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如意的炼体士纵然被刺瞎了双目,即便是贯脑而入,对方只需把玄功运转,不消片刻就能完好如初。
如意随心,一化万象,体魄修至此境界,能够极其完美的把控周身各个部位。
然而修士之间相斗,争得就是那一线之机,只要赤撄稍稍露出破绽,哪怕只是瞬间,这老者也不是没有压箱底的招数,后面自有霹雳手段招呼。
赤撄刀随身转,本欲避过,却发现这两道剑芒如同有灵性一般,也是随着她躲闪游走一起偏转,依旧是往她面上七窍所在而来。
她定睛一看,这两道绿芒实则只是两把薄如蝉翼,青碧水绿,晶莹剔透约有寸许长短的飞剑,是以方能在尺寸之地变化转折自如。
也不知这老者用了何种方法将其掩去了本来面目,竟然能够结合一体伪装成三尺法剑。
赤撄冷笑,此法对于一般炼体之士或许真的有用,可是对付她么……
她檀口微张,并指竖在嘴边,自腹中起了一口煅烧近百年的真火,起玄功一转,便自口中吹了出来。
那两把小巧飞剑一触烈火即无,连丁点儿踪迹都消失不见。
满空碧海被此火一燎,竟瞬间崩解!
老者闷哼一声,嘴边溢血,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惊慌失措了,他不禁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急急往后退去。
此火如此厉害,要是一旦被烧上身体,几乎是无可抵御,只这一下,就能取他性命。
他暗忖道:“哪里来的炼体之士,竟会使得此等烈焰,我观此火,带着一股日月之华,
这世间也就那么几种真火符合,可无一不是大有来头,莫非此女是那大宗真传弟子么?”
只是斗到此时,是半分调和可能也无了。
老者突然大喝一声,把手向下一按,全身法力瞬间爆发而出,一时间漫天碧海倒悬。
他手袖一抖,两道细微光芒顺着水光一闪而逝。
困兽犹斗!赤撄冷笑,一口真火再出,两两相撞,水火不容,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忽然间,赤撄竟然一个踉跄,肩头一晃,她需要竭力才可以稍稍抬起双手,低头望去,掌心脉络,交织出了无数纤细光线,沿着手腕向上,可想而知衣袖之下是何等光景。
熊熊烈火去势一顿,被碧海压下,逼入赤撄不过丈许之地。
最终无数条纤细光线,如一张法网瞬间笼罩住赤撄,她如同落入蛛网中的蚊蝇。
老者冷哼一声,讥诮道:“无知小辈,真以为老夫怕了你吗,这一手天笼符可不多见,专门对付你们这些横冲直撞的蛮横炼体士。”
原来如此,水光法剑都是障眼法,他根本就是个精通符箓法门的玄门羽士,脱离法纸丹砂凭空以法力画符,借着刚刚碧海潮生真光罩身的刹那!
这是清虚阁的法门!
赤撄握拳一震,符箓纹丝不动。
白发老者负手而立,背后之手悄然掐了一个法诀,朗声道:“白费力气,你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一个神魂脱身转世的机会。”
碧海丝毫不停,压着烈火再逼进一尺!
两道微不可察的细芒破炎而出,直取那个女子眉心紫府,这是他取幽冥玄铁铸成的金刺,专破护体罡气,坚躯强体,一但破入体魄便四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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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周身脉窍尽数破碎!
赤撄神色微变,正要强行再逼出真火。
忽听一声雷震!
她身躯一僵,瞳孔涣散,金刺离她眉心不过半寸!
这时她眼中似有挣扎,神志将复。
空中凭空出现一枚铜铃,再听万千雷音骤响,如同钟鼓齐鸣,银瓶乍破,四周挤满道道雷光,雷海迅疾淹没赤撄。
老者大笑:“好一个五雷铃!”
如今大局已定,虽雷海未散,可也不足为虑了。
老者向下一望,面色丕变!
……
落魄惊风阵中,在姜易的感知里,无数道银光绞开气雾,甚至已经向外推进数十丈,这是他所能控制法剑的极限,已经超过阵旗所布的范围。
姜易在这茫茫气雾中来回步行,无论向哪个方向走多少路,所见所闻都无不同,而且他与赤撄的心湖相连也已经断开。
而且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无论他怎么驱使法剑,体内法力没有消耗丝毫,反而神魂会有流逝疲惫之感。
皆是幻象无疑了,姜易暗自揣测,只是怎么如此就容易让人察觉出来了,不过一般修士即便是看出来也无什么方法脱困,而且要想破阵倒也简单,只需稍稍放出北冥剑气即可。
他哪里知道,这落魄惊风阵其实是王氏一门大阵的防制品,即便如此落入此阵者若神魂之力不超过玄台,绝不会发现法力与神魂的异样,因为这些心神感识同样被错乱了。
而姜易本身与惊霄剑心神勾连,这等灵器原是灵宝仙兵品轶,灵识虽失,但也能使御主神魂通透,澈如琉璃,不受外部所扰,若不是他本身神魂境界太低,根本不会被拉入阵中。
既然是错乱心神生幻象,那么他就不用担心因为颠倒方向而被人借用北冥剑气,导致失手误伤赤撄了。
姜易勾连惊霄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福至心灵,周遭游走银丝骤然消失,此也是幻象之一!
