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当院之中,一人挺身而立。
“出来一叙?”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声音不大却很是清晰,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慕十三的耳朵里。
屋内,慕十三简单吃了些送上来的饭食之后便盘腿打坐,试图解开被巨汉封住的丹田,但久久无可奈何,颇令他感到苦恼。正此时,那恍若幻听般的声音自耳底响起,令他心中一惊,而后不自觉抬头,正正看到院内的那一道人影。
“还真有人找了过来。”慕十三虽并不感觉诧异,但却仍有些好奇,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径直凑过去,打开房门,只见不远处白衣胜雪的剑冲虚,面无表情,似一杆标枪竖在那里。
“找我?”慕十三指着自己。
剑冲虚依旧若白日般那么傲气逼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指着慕十三。
剑冲虚一袭白衣在月光之下,显得异常扎眼,那锦色白光闪地人睁不开眼:“隔墙有耳,敢不敢随我来?”
这一句,剑冲虚说的很是戏谑,言语之外却又夹着挑衅。
慕十三皱眉,稍作思索随后爽朗大笑:“哈哈,有个不敢。”
虽是走路有些踉跄,但慕十三却还是能跟得上剑冲虚的步伐。
剑冲虚走在前面,慕十三跟在后面。
周围靠近房屋之中,不少有心人已是注意到剑冲虚的到来。如此高手,虽是故意克制周身气势,但莅临之下仍带余威,自房间之内便已是有所感知。纷纷侧首,靠着房门观察门外,见两人离开,心下一动,三五行人不约而同动身欲追,脚步刚一踏出房门,忽的一股剑气由天而至,狠狠劈在脚前!
轰地一声,惹出不小震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声响不小,那些没有注意的人也是引得出门,望见地面却是整齐地被切割成一个大字,所有人皆是沉默。这一个硕大的“滚”字,此刻显得是这般醒目,令人望之已是背后冷汗涔涔。
与此同时,出了后院的慕十三跟在剑冲虚身后,已是听得刚刚身后那一记清晰的声响,他心底已是猜出七七八八,苦笑道:“这般阵仗,是否有些兴师动众啊。”
剑冲虚轻笑:“哈哈,兴师动众吗?并非如此,那群人实在太闲了,若是让他们跟过来,实在坏事。”
说话间,二人竟是已经出了天下第一府。
慕十三有些迟疑,剑冲虚道:“无所谓,你不想离开吗?”
慕十三沉吟不语,剑冲虚又是大笑,拍住前者肩头,下一瞬眼前一阵眼花眩晕,一瞬之下却是出现在一片旷野。
剑冲虚道:“这里是京城别苑,除却皇室中人前来打猎之外,几乎不会有人来。”
看着剑冲虚,慕十三摇头:“你似乎在这里有很多人尊敬,这是投靠了摄政王的好处吗?”
“所谓天下第一庄,便是摄政王凭自己喜好而组建起来的,里面能人异士多的数不过,他们想的皆是所谓‘习得好武艺,卖与帝王家’,很正常。”剑冲虚微笑:“我这所谓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也只不过是一句虚名而已。”
“投靠燕祁,你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对于剑冲虚,慕十三虽然敬佩他的剑法超群,但却还是不齿于他的行径,虽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己没必要多言语,但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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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投靠?”
剑冲虚摇了摇头:“这便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倒是你......”剑冲虚微微停顿,话锋一转:“你告诉别人你叫石木?”
慕十三眯了眯眼,心中暗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却还是点头:“不错。”
“石木,好名字。”剑冲虚没有搭理慕十三,嘴里咀嚼着这个假名:“若石若木,皆是坚韧之物,只可惜修行剑道之路,好似石头木头,似乎并无什么大出息啊。”
剑冲虚道:“我从段红尘嘴里听他说过你,他说你是一个天才,一个高于我的天才,我不信。”
最后三个字,剑冲虚说的铿锵有力。
慕十三没说话,只听剑冲虚继续道:“你上了他的当,他说他不如你,败给了你半招。但是我认为,他是故意输给你半招,因为除他之外,当世我从未见过剑法比他还要更强的人。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故意输给你,输给你名声,输给你地位,赢得了下半辈子的清净。”说话间,剑冲虚手心一翻,不知从哪里竟是凭空变出了两把长剑,右手向前一甩,剑鞘自动脱离,一把甩到慕十三跟前,没地而入,只留下一半剑身。
“今日你说要我赐教剑道,看来江湖上说你不用剑的传言并不准确。”剑冲虚手中长剑一挥,月光之下更显潋滟,剑锋指着不远处的地面:“捡起来,与我一战。”
“领教一下,段红尘口中的剑道天才。”
慕十三动作缓慢,缓缓拔出地面的长剑。只是剑冲虚劲气所为,却令这长剑深入地面数尺有余,仍是废了一番力气,望着眼前长剑,慕十三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笑容:“什么传言,我不知道,我是石木,我可以用剑。”
“石木也好,旁人也罢,举剑!”剑冲虚眼中是满满傲气。
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除却自己之外,比之段红尘还要天才的剑道高手!
