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阳一行连夜逃跑,为万世开太平的豪言壮语暂且抛诸脑后。
走得很急,只是苦了关家那头老黄牛……
日夜兼程的走了三天,终于是出了荆州,到了广州苍梧郡内,离罗浮走水路的话便只有两日路程。
广州此时初夏,已经是闷热难当,眼看老黄牛是怎么也赶不动了。
“少爷,你们在这邮亭下乘会凉,我带牛去吃水,天气太热,这老牛不在水里泡会儿怕是要走坏。”铁威道。
关子阳脱得只剩一件宽松的大白褂子,不住的用扇子扇风,不耐烦道:“去吧去吧,热死老子了……”
青蝉嘟着嘴:“小郎君,你就这么穿甚为不雅,把外衫穿起来吧,这官道上来往行人不少,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关子阳又道:“哎呀,这么热的天,咋个受得了嘛,别人要笑就笑是了。”
话音一落,官道上疾驰而来三匹战马,为啥是战马,因为马全身覆有马凯,而马上之人都是清一色的黑光甲,阳光下黑色光泽十分耀眼。
夜路难行,关子阳一行匆忙走了一夜,终于是出了湘东郡,心理才稍稍心安,放慢了行程,找了个官驿休息。
这个官驿很简陋,就一间茅屋,屋旁马厩有栓了两匹瘦马,屋前摆了两张方桌,一名老驿卒倚在茅屋门前打着瞌睡。
这一路行来,越是往南走,官驿也就越是简陋,出了湘东郡,也就出了荆州,官驿也终于从土木结构变成了草木结构。
老驿卒见有人来了,热情招呼着关子阳一行,老驿卒一边安排着茶水饭菜,一边叨念着驿站的琐事,看来这个驿站确实是好久都没有人来了,老驿卒平时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这见了人就说个没完。
关子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老驿卒的话,才知道,原来出了湘东郡以后,南边基本都是穷山恶水之地,两广丘陵人烟稀少,除了官道沿途,基本是荒山野岭。
这个驿站比之关子阳之前路过的要冷清得许多了,关子阳记得这里是湘粤要道,按说不应该如此荒凉才对,于是向老驿卒打听打听情况。
老驿卒笑道:“我这驿站就在骑田恶鬼岭边上,平时基本是见不到人的,这里一个月才送一次南方郡县的公文,所以驿站也就只有我一个驿卒。”
说着端出了他准备好的饭菜,说道:“这这些都是我自己种的小菜,自己养的鸡鸭,你们放心吃,不够再给我说,你们这十个铜板我保证你们吃得饱饱的。”
“谢过驿长了,你这一桌子菜呀已经很丰盛了,够了够了……我铁威虽能吃也是吃不完的,”铁威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
众人一边吃,老驿卒在一旁笑着给他们讲着这骑田恶鬼岭的故事。
其实这里以前就叫骑田岭,几十年前,这里不断发生怪事,先是不断有人发现没有心脏的动物,后来附近的樵夫,猎户也开始在山里不见,偶尔有命活着从山里出来的也是疯疯癫癫,说是里面有恶鬼。
于是这骑田恶鬼岭的名字就渐渐传开了。
往后几十年来,再也没有人敢进这山里,官道也从新修筑,绕开了这骑田恶鬼岭。
关子阳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自然是不信什么恶鬼的,叹道:“这骑田岭少说方圆有几千多里,要是都绕开它走,那去广州得多绕十几二十天的路程啊!”
青蝉被这老驿卒的故事吓得涩涩发抖,颤巍巍说道:“小郎君,这骑田恶鬼岭这么恐怖,绕就绕吧,官道都绕着它走,咱们万不可进去冒险!”
关子阳一笑:“我也就开个玩笑,听说恶鬼最喜欢的就是漂亮女孩,我怎么能让我的青蝉姐姐去以身犯险呢!”
“哎呀,小郎君你别说了。”青蝉捂着耳朵不敢再听。
这时,一辆牛车缓缓驶了过来,一个十一二岁的青年揭开车篷的帘子跳了出来:“哎呀,终于见到驿站了,可饿死我了,驿长,把你们最好的菜都给我端上来。”
说话之人声音很大,可是藏不住音色的细腻,如果不是见他一身青色长衫,头戴方巾,定会被人误会是个女子。
与这青年一起的,还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老者一言不发,只是跟在青年后面,步履稳健,低眼扫视了一遍坐在院中的关子阳一行四人。
院中本就有两张空桌,关子阳他们占了一桌,老者和青年就在另一桌落座。
老驿卒迎了上来,笑嘻嘻说:“哎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我这小驿站一个月没人路过了,今天居然来了两拨,我准备的饭菜都上给这桌公子了,你看我给二位先烙两张饼吃着行吗?”
青年一听只有烙饼,失望溢于言表,再一看关子阳桌上,鸡鸭小菜一应俱全,顿时是舌底生津,看着那只肥鸡,就移不开目光了。
关子阳见此情景,大度的笑着说道:“如果这位公子和老大爷不弃,我们可以拼桌一起吃。”
青年听完喜笑颜开,忙道:“真的?”一边说着就站起身就准备过去了。
老者做了个且慢的手势,低声说道:“三公子不可,士庶不同桌,这是我大晋朝的规矩。”
青年失望地坐回板凳上,嘟着嘴哼了一声,就一言不发了。
老者吩咐老驿卒先上两张烙饼他们垫垫肚子,然后把所有好菜都端上来,说完还递上了一两碎银,出手可比关子阳他们阔绰了许多。
老驿卒接过银子,开心地准备去了。
关子阳大方地主动邀请,没想到别人并不领情碰了一鼻子灰,尴尬一笑,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吃他的饭了。
黑奴儿倒是嘀咕了句:“士族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吃,我们还不给了呢……”
青年本就在生在闷气,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黑奴儿一眼,青年手腕一翻,就听见黑奴儿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身旁还掉落了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牌,应该就是伤黑奴儿的暗器。
倒在地上的黑奴儿,左脸被玉牌砸中,此刻口中不断流出血来,他痛得嗷嗷大叫,捂着嘴,不一会又吐出来两颗牙来。
青年在一旁哈哈大笑:“看你嘴巴还乱不乱说话!哈哈哈……这个玉牌就赏给你瞧大夫吧,哈哈哈……”
这玉牌虽然一看就价值不菲,但是对方下手如此狠戾,关子阳怒火中烧,不过对方这手段,武功不知道比他高明了多少倍,自己贸然出手,只怕自己这边四个人谁也讨不到好,但是让他咽下这口气,却也是千难万难。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官道上又疾驰而来十几匹快马,领头一人高声喊道:“伤了我张家人,休想活着离开湘东郡!”
关子阳一听,暗道不妙,这定是张家人向他寻仇来了,对方十几骑眨眼间就把小小驿站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