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任何组织都有蛀虫，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就算是这群爱国的青年里，也有着一两位蛀虫。
此处先略过，继续听。
苏仙听了毛先生的话，也有些泄气。
这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鹅城那个小地方，他和张牧之还可以用炸药解决掉两大家族，可要是把这个做法推向全国？
怕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稳定局势就要崩塌了。
“我没有办法。”苏仙说道。
这就好似一个看不见的枷锁一般，束缚着千年来的众多先贤——
从汉代察举制，以选贤与能开始，到晋九品中正制，将世家势力扩张到最大，然后历经五胡乱华，世家大受打击，至隋炀帝建立科举制，三征高句丽，消耗世家势力，最后在唐朝经历多次内乱，世家终于被斩断一臂为止。
世家的势力在数千年的王朝之中始终存在，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血吸虫，趴在华夏万民的头上吸血为生。
既借助王朝的力量抵御外敌，又蚕食着王朝的力量，让外敌得以有机会窥伺中原。
而每一次中原混乱，王朝重新洗牌，虽然会有一些世家崩塌，可也有一些投资正确的世家继续绵延。
此外，也还会诞生一些新的世家。
波及万民的灾难，对于这些毒瘤而言，不过是一次“生意”罢了。
王朝更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合作者。
即便王朝之主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愿，可是在面对藏身于万民之中，吸着王朝与万民之血的世家，仍然无能为力。
愚民愚民，说的是一种错误的统治策略，也是部分先贤对于易受蛊惑的万民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这些世家一直都是王朝混乱的罪魁祸首。
不过，妖清虽然误国数百年，但是它也有存在的价值——
妖清数百年，自建朝起，屠城就有数次，江南之地的士绅寄居在前明王朝身上吸血，支持东林党人蛊惑书生百姓，祸乱一方。
本以为妖清入关之后，会是和他们合作，蚕食百姓的局面，却没料到，蚕食百姓这点妖清确实想要做，而且它还要做得更彻底，它想要奴役百姓，实行彻彻底底的愚民策略，想要建立一家长生之王朝。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区区江南士绅，依托百姓为庇护，杀了就杀了，百姓就算被蒙蔽又如何？
它们从来不在乎百姓的性命。
妖清为妖，哪里懂得人的那种坚持呢？
不过却也建立了一种特别的局面——
绵延千年的世家大族，于此衰弱至了极点，加上黔聋多次下江南，一应花费全部由江南世家负担，而江南世家每一次接待黔聋，看似都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可是最终不过是收入与付出持平罢了。
待到后人继位，这些看似与黔聋建立了不小好处的世家，顿时就坐蜡了——
他们与黔聋有着关系交情，可是与新任妖清之主没有关系交情啊！
新主上任一查，兵峰一指，便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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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衰落，甚至灭亡。
详细的，可以参考《石头记》的作者，曹雪芹。
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世家大族趴在万民身上吸血，还借助万民庇护自身。
但是架不住妖清不讲武德啊！
万民算什么？杀了就是。
于是反而促成了世家大族的落幕。
恶人还需恶人磨。
妖清的做法很妙，但是苏仙等人却不能这么做。
他们举办这个小会，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心里那个拯救万民的理想。
他们可以为了这个理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作为棋子，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却绝不可能为了这个理想，不将万民的性命放在眼里，将万民的性命作为棋子随意抛弃。
那他们与前朝起事者又有什么不同？不过又是建立一个新的王朝罢了。
他们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时代！
“也不是没有办法。”戴眼镜的青年说道。
“何先生有什么看法？”毛先生眼睛一亮。
“教育。”青年开口道，“教育是国民唯一的出路，北边有蔡先生在办教育，我还当不得‘先生’这一个称呼。”
“教育？”苏仙若有所思道。