一瞬,周遭的空气彷彿凝结,姜易觉得自己的动作、声音都慢到了一种难以形容,几近停滞的境地。
有种被人拎着脚踝一顿旋甩的感觉,刹那间五感错乱、天地倒转,一切都失去常理似的。倒错而凝结的一切倏地又恢复正常,声音、形影、光暗又重归身体。
阵外,年轻修士抬首望天,嘴角上扬,忽然间心神一紧,如芒在背,他转首一望,姜易不知何时张开了双目,正与他对视。
年轻修士惊骇掐诀,猛然大喝:“起困身阵法!”
四周寂然不动,他转首大吼:“我让你们……”他忽然像被掐住脖子的大鹅,长大嘴巴,只出而不进气。
站在他身旁的力士双目瞪大,但是其中早就死寂一片,本该坚固如金铁的身躯,在眉心出现了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
所有人皆是如此,包括他那个青衣扈从,站立不动,仿佛生前。
一道森然剑气,上面银光熠熠,直直点在他的眉心,刺痛传来,血珠浮现。
他身躯僵硬,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那个阵中人以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
姜易不指望这种方法能瞒过玄台修士,只需神识一扫,所有一切尽皆入眼,他只是想重新找回掌握局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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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天上雷声未散,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心湖响起:“道友,还请放了我家公子,此事我等会给道友足够的补偿,功法,秘药,法宝都可,若我没有看错,道友马上就要开元了吧,这灵华宝露也可交于道友,甚至连那天元宝露的下落我等亦有。公子是出身王氏,极受宠爱,道友三思啊!”
姜易冷哂,这老倌儿,尽会拿些话来哄骗。
空中,白发老者迟迟等不到回应,心中烦闷不已,那小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他心中有些后悔杀了女子,不然此人在手,多少有点谈判筹码,不会如此被动。
如今还要放下身段来求一个明气小辈,那姓王的一言不发,要不是五雷铃还在,他几乎都要以为此人抽身而退了。
他正要接着开口道,忽然一道声音在他心间炸开:“速退!此女未死!”
老者骇得魂飞魄散,幽影刺明明已经击中目标,怎么会?!
他抽身疾退,手掐法诀,但是雷海中法器和他之间的联系不知道什么时间断了!
五雷铃仍然以雷霆轰顶,可是那一点赤红浮现,以烽火燎原之势豁然铺开!
只是他们未等他们出手,一把长刀被祭在了火海上空,随后只听轰雷炸响、震鸣之音,却是朝着白发老者不管不顾就打了过来。
一道人影,全身披甲,脸罩铁面,冲天而起,直指空中仍然雷霆不绝的法铃,所过之处雷火为之避退!
那白发老者自恃真光擅长守御之道,因此一边疾退一边鼓起全身法力把碧海潮生真光迎了上去。
只见一道宽有七八丈的碧光盖下,水声大作,显然是被催使到了极处,与那长刀撞在了一处。
他本拟即使抵挡不住此兵,最不济也能以绵长之力将其阻住束缚,好为那姓王的出手赢得机会。
便是炼体士,失了趁手兵器,实力也要被削弱一层。
他原本打得是好算盘,若是寻常之时他倒也能抵挡一二。
然而两者只一接触,先是一道极光出现,随后现出一点灼热真火,刹那间,就如同天日坠落碧海,仿似烈焰融雪!
刀中藏火!
真光就如薄纸般被烈火一撩便破,那法刀似流光般刺下。
老者肝胆欲裂,无论如何游避,都无法走脱,赤红长刀贯胸而过,熊熊烈火灼起,身中仿佛五内俱焚!
一道火人在半空挥舞,却仿佛被定钉在墙壁上,无法挪动半步,惨叫声不绝于耳!
雷音此刻突停,那枚法铃只做避走之举,雷霆劈身皆不得破开甲胄宝光,对赤撄毫无作用,那‘王师兄’心中一慌,这法铃对其极为重要,可是作为本命之宝祭炼的,绝不容失!
是以一时间只得全心让法宝脱身为上。
然而万象如意的炼体士周身丈许之地,一举一动间都有风云相随,滞凝虚空,只消定住一瞬!
五雷铃被一只铁手钳住!
那道披甲人影举目扫视,视线定格在西北方,以法器藏身的修士心中一凉。
法铃发出哀鸣。
王师兄大惊失色,传音道:“道友慢来!我……”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砰!
五雷铃被生生握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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