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里最有名的四季楼,四乐不止,春如百花齐放,夏如浪涛滚滚,秋如水波拂面,冬如温润薄冰。
四季分别对应着琵琶,鼓,古筝,笛。
四季楼一般在酉时开门,等到傍晚时分,整条长街张灯结彩,气象万千。楼阁里里外外歌舞升平,酒香铜臭。
嗯,袅袅升起的烟火气味,弥漫的香艳。
有一老道半仙,下巴底下白胡须,左手持白旗,白旗竖写“张半仙算命”,他右手捧一罗盘,就在桥上扯着嗓子吆喝:“算命,算命!十文钱一次,可灵可信,瞧瞧看看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走到他前面站住,絮絮叨叨说着骂,她见不惯。
江楠玥厉声道:“算什么不好,偏要算命,故弄玄虚,招摇撞骗,”江楠玥最讨厌这些乱闯江湖,改人命运的算子。
刚出生的孩子,被这么掐指一算,结果母子分离,沦为弃子,什么天命孤煞,都是骗人的谎言!
“小姑娘,你不乐意,老道我也没骗你钱财,滚一边去,别打搅我做生意!”老道人一边赶着她,一边说:“人为财死,那些更夫也没哪个乐意抬尸开棺呢,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无论他怎样赶,江楠玥依然站在他面前挡着,不让他过去,他心生怒气,又无可奈何。
他准备换个地方再叫唤,下定决心绕开这个死丫头:“我算命特灵!”
江楠玥有些好奇了:“你这老道,看我命中如何?”
老道人哼了一声道:“你见过哪个郎中看病不要钱,算命是看病,要的本事可大了,”他拨着腰间的算盘,说了个数。
江楠玥连忙摇摇头:“不行,你这太贵,”她一只手臂靠在老道人肩膀,诡异一笑,似海处纷飞灿烂的花,在他耳边幽幽地道:“你看,只要你免费帮我算命,我就放你过去,如何?”
“要不然今天就让你做不成生意,”她接着威胁道。
“你!我还没算你坏我生意的帐呢!”老道人不乐意了,说着便要走开。
江楠玥硬挡住老道人:“要不您老人家别过去了,我跟着你,专坏您生意,本小姐给您宣传还得废口舌呢,这回看您准不准,”她巧舌如簧,连涉世已久的老道人都没能说过。
“好,别说了,老道这就给你算上一卦,”老道人问了她的生辰八字,他手掌皱纹拧成一团,像折了无数遍的布,仰望星空:“知我为何要在夜里才做生意?”
装神弄鬼,她内心喃喃道。
“不知,”江楠玥还是给他面子,她见老道人神情严肃,认真的样子有几分平静,也不好去捣乱。
“卦术之一—占星术,所谓“五星聚合”。五星聚就是指金、木、水、火、土五颗行星同时运转到某一星区。若五星在同一线上,就叫五星连珠。占星术不近把天灾兵乱、国运盛衰同星象变化对应起来,星象变化推断帝王将相等上应星象之人的休咎祸福、升迁沉浮。”
“说这个干嘛,你见过哪个人吃了一个鸡蛋,就得追本求源的?”老道人摇摇头,叹她不懂。
过了一会儿,老道人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难解的复杂之色,只是一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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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并没有看见。
“什么?”她期待地问。
“先给钱!”
江楠玥慢慢地取出白花花的银子交到他手里,带着肉疼之色。
老道人道:“小姐生于己卯月辛酉日亥时,五行属木,令尊是朝中重臣,小姐有幸,是六宫之主命格,国之骄傲,后主最为宠幸的妃子。”
江楠玥心中郁闷,连忙问道:“有别的命格吗?或是说,我命中有别的男子吗?”
“没有,你会有一场从未经历的变故,是与非,对与错,全凭你自己内心的选择。”
江楠玥离开后,没看见老道人嘴角凝固的苦笑,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是一段孽缘……他是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地位高贵,你会害了他,会害了身边的人。”
“前半生幸福,后半生苦难,除非她真的爱上了你,若是你执意纠缠,她必然万劫不复……”老道人叹惋道:“终是一段孽缘。”
他又是一声长叹:“今日竟骗了人,看来还是趁早收摊,这年头算命的,说谎就会改他人的命,我也会减寿,报应报应……”
映入眼帘的花花绿绿,楼阁内共有三节楼,第二层楼关着是红粉佳人,那些阁内的头牌在里头藏着,面朝着些座位,一排排的,大气的红莲披在地面,伴着惹人喜恋的特制浓香。
西门君汐皱了皱眉,像她这种闻惯熏香的人,目下无尘,异香不仅入不了她的眼,还惹她心厌,闻不惯这种吸引异性的浓香。
她寻了个离舞台近的地方坐下,听着他们笑谈。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他笑道“紫姑娘要上场了。”
“紫姑娘的古筝似水波平面,她声音魅惑婉转,似灵狐夜语,抚人心弦,”如此,这女子勉强一观。
“她上回弹唱,收了十两。”
“可不是嘛,这么贵……”
话题一转:“西门的清雪君如何?”怎么又论起自己了。
西门君汐淡淡地看去,目光清冷。
“他,好像在此地,他那样高冷不羁,应该不会来此楼。”
“此人看上去是正人君子,不知其心深。”
他闻之,心里复杂,他什么时候成为他们心中不知心深了?
