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可是怀疑何翔?”
声音极其突兀地在房间一角响起,一直跟随在燕祁身后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不知不觉当中仿佛早就站在了那里一样。
燕祁背着手走回隔门之外,眼神如常,依旧睥睨,俯瞰下方熙熙攘攘,口中道:“你是怎么看的?”
“何翔投靠这么久的时间,从未有过反意,当年他只是二十余岁,如今却已是接近不惑,身份几乎洗白,不可能再与魔教有来往。”黑衣人稍稍沉吟,而后又道:“但世事难预料,人心叵测,难猜于心,还是小心为妙,奴才以为还是以其家人为要挟,要其铲除魔教余孽。即可平以后患,又可解决何翔这个潜藏着的不知是何居心,一举两得。”
“哦?”燕祁声音戏谑:“如此一来,孤的名号岂不是臭了?天下人又并非傻子,如若拿投靠孤的人去送命,又有人会来投靠孤?”
那人笑道:“主人说笑,他们投靠主任,或求荣华富贵,或求安枕无忧,皆是主人是朝廷的一条狗而已,死与不死都是命数,那些所谓聪明人也不会看不出的。”
“不错!”燕祁嘴角微掀,露出一抹笑意:“孤就是这个意思,但还有三层,你可能猜出一二?”
黑衣人又是微微沉吟,而后却低下脑袋微微摇晃:“奴才愚钝,猜不出来主人心思。
“哈哈哈!”燕祁大笑起来,缓缓回身,眼神古怪中夹杂笑意,却是与刚刚望着何翔的眼神别无二致:“你啊你,还是你足够聪明。”
黑衣人沉默不语,燕祁道:“好了,且先不说,以怀柔政策去劳何翔,你去办吧。东西两镇府厂的御刀卫随你调遣,另通知贺赦以及天部人员,今晚严加防备,孤要所有与魔教有关的人,都逃不出去。”
“京州内外,铁板一块,苍蝇都不要飞出去一只,请苏老过来。”
“苏老......”稍稍惊讶,而后点头:“是。”
“惊讶于孤的手段?”燕祁似笑非笑。
黑衣人低头:“看来主人是动了真火。”
“呵呵。”燕祁轻笑:“啊对了,还有天下第一庄之内的诸位高手,冠以天下第一之名的,孤若是记着没错,应还有四人仍在,叫他们与其余酒囊饭袋近百人众一同而去,孤不要吃干饭的!”
“明白。”
“还有......”燕祁说到这里,忽然停顿:“还有乃蕃......”
“那个蕃人,会不会今夜趁乱出逃?”黑衣人猜到了燕祁所想。
“前去震慑!”燕祁转身,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思考:“杀了他倒是有些浪费,但却不能眼睁睁见其离开。”
“天香丹没有用吗?”黑衣人问道。
“没用,他们族人皮糙肉厚,一般的毒药根本伤不到他,暂且震慑,告知就算是要逃走,也不要在最乱的时候,否则莫怪孤亲自出手!”
“是!”
“呼!”燕祁长长喘出一口气来:“看来,今夜的事情,当真是好多啊。”
“想当年,正道盟,天剑会,三刀会,神拳门上下十七个门派齐齐围攻魔教,都没有瓦解他们的天险,最后死于自家人手上,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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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笑。”燕祁眼中冷色十足,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如今魔主杀神这般疯狂,甚至想要进攻皇宫,也是于情于理了。”
黑衣人沉默,并不说话。
“好了,去吧,放手去做!”燕祁大手一挥,黑衣人如释重负,朝着前者微微一礼,口中拜谢之后,倒退着身子入了阴影之下,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
“名单......”燕祁嘴里喃喃自语着,忽的好似想起身后,来到桌前提笔便是开始书写起什么东西来。
镜头一转,刚刚还在燕祁书房内的黑衣人,此刻正在屋顶之上飞速纵横,面无表情,额头之上却渗出一滴冷汗。
愤怒!
燕祁的愤怒!
黑衣人头一次感觉到燕祁这般冷峻的愤怒。
虽仍是笑里藏刀,但王爷的那种愤怒却已经是溢于言表,不需要语言和神色形容。几经部署之下,黑衣人看得出王爷的势在必得,以及预料到了若是今晚之后仍是出了岔子,燕祁会如何暴怒。
那般下场,是旁人完全不可担待地起的。
三层含义?
狗屁三层含义,只是考验罢了。
黑衣人从未想过燕祁的真正意图,刚刚的问话也只是燕祁递出来的一把刀而已。
自己在其眼中,又何尝不是一条狗呢?
