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从荒废小村的破屋中穿过,卷起大片尘土将雪花染成灰色,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在风雪中步履蹒跚的艰难前行,黑黢黢的茸毛在雪地上,好像一块随风滚动的黑煤球。离开母兽的照料,这种即将断奶又没能彻底断奶的小家伙,多半数都不可能熬过寒冷困苦的冬季,而这个小家伙此刻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口。
或许因为血腥气息的吸引,也可能是即将熄灭的篝火温度在召唤,总之这个小家伙连滚带爬的穿过街巷,钻过虚掩着的院门,一双懵懂的黑豆眼睛瞪的溜圆,它在犹豫要不要靠近,那块木板上还有些体温的生物。终于,小家伙还是无法抵御寒风的袭扰,小心翼翼地爬上木板,钻进女孩怀里。
‘唔,难道是塞班回来了吗?’毛茸茸热乎乎的触感,让处于昏睡状态中的阿紫感到浑身一暖,更加贪婪地抱紧这团肉球般的暖宝宝,混沌的意识中,阿紫还以为是边牧又钻进了自己怀里。
一夜的喧嚣终于在太阳即将升起前,彻底归于平静。荒村外的山坡上,夜魔首领的尸体几乎腐烂殆尽,旁边还趴着一只血肉模糊,皮毛被抓烂的大黑熊尸体,早已不再涌出的血水,将山坡上的积雪染成了黑红色。
不得不说,年轻就是本钱,而阿紫的生理年龄正处在巅峰时期,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好到让人感到咋舌。当然,这也归功于她身体所遭受的伤害,并没有如布朗说得那样严重。其实,阿紫的内脏并未受到冲击,跳下瀑布的时候,她十分幸运的保持着头上脚下的姿势。除了左小腿被震得有些轻微骨裂外,她竟奇迹般的再一次从死神镰刀下逃脱劫难。连续几大口鲜血吐出来,反倒帮助阿紫祛除了郁结在胸口的病气。
“塞班,别舔了,好痒啊!”
睡眼惺忪的阿紫意识渐渐恢复清醒,直到此刻,她心底才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现在在我怀里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塞班呢?’
眼皮悄悄掀起一条缝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嫩红色的舌头,体积小的好像小孩子的舌头一样,这也间接证明了怀里的东西应该不大。紧接着,小东西似乎发现阿紫醒了,口中发出奶声奶气的嘤嘤声,听上去就没什么危险,阿紫甚至还有点想要宠溺它的感觉。
“煤球儿,你是一条小土狗吗?”怀里的小家伙非常活泼,总想用两只粉嫩的前爪将阿紫扑倒。只可惜,小家伙头上一对圆圆的小耳朵被阿紫抓在手心里,它就只能挣扎着扭动小脑袋,用粉嫩的小嘴去咬捉弄它的怪手。
似乎想要表达对自己称呼的抗议,小煤球儿张大嘴巴嗷嗷叫了起来,估计它要是也能张嘴说话,一定会义愤填膺的反驳道:“土尼玛土,你才土,你全家都土!”
眼下的头等大事,当然得快点找些吃的东西来裹腹,怀里的小煤球儿虽然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可阿紫终究狠不下心对这个小可怜动手,“就算你真是一条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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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我也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吧。”
煤球儿黑豆大小的眼珠努力上翻,它的两只圆耳朵还是没能从阿紫手中摆脱出来,脸上表情彷佛依旧在重复着刚才的话,“土尼玛土,你才土,你全家都土!”
用木棍扒拉着炭灰,即将燃尽的炭火被吹得闪闪发亮,过不多时,房间里再次燃起了暖洋洋的篝火。阿紫举着用烧烤钎子串好的冻火腿肠,在篝火边慢慢翻烤,她没想到这个荒废的小村里,竟然能有一家小商店存在,而且库房里还放着不少,没有来得及拆开箱子的食物。‘唉,可怜的店主人,刚把采购回来的商品存放进库房,丧尸病毒就将整个世界彻底改变了。’
烤火腿的香气飘荡在房间里,小煤球儿已经馋的嘴角口水流出来老长,滴滴答答的落在阿紫胳膊上。如果不是它的前爪被阿紫牢牢抱住,恐怕这根完全没有肉,只是一堆面粉和香料制成的面粉火腿肠,早就被小家伙咬碎咽进肚皮里去了。
“别着急,这根都是你的。”
雪水泡面,外加炭烤面肠,最后又灌了一大口温热的白酒,这是阿紫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喝酒。火辣的酒水像岩浆一样流进胃里,当最初的灼烧感渐渐褪去以后,冻得通红的双手便开始隐隐发热,‘难怪,立冬会那么喜欢喝酒!这东西还真是御寒的好帮手!’
