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晌午时分,顺天府之内已是乱哄哄一片,百姓原本平静的生活却被捉拿声给打乱。
城门口处,贴着告示,新的通缉令已经出炉。
一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之人栩栩如生般画在了通缉令之上,那人眉头紧锁,看上去格外忧心忡忡。画像两侧,写着此人犯下的罪行已经捉拿之后所奖赏的银两。
“张夫子竟然去世了?天啊!”
张夫子有口皆碑,文人风骨,受人尊敬,此等噩耗传出,自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不知多少人默默为张夫子点起幡灯,挂起白布。更有甚者,记着此人相貌姓名,念着几分张夫子的好,想着捉拿此人为其报仇,更可获一份赏银。
顺天府之中,一处偏僻小巷。
三条巷子之中,已是人满为患。
正道盟的铁面军已经站满了这条小巷,巷子深处,破败人家。
其中老翁重重摔在地上,身后油壶已是撒了一地。
老翁遍体鳞伤,被人打的人模样都快没有了,蹒跚趴在地上,以手作揖求饶,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饶,饶命。”
一只脚缓缓抬起,继而死死踩在了老翁的头上。
唐青面无表情,眼神冷漠:“说,慕十三去了哪里?”
卖油老翁哪里知晓慕十三是谁?
老翁抱着唐青的脚,嘴里哀求道:“大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老翁嘴角,泪与血混杂在一起,淌了满脸。
唐青眼生厌恶,抬起脚不去管顾老翁,四下环视,冷冷道:“没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身后,那弓神谢胜武不知何时出现,望着唐青道:“慕十三应该是已经离开了顺天府了吧,这老翁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似乎还有个朋友,也是顺着人潮离开了这里,去寻他?”
唐青皱着眉头:“他能活到现在,的确是个奇迹。寒玉手莫冰可并非浪得虚名,他的寒玉手中的寒气,源于天然寒玉石,比之旁人的寒玉手还要毒辣几分,按常理无人救他慕十三根本活不到今日清晨。”
“但他就是活了下来。”谢胜武的语气如常。
“立刻去追慕十三,他跑不了多远。”说到这里,唐青抬起头,眼中浮现一抹迟疑:“昨晚,是谁救的慕十三,那么好的一个局,竟是被破的这般干净。”
谢胜武道:“不清楚,这边应该没有慕十三的朋友,没有理由会有人来救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唐青摇了摇头,微微回首,看着地上几乎要晕死过去的老翁,眼中泛起一丝杀意。
抬眼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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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烧了这里,起身离开!”
言罢,唐青挥动纸扇,背手朝门口走去。
“是!”
手下铁面军异口同声,齐齐回答。
谢胜武紧皱眉头,忽的大喝:“慢着!”
唐青停住脚步,回头满眼不解:“怎么?”
“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慕十三吗?”
唐青道:“与慕十三为伍者,皆是我们的死敌,死不足惜。”
谢胜武摇头:“不,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圣主只是吩咐去对付慕十三,而不是滥杀无辜。”
“这么长时间,你借着慕十三这杆大旗,已经杀了多少人?铲除了多少异己?”谢胜武微微停顿,喘了口气:“慕十三,不应该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
唐青眼皮微微跳了跳,朝着谢胜武走出几步,眯着眼睛道:“胜武,你反我?”
谢胜武摇头,并未说话。
院内静悄悄一片,就连呼吸声也不存在,似乎落针可闻一般。
谢胜武的言辞很是辛辣,直接明了地点破了唐青拉大旗扯虎皮的这件事。周遭铁面军的面具之下,每个人都是不敢大喘气,生怕破坏了此刻,唐青迁怒于此。
气氛降到了冰点,唐青忽的一笑。
笑容掀起,继而泛滥,捂着肚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最后唐青整个人笑的竟是前仰后合起来:“哈哈哈,胜武不要这么激动嘛,你说不杀那便不杀,只是一个无用之人罢了,不要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言罢,唐青转身,一瞬间笑容竟是消失地无影无踪,看上去冷漠十足。
“走!”
“是!”
威武之中,整齐的脚步声带走了铁面军,也带走了唐青。
谢胜武站在原地,表情如常,只是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老翁,眼中泛起一抹怜悯。
可怜的人,殊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
谢胜武走上前去,伸手入怀,掏出一点碎银便是塞到了老翁手中,嘴唇动动,似乎想要说话,但良久却无言发出。
许久之后,终于......
“抱歉。”
深沉的声音一闪而过,似乎从未响起,人影也消失不见,若声音般似乎从未出现。
......
张府之内,一片哀声。
忽如其来的丧事,破坏了本来张夫子寿宴的大好气氛,往来江湖人并无一个好的身份来参加丧宴,便草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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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之中,也仅剩下要好亲友陪伴。
临近下午时分,张府之中人已经走了大半,三省巡抚李大人也是留下几句告慰便就此离开。
张墨跪在张夫子的棺木之前,低着头颅,三拜九叩,面无表情,眼底却掀起片片波动。
在他周围,张家的女眷们正捂面哭泣,口中或称姥爷或称公爹,皆是悲痛万分,轻轻的啜泣声自灵堂中更显几分悲色。
管家站在不远,望见张墨起身,连忙过去搀扶,口中道:“莫要伤了身体啊公子,要不要您先去休息休息,毕竟公子已经一夜未眠了。”
张墨摆手拒绝,微微摇头:“父亲刚刚去世,好多事情都要处理,我如何睡得着?”说着,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停棺几日之后,便好生安葬,到时候一切还需好生打点一番。”
管家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公子,您是不是要继家主之位啊,而且那些位大人的书信,今日清晨便送了过来,有钱江常大人,松河的林大人,还有......”
张墨皱眉打断:“别说了,我会自己去看的,我现在先回书房,莫要让其他人打扰我。”
“是。”
张墨吩咐一番之后,便起身缓步去向书房。
打开房门,踏步进入,望着张夫子曾久居的书房,张墨眼神复杂,面上浮现几分痛苦,捂面叹息,缓步走到书桌前,轻轻抚摸其上文房四宝,忽的嘴角一掀,猛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张墨脸上笑容逐渐泛滥,哪还有刚刚死了亲人的痛苦?
只见其笑容愈演愈烈,愈加张狂,最后竟是显得一副狞色:“父亲啊父亲,你若是听我的话,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您怎么就这般死了?死了死了,死的好啊!”
说完最后一个字,张墨的狞笑戛然而止,眼眸中充斥几分厉色:“您走后,我会好生照顾家人,将敬家族发扬光大,您安心的去吧!”
这句话,张墨似乎是与逝去的张夫子所言,也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尊驾,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忽然,静谧的书房之内,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慕十三还没有死,现在笑的这么大声,倘若被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张墨面无表情,坐到了本属于张夫子的位置上,看起了书桌桌面上的典籍与书信,目光所向不变,眼神依旧清明:“是你们办事不力,才让慕十三逃脱的。”
书房深处,一道白影缓缓现身,手持纸扇,笑容依旧,不是那唐青又是何人?
昨晚唐青与张墨不欢而散,放下狠话悻悻而去,现如今,竟是怎的又出现于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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