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穿的喉管将惨叫硬生生截住,粘稠的血沫被肺叶里的空气挤出伤口,畏惧死亡的战士瞪圆了双眼,无比绝望的注视着同伴。
静谧的山野间松涛阵阵,寒风中夹杂着阴冷的肃杀之气,兰伯特极其狼狈的滚躺在雪地里,慌乱地摸索着战术背心,另外两名队员背靠着背,同样神色仓皇的持枪瞄准,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偷袭的敌人身在何处,更无法确定,悄无声息地冷箭何时又会袭来。
影影绰绰的松林里,晶莹的雪粒随风轻舞,似有若无的鬼魅般的黑影,一直在距离兰伯特他们二十几米开外的四周徘徊,任凭三人如何开枪射击,都不能驱散内心中的恐惧,更无法吓退黑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腿被子弹贯穿的兰伯特,现在最需要的是,将止血带松开一会,好让血液重新循环起来。否则,就算他能有命从敌人的冷箭下逃生,这条腿也会因为肌肉组织坏死而被迫截肢。
敌人的耐心远远超出兰伯特的预期,徘徊在松林里的黑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如同未曾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松涛依旧,阳光从近乎密不透风的树冠间勉强挤进来,如黄豆粒大的汗珠,从兰伯特低垂的发梢坠落。挣扎在昏迷边缘的他,脑海仅存的清醒意识,也仿佛正在随着伤口流出的血液一起消散。
普通人无法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神经也很难始终紧绷着。潮湿温热的后背紧靠在一起,汗水早就透衣而出,随后又在极为寒冷的环境下,缓缓凝结。平日里成千上万次的训练,为的就是在遭遇敌人时,可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然而意外却总喜欢在人们自认为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发生。
本该习以为常的战术动作,却被冻结到一起的外衣打乱,尽管两人已经尽量减小动作幅度,可一名战士还是因此而踉跄了一下,其中或许还有保持一个姿势过久,导致血液循环不畅而腿麻了的缘故。
冷箭再度无声袭来,准确无误地射中身体踉跄的战士用来支撑重心的右侧大腿,在条件反射下肌肉快速收缩,让他的战术动作更进一步地扭曲变形,连带着也令同伴的身体失去平衡。
状似昏迷的兰伯特,骤然间抬腕点射,他的眼神已经不再茫然,敏锐的捕捉到冷箭袭来的方位,子弹终归要比箭矢更为致命,可周遭的环境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实在是不利到了极点。
枪口喷出焰火的同时,又有两枚冷箭,仿佛毒蛇锋利的牙齿一样,狠狠咬在两名身形踉跄的战士的脖颈上。与此同时,松林近处也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兰伯特心下暗叫,‘糟糕,图斯曼尸变了!’
身旁两名战士垂死前的呜咽声,吸引了刚刚尸变不久的图斯曼,贯穿喉管的箭矢随丧尸的移动,忽高忽低地跳动着,暗红色的冰屑从伤口处洒落,又被穿林而过的寒风吹得四散飞扬。
此时,兰伯特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强撑起身体,咬牙忍住左腿不断袭来的剧痛,一瘸一拐的拼命逃窜。防身手枪的弹匣即将打空,逐步逼近的丧尸根本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从牺牲的队员身上收集弹药。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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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枪法,兰伯特很有信心,但同样的,他也十分确信,刚才在仓促之间,子弹并没有击中敌人要害,‘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了我?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哒…哒…哒……
一串冲锋枪的枪声,毫无征兆的窜入松林,正在啃食同伴尸体的丧尸高昂起头,仿佛是在回应枪声一样,狰狞地吼叫起来,但却由于喉管上还插着一支箭矢,它的吼声显得怪异至极。如同一架破旧的风箱,呼呼向外喷着热气,同时还会带出许多乌黑的血沫,只有距离很近才能勉强听清。
“愚蠢的混蛋,臭娘们给我戴的绿帽子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吧!”满脸血污的金昌浩,发泄似的不停踢踹着尸体,擦过头皮的子弹,留下一条如同烫伤般的伤疤。崔金国的枪口只需要再往下压一厘米,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不会是他了,可惜,命运就是这么无情。
“儿子?只有金英姬自己清楚,这个孩子真正的亲生父亲是谁!”情绪总算稳定下来的金昌浩,背靠着树干跌坐在雪地里,目光逐一扫过四周的尸体,表情也因激动而变得有些扭曲,“臭表子,这里面有几个不是你的姘头?你真是个下贱的女人!”