两人交谈地起劲,一条轻柔的丝带狠狠地拍在他们桌上,他们惊了一跳,魅惑十足的声音传来:“冒犯了,谁叫两位讨论清雪公子呢,奴家可不允许!”
一位紫纱青衣,长发垂腰的女子,一对凤眸闪闪发光,浓妆淡抹,朱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魅,惹人心生喜爱之情,正是秋堂紫丁香,四季楼的招牌人物。
紫丁香目光有些厉色,她娇声道:“把两位请出去。”
牛高马大的壮汉展示着铁拳,两人不禁打了个寒噤,自觉滚出四季楼。
“这位公子,受惊了,奴家名为紫丁香,接下来赠你一曲可好?”她气吐丝兰,目如烟水地看着西门君汐。
他朗朗地开口:“本公子闻紫姑娘才过人,今日听你一曲,看看是真是假?”他捧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修长的玉指如上帝雕刻般,眼睛目不斜视,仿佛深深的潭水,不起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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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令紫丁香不由自主看入神。
“姑娘这般盯着本公子,甚是无礼,”他语气中有些许不满,嘴角却勾起弧度,目光仍然清冷,绝色俊俏下沐如春风。
紫丁香回过神,她眸中似有光亮,询问地说:“清雪君?”
西门君汐收敛笑容,表情冷若寒山:“紫姑娘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清雪君,而且,他也不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她的一句话就堵住了紫丁香所有的想象。
“你!”紫丁香仔细想来,清雪君是为君子,是为家族继承人之一,她的话,对于身在四季楼,就算清雪君喜欢上自己,她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莫不是幻想罢了。
她低低地唱起歌:“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不过大梦一场。今日梦回初醒,却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幽幽长歌颂。”
诗句像落了一夜秋霜,枫叶的季节,有期无望的悲伤。
她的手指在古筝上舞蹈,弦音低沉,不复秋凉丰收之乐,弹得人间情伤。
莫不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尽早断了她的情,对她们都有好处。
为了平息四季楼里悲伤的气氛,夏堂唐荷上场,夏堂讲的是欢快热情的舞蹈,拍着皮毛鼓,轻灵的声音唱响,击鼓之间,引起人心底的喜悦,涛涛击鼓,如海浪拍岸滚滚,回音荡漾在四季楼,击碎了像琉璃似的水。
正当她们热情地鼓舞时,铁蹄入梦,一大波人马踏碎招牌,闯进四季楼,那些看客纷纷让出一条道,“哒哒哒……”一匹赤红色的宝马到来,马上的人腰间挂着令牌,居高临下地喝道:“查房!”
楼里顿时一团乱,姑娘们都躲出来,藏在红帘后面,慕名而来的看客有些跑了。西门君汐不知何时坐在二楼窗台,平静如水地望着。
身为西门继承人,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自然不屑。
管事的大娘发觉不对,急着冲出来,见外面一团乱:“客官都走了?!”她气急败坏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来四季楼闹事!不知道这里是司徒公子开的楼吗!”
西门君汐心想:原来是司徒家族的,怪不得武功不错。他饶了一丝兴趣看下去。
为首的红衣卫抱拳道:“多有得罪,奉四公主之命,来此查一位罪人,此人武功极高,暗器了得,轻功如燕,是一位公子。”
大娘握紧手里的帕子,忍怒道:“此人相貌如何?是哪位公子如此胆大包天,敢得罪你们的主子?”
为首的红衣卫有些难为的神色:“这……此人不现其身,四公主无法知其容貌,不过他从杭州前往姑苏,从杭州去往龙泉镇,敢对四公主如此大胆的,我有四大家族,八大门派,或是像江湖中人,一般那些大家族的都不怎么喜欢去惹麻烦,所以唯有江湖中人。”
楼阁押进一批看客,正是逃走的那批人,西门君汐寒笑着,心道:分析的有理有据,可本君是家族中人,江湖上,实力压倒一切。
她管孤烟陌叫的人多又如何,武功不了得,又有何用?
难不成孤烟陌还能把皇室的太上爷爷叫来和她打吗?呵,都不知死了几百年的人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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