狗,是不需要完全懂主人的心思的,完全的猜透的狗不是一条好狗。聪明的狗,主人或许有时需要,但太过的聪明的狗,主人们往往都会担心其变成一条狼。
所以,人们永远只需要一种狗,那便是听话的狗。
脚步匆匆,黑衣人直奔天下第一庄而去,脚下轻踩瓦片,却未曾注意脚下客栈之内也是藏龙卧虎。
客栈内包房,手持茶杯的铁拐庆眉头一挑,扫视了眼屋顶。一旁杜冷也是看过去,右手不自觉去摸腰间佩刀:“有人?!”
“冷静,只是路过。”对面座椅之上,莫冰沉眉,显得颇为淡定。
“你看上去很淡然。”听着脚步声逐步远去,杜冷渐渐收回自己探出去的右手。
莫冰依旧闭目,只是微微吸气,却并未回复。
杜冷眉头一抽,正欲发作,一旁铁拐庆却是微微摇头,杜冷只能作罢。
一个呼吸不到,莫冰口中又是呼气,竟却是阵阵雾气喘出,落于地面,化作成霜,此气冰寒无比,屋内一瞬便仿若冰窖。
莫冰缓缓抬眼,朝着不远前的铁拐庆微微一笑:“多谢护法。”
慕十三体内剑冲虚的剑气过于凌厉,在莫冰当晚偷袭慕十三的时候,被其反噬而伤,其内伤虽是不重,却也需时间慢慢调养。这些时日,莫冰除却笼络人脉之外,更多的时间则是疗伤。
他要确保自己能以最好的状态应对今晚!
初一无月,大事有变!
“可是痊愈?”铁拐庆古怪的腹语声响起。
莫冰道:“还差两分,并无大碍。”
铁拐庆微笑不语,心下却是并不相信。虽是与莫冰为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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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此之间那可并非是十成十的信任,暗藏杀机,背后藏刀,都是习以为常。
莫冰起身,准备离开,微微抱拳,却是道了声“多谢”,便欲离此处。可刚起两步,门口却被杜冷横着挡住。
莫冰看向铁拐庆,眼神冷淡:“怎么?”
“先不急着走,有些事情还要问问。”
莫冰点头:“你问。”
“足下答应的事情,可是今晚做到?”
莫冰道:“当然,今晚一同去抓慕十三,龙骨是你们的,他是我的,我答应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
“本以为,足下会早些日子干掉来彰显诚意。”铁拐庆眼神不善:“未曾想,竟是要拖到最后一天,谁知道会不会是在耍人玩?”
“哈哈哈!”莫冰大笑:“事已至此,信与不信,不只是一念为止?放心,杀个人而已,不必推三阻四的。”
铁拐庆稍稍沉默,算是肯了。
一旁杜冷问道:“近些日子,风声鹤唳,倒是的确有几分按你所说演化,这其中你是如何知道有大事发生?瞧着这走向,似乎并非只有当初魔教成员参与啊。”
莫冰道:“这其中原委,一句半句却是说之不清。”
“不行!必须说清!”铁拐庆斩钉截铁:“一是一二是二,端的不能糊涂!”
莫冰道:“有高人下棋,可懂?”
“高人下棋?”铁拐庆口中咀嚼,眼神中带着奚落:“何人算得上是高人?”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水手,自然不会将小河沟的水花当回事。
恐怕在铁拐庆心中,未达到废掉他武功的新世界高手那般境界的,恐怕都算不上是高人。
莫冰眼中带光:“运筹帷幄,坐居千里之外却能将京州内上下事宜纵横翻手之间,如此,还不是高人?”
“你是说......有人故意布局,无论是魔教还是其余江湖帮众,只是棋子?”铁拐庆脸上流露出几分动容,杜冷的眼神则更是惊诧。
莫冰轻笑:“可以这般说吧。”言到如此,却是一顿:“不久之后的武林江湖,将会刮起一阵风波,这股风儿定会搅地江湖翻天覆地,规劝足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说完,莫冰推门便走。
屋内空留杜冷与铁拐庆,杜冷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稍稍挣扎一番,开口道:“庆老大,你可是信了?”
铁拐庆沉眉思索,听闻杜冷问话,横着眼睛看过去:“如此境况,如何不信?平白不过半月,江湖之上的风波从顺天府刮到了京州,这股子大风背后若是无人插手,我是不信的,只是究竟是何人能有这般实力,将一众高手化为棋子,与手心当中耍的团团转?”
“究竟予以何为?”铁拐庆仍在咀嚼,喃喃自语:“翻天覆地的风波,会是什么?莫冰又如何知道的?他不是朝廷官员手下的鹰犬吗?”
铁拐庆与杜冷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客栈之外匆匆离去的莫冰面无表情,殊不知他的心底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自己可是算都赌出去了,若是未曾按照那人所言,恐怕自己就算是死上百个来回,也莫有其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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