“昌浩欧巴?”
熟悉而又令自己挂念的声音突然出现,金昌浩不由得一阵心悸,他甚至怀疑这是自己在快要死掉之前,听到了幻觉。
“欧巴,别开枪,我是南珠啊!”
“南珠?真的是你吗?南珠?”
劫后重逢,两人无比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全然忘记了,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眼神阴冷的少年。
兰伯特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喘息上好几秒,“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回报我们的善意?”
身披兽皮的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毫无感情的踩住兰伯特受伤的左臂,生锈的箭头挂着碎肉,被他硬生生从小臂上的肌肉组织里拽了出来,剧痛使得兰伯特浑身一阵痉挛。
“冷血的魔鬼,上帝一定不会宽恕你的!”兰伯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我不会说英语。”兽皮下,终于传出男人冰冷的声音,语调怪异的英语,传递出来的却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消息。
韩语、日语、甚至是意大利语,兰伯特不停变换着语言,可对方还是不断轻轻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天朝人?”兰伯特幡然醒悟,但随之而来的愤怒,却让他情绪几近失控,“该死的混蛋,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提供帮助的人吗?”
“帮助?”男人笑得十分开心,理所应当的从兰伯特口袋里摸出烟盒,随手点燃一根烟,惬意的深呼一口气,“如果利用食物补给诱杀幸存者,也能称之为帮助,那我现在的行为,也就没有任何不正当的理由了。”
“我们来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捕杀危险的噬人尸,你怎么可以污蔑我们乱杀无辜?”
“哦,原来如此,我真的错怪你了?”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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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好整以暇地耸耸肩,“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吗?我有没有机会加入你们?”
“国际红十字会,你不会不知道吧?”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兰伯特肯定不愿意放弃,而这样的回答方式,似乎也经过强化训练,单从表情和语气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红十字协会?颜色怎么对不上?你这个家伙可不怎么老实……”
“我……”兰伯特正要继续扯谎,却被腰间步话机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任务是否出现意外?为什么目标还停留在你们附近?”兰伯特心下一惊,脸上却竭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如果噬人尸还在附近,那他或许还真的有机会逃过一劫。
“你确定不需要回复一下吗?”男人摇晃着手上的步话机,双眼微眯的看向兰伯特。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只是在询问任务的进展情况而已。”手脚被缚的兰伯特,心里不停地诅咒着男人,尤其是那张伪善的脸,着实让人感觉到厌恶。
“哦……”故意拉长的音调里充满了怀疑,而男人接下来的举动,则让兰伯特如坠冰窟,“你们是圣殿骑士团总部里的人吧?我找你们很久了。”
瞠目结舌的兰伯特双眼圆瞪,粗重的喘息暴露出内心的恐慌,松林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步话机里也是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足足过去一分多钟,步话机听筒才再度传出声音,只不过这次的谈话内容,冬至已经可以听懂了。
“你是第一只主动和我们取得联系的噬人尸,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变异的?”听筒里隐约还能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可冬至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此刻正在和自己对话的人,似乎是个翻译人员。
“这个我也不清楚,睡一觉醒过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冬至撒了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谎,听筒另一头的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步话机再度陷入沉默。
“你知道圣殿骑士团?”兰伯特恼羞成怒,不再顾忌任何形象地大声怒吼,这或许也是他无法甘心接受命运的安排的应激表现,“无耻的骗子!”
“彼此,彼此。”冬至撇撇嘴,毫不在意地再次按下通话键,“你们的人都死了,要不要再派一队人过来收尸?”言语中挑衅意味十足。
“你把勇气用在了错误的地方,代价将是你无法承受的。”步话机里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愤怒,反倒透露出不易被察觉的恐惧。
“我也可以登门拜访,只要你们足够好客。”冬至忽然发现步话机失灵了,任凭他用力的按动通话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愚蠢的骗子,总部已经切断对话线路了。”兰伯特鄙夷的嘲讽着,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念头。
“卖命的代价是什么?我不相信你们这群疯子的信仰,除了家人,我想不到其他能束缚你们的理由。”
“休想逼我说出总部的位置,卑鄙的异教徒没有资格踏足方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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