“你要不要尝尝啊?小煤球儿!”
老陈生前最喜欢作弄阿紫,而他骨子里这种遭遇到任何困境,都可以保持乐观的心态,也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阿紫。
此刻,阿紫正用手指蘸上白酒,逗弄着小煤球儿。
“哈哈哈……好喝吗?”
看着小煤球儿在满是灰雪的地面上来回翻滚,小爪子还不时从两只耳朵后面向嘴巴搓过去,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小家伙,只能徒劳地和看不见的酒精进行搏斗。这次糟糕的体验,也让小煤球儿变得机灵许多,再也不会傻呼呼的直接舔阿紫的手指。幼嫩的小鼻子嗅觉绝对非比寻常,它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小商店经营面积不大,但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阿紫很快便找到两条坚实的木板,她要用木板固定住受伤的左腿。周小乐当然也很喜爱阿紫,虽然她比阿紫也没大几岁,可仍旧像亲姐姐一样,把毕生所学的医护知识倾囊相授。这也使得阿紫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只是忍着痛用手轻轻抚摸几遍小腿以后,就对自己的伤势有了大致了解。
‘幸好只是骨裂而已,至多需要休息个把月的时间就能恢复,库房里的食物省着点吃,倒也不用怎么太过担心。’怀里的小煤球儿终于玩闹累了,它似乎也十分贪恋阿紫温暖的怀抱,像个孩子一样甜甜睡去,两只前爪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阿紫的胳膊。轻轻摩挲着毛绒绒的小脑袋,阿紫盯着篝火继续思索,‘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忆中的两个人真的存在过吗?如果记忆中的场景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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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那她们现在又去了哪里呢?’思考是件极为耗费脑力的事情,想要找到答案却一时半刻又想不通的时候,人就特别容易犯困。阿紫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和她抱在怀里的小煤球儿一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阿紫感觉房间越来越冷,她猜想大概是篝火又快熄灭的缘故。当阿紫不太情愿的睁开双眼时,却猛地发现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正手忙脚乱地从屋外捧着积雪,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抛到篝火上空。烧得通红的木炭在化开的雪水激荡下,发出一阵阵呲呲啦啦的轻响,与此同时,赤红色的木炭上就会现出一块块黑色斑点。眯眼看着已经熄灭大半的篝火,阿紫心头不禁一阵抽搐,‘这个奇怪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
两团暗红色的鬼火,在篝火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亮了起来,连续快速地闪动几次后,鬼火重又隐没到黑暗之中。随后,佝偻着身子的人影,又开始了先前从屋外捧雪,再溜进房中抛到篝火上的怪异举动。
‘该死!这些鬼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对于两团悬在半空中的鬼火,阿紫怎么可能会不熟悉,街边快餐店的凶险遭遇,早如烙印一样深刻在她脑海中。灾变发生以后,也只有在航空母舰上的日子,才能让阿紫感到安全和舒心,甚至她到此刻还十分怀念生活在航母上的感觉,像家一样温暖的感觉。在此期间,阿紫不止一次和立冬等人,讨论过关于光头怪人的问题,可惜大家都没有找到准确答案,其中也包括曾经亲手射杀过怪人的立冬。‘稀奇古怪的光头怪人到底是什么?’
不仅问题没有答案,阿紫此刻还要面临一个重大抉择:要么暴起发难,和它殊死一搏!要么继续装睡,静观其变!
很显然,殊死一搏必定十分凶险,可装鸵鸟等死,却绝不是阿紫的行事风格。好在受伤的只是小腿,吃饱睡好的阿紫现在精神状态着实不错,将扣在掌心的钢珠悄悄塞进弹弓皮兜,她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令钢珠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贯入怪人光溜溜的后脑中。
怀里的小煤球儿哼唧了两声,这叫声来得实在太不合时宜,刚才还在鬼鬼祟祟,利用积雪一点点扑灭篝火的怪人,突然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阿紫浑身肌肉紧绷,她极力克制着想要微微侧头观察的想法,这个当口哪怕有一丁点儿的判断失误,她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怪人似乎非常惧怕篝火刺眼的亮光,除了隐隐能够听到类似野兽嗅闻猎物时的吸气声,房间里便只剩下篝火再一次炙烈燃烧时,发出的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爆鸣声。
先前被雪水沁黑的斑块,随着篝火越来越旺,也从赤红的木块上弹落下来。
嘎吱、嘎吱……踩进积雪里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寒冬深夜,随风飘向燃着篝火的荒村小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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