他不信!
打心里不信!
慕十三之名,他久闻多时,前一阵听闻此人被朝廷与正道盟同时追杀,便自以为其必死无疑,今世与其一战倒是没有机会。未曾想到,一切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身上并无内力,我也不用,你我二人,只是比拼剑招。”说完,剑冲虚微微停顿,沉吟片晌,一双眼睛在慕十三身上来回打量,注意到他浑身的皮肉裂痕以及脑袋上硕大的疤痕,微微皱眉:“而且,我让你一臂!”
“不必!”
断声响起,慕十三双目紧紧盯在手中长剑之上,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怅然感。
这只是一把普通长剑,用的也是最为寻常的铁质,慕十三思绪万千与武器无关。今日自己借石木之名,主动提剑迎战。而非往日性命攸关之时,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愿,如此可算违背誓言?
算了算了,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于他人之手,且做一回石木而非慕十三吧。
想到这里,慕十三右手缓缓收紧,握紧剑柄,站直身体,虽然腿部疼痛,但此刻却恍如常人:“你不必收起内力,无论是剑气还是剑势,全力以赴吧。”
“呵呵。”剑冲虚只是轻笑,笑容显得格外轻蔑。
对方不需要,不代表剑冲虚不会这么做。
慕十三根本不懂剑冲虚心中傲气有多高。
“我不会留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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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剑冲虚手中长剑猛地一提,看似平平无奇地向前一挥,下一瞬整个人忽然从原地消失,就仿佛变作透明一般,让人看之不见。而紧接着,剑冲虚出现在了慕十三身前,迎头一剑劈出!
慕十三颔首低眉,似乎没有睁开眼睛。
如此迅猛的速度,已非肉眼可视,慕十三怎的还把眼睛闭上了?
“当!”
一声清鸣脆响,慕十三竟是抬剑格挡!
速度异常惊人,好似本能一般,根本不需要眼睛便已经抬起了手臂。
肩头一沉,慕十三上半身仍是酸痛无比,虽是挡住剑冲虚剑招,却仍是抵挡不住其中威力。
剑冲虚眼中冒光,颇为惊讶:“你这样程度的身体,竟然能挡住我一剑?”
“你不必收敛,剑势可以释放,压着很是难受吧。”慕十三低着脑袋,耳边劲风阵阵,那是剑冲虚手中长剑飞舞产生的劲气,是人所控制不得的。剑冲虚在说话间,手中又是十几招释出,一个剑花带着一个剑花,绚丽无比,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一个个剑招竟是可以完美释放,甚至剑身凌空一震,剑身两侧激荡开一股无形剑气!
那并非是剑冲虚刻意为之,实在是他常年用剑,一时之间收敛不下。
被慕十三这般一说,剑冲虚也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控制得住,自己仍是有剑气外泄。
听闻对方的话,满心傲气的剑冲虚只道是对方嘲讽自己,冷哼一声:“不必!”
言罢,手心一拧,那本来即将凝成的剑气之外消散一空,单凭着剑招直直劈砍而下!
剑冲虚的十几招,每一招皆是不同,这一招或势大力沉,那一招却又灵巧过人,专挑空挡之位,十分刁钻地去攻其下盘!
但更令人惊讶的是,慕十三依旧颔眉,但每一招都是可以完美格挡。剑冲虚的剑锋于上,而他的剑身于下,乒乒乓乓剑与剑的交错声中,十几招都是消失若无。
剑冲虚眉头紧锁,交手之下他才发觉,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男人。
剑招的造诣,他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慕十三被剑冲虚狂猛攻势逼的连连倒退,最后已是退无可退,身后便是一棵参天古木,五六人合抱粗细,高若几丈。慕十三低着脑袋,手中只是震剑格挡,时而横剑于面,时而挡于胸前,久久未曾进攻。
剑冲虚打的起兴,眼中傲气缓缓化作怒意,手中挽了一个剑花,猛力一挥,手中长剑好似变化多端一般,在其手心来回旋转,最后剑锋横在右侧,竟是将三尺长剑彻底横了过来,朝着左方猛力一切!
“混蛋,出招啊!”
“轰!”
一声爆响,这一横切直接动怒剑冲虚的真火,剑气剑意剑势,三者缺一不可,皆是没有按捺得住,全然倾泻,朝前不断汹涌而出!
一阵烟尘,那棵古木瞬地被摧毁一空,只剩下硕大树根,整个树干已是灰飞烟灭,就连树木周遭的磐石也都变作湮粉不存。
尘埃当中,剑冲虚双目犹如灯笼,闪着怒火,搜寻着人影。
这一剑,绝对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只是,自己太过失态了。
“你的剑很快,我打不过你。”良久,一个声音从剑冲虚身后响起,剑冲虚脸色一变,缓缓回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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