外身有丝毫的折损,我说的对吗?”
罗刹怒极反笑:“那我就拘出她的魂魄,直接灭杀了她。”
“这法阵多半直指灵气海,眼下字音于你肯定有大用,否则你不会直到此刻还留着她。”时长生紧盯着罗刹,眼神坚定。
“你就没觉得其实我早就已经杀了他?”
罗刹此言一出,时长生心里咯噔一声。罗刹抓住时长生心境泛起涟漪的时间,一把揪过他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同时,罗刹的另一开始飞快的掐诀、推演。
“时长生,纵是有人为你遮蔽天机又能如何。我算不出你的将来,难道我还算不出已既成事实的过去?”
时长生神情开始变得扭曲,显得十分痛苦。半炷香后,罗刹大笑不已,连同时长生与破镜真意一同丢入阵法的中心处。
“哈哈,好一个药神宗,好一个破镜真意,好一个二三剑经。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妮子,那就一起上路吧。”
罗刹开始施展一道道的神通,足足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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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皆是玄妙无比。随着神通术法的不断打入,这座修缮后的上古阵法开始缓缓运转。
阵法之内的时长生开始感觉到四周围空间之力的倾轧。他猜的果然没错,这定是一座传送法阵,而且其玄妙之处,定然要高于跨州传送阵。
时长生竭力稳住心神。他还想拿着这破镜真意掣肘罗刹,可奈何随着空间之力的倾轧,二三剑经自行运转。那被他用二三剑经下满禁制的破镜真意被层层剥离,最终彻底融入阵法之中。
罗刹见状大笑不已,又是施展出另外十二门神通,阵法开始飞速得运转。
一刻钟后,罗刹大步踏入已经激活的阵法之内。而在阵法中心的时长生则是与他一同消失不见的。
……
话说当止戈山上空浮现出灵气海一角的同时,又有三道巨响传出,分别来自玄门其余四山的方向。
随后,整个四山呈四角所包围的广袤无埂的地界上空,一片仙雾缭绕已经无边无际的灵气海,从虚空中浮现而出。
崔珏拍了拍谢必安的肩头,说道:“你先准备起来,我这还有些小麻烦。”
话音刚落,从高空传来一阵悦耳动听,仿佛能直达神魂的美妙乐响。
崔珏一拱手,笑道:“恭迎妙音尊者,不知尊者有何指示。”
妙音未曾现身,只是从动听乐声中夹杂着的声响仿佛从天际落下:
“我事先在多嘴问一句,你们拼了性命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崔珏打了个哈哈:“总之绝不会是尊主所求之物。”
妙音尊者不再言语,唯有乐声依旧。
半晌后,高空再次传来妙音尊者的声响:“打开缺口,我的人自会出现。”
……
原先止戈山战圈的边缘地带,一个贼头贼脑有些贱兮兮的身影从隐蔽阵法中走出。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则是站立着一个酒糟鼻子的家伙,此人正拿着笔拼命的往小册子上记载着东西。
“哎,老朱别在那吹牛逼了,快来看看都打得差不多了。”古小寒招呼着身后的朱义。
“有什么好看的,除去那几个藏于暗处的家伙,都是一帮渣子罢了。”朱义收起纸币,取下自己的酒葫仰头灌了一口。他随意伸手抹去嘴角的酒渍,将酒葫丢给古小寒。
古小寒也同样是仰头灌了一口,却是没有丝毫将这枚养剑葫还回去的意思。
“老朱,瞧你这话说道,刚底下不还有两三个地仙打得挺凶的?”
朱义一脸不屑:“那也配叫‘仙’?”
“哎呦喂,这口气跟个老牌地仙似得。朱大地仙,方便透露一下,打算何时跻身六窍啊。”
朱义也不理睬古小寒。他对古小寒的插科打诨算是早已免疫了。
“小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古小寒把玩着手中的养剑葫,缓缓说道:“不急,等着。等他们闹腾的差不多了,我们在偷偷摸摸的进去。不过话说回来,这玄门,不对,应该说是这云海洲还真就是那六窍修士的一言堂。瞧瞧着给他整的乌烟瘴气的,这‘仙’还真不配叫‘仙’。”
“你有什么后手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朱义说着便瞥了古小寒手中的养剑葫,“到时候别忘记把葫芦带回来,要是给我整丢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放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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