“就是教育，”青年回答，“教育不但能够培养我们的后备力量，还能教会他们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反抗。”
“我突然也有了一个想法。”毛先生也开口了，“何兄说了一句教育，我就想到了人民。”
“人民？”苏仙的眼睛变得异常地明亮。
“人民是教育的主体，是教育的对象，我们应该在教育人民的同时联合人民，借助人民的力量完成我们的理想目标。”
“怎么只允许他们地主豪绅做得，我们这些仁人志士做不得？”
“他们既然通过愚民的方式，借助人民来保护自己，我们就通过教育的方式，将人民拉到我们这边来。”
“教育越广泛，我们的力量就越大！”
说到这里，毛先生的神情越发地开心，他就是师范毕业的，他明白教育的力量。
“倒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个过程太漫长了。”另一名青年提出异议。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毛先生的热情并没有被这句话削减半分，“我们还有时间！鬼国扶植的满洲国在与北边的军阀对峙，而我们还年轻！我们有时间！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未来的胜利必然是属于人民的！”
“我们难道还在乎区区几十年的光阴吗？”
“过去是有交通和书籍的限制，人民穷其一生也只能待在故乡周围数十里的地方，上古的先贤们只能通过游学的方式传播自己的思想和学识，所以最终的效果并不算好，但是我们不一样。”
“我们有铁路，我们有大城市，我们可以建立学校，吸引人民，让他们借助铁路自发地来大城市学习！”
“等到时机成熟，我们的同道更多了，我们就可以把学校开到穷乡僻壤去，去传播我们的知识，我们的理想，去让他们接触新的思想，去断掉那些地主豪绅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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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了！
他们讨论出了一个出路！
一条康庄大道就摆在他们的面前！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开了一个小会！
他们开的这个小会居然诞生了这样伟大而不可思议的事项！
只有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正筹谋着怎样离开这个组织。
他觉得这是在不自量力。
想要凭借几十个人去改变四万万人的命运？
这不可能！
所谓美好的前景，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幻想罢了。
可是他却想不到，有的时候，人是需要一些幻想的，何况这些“幻想”有着无比扎实的根基——
几十个信念坚定，理想崇高，愿意为了这一伟大事业献出自己的一切的年轻人！
一颗竹笋，能够顶开巨石，他们几十个人凝聚成的种子，难道还不能打破笼罩千年，却已经快要腐朽的铁笼吗？
“苏先生，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小会很快就结束了，戴着眼镜的青年笑着向苏仙说道。
“我可当不得苏先生的名号。”苏仙同样笑着回答。
在经过今天的讨论，他接触到了一条通天大道，也结识了这一群充满朝气，而又有着赤诚之心的朋友。
这怎么能够不开心呢？
“蔡先生办学，董先生也办学，陈先生离开北边到这边为我们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李先生则顶着风险在北边行动，毛先生放弃了出国的机会，自愿留在国内了解国内的社会情况。”
“我只是一个接触到了新思想的武人，当不得这称呼。”
苏仙回答。
之前他是不介意这个称呼的，但是今天，他明白了这个称呼的重量。
他现在还不足以承担这个称呼的重量。
他看出了来人还想说些什么，于是提前开口，“你都不愿意称自己为何先生，我又怎么称得上苏先生呢？”
“也罢也罢！”眼前的何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来上沪有什么规划吗？”
“暂时没有，”苏仙回答，“你们都有了前路和自己的规划，可是我一个武人，恐怕也没有什么规划可言。”
“那你来当我们上沪学院的体育老师怎么样？”何先生眼睛一亮，提议道。
“上沪学院？体育老师？”苏仙问道。
“上沪学院是陈先生作为教育部官员正准备筹办的一个学校，拟吸纳众多学者教授知识，体育也是其中的一项，国欲强盛，需学识，也需体魄。”何先生解释道。
“等我见过陈先生再做决定吧。”苏仙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其实挺愿意做这个体育老师的，但是董先生那边其实也等着他回去，他只是暂时代替董先生来这边与会罢了。
毫无疑问的，他待在这边对华夏的益处要更大的，就是不知道董先生那边该怎么处理。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何先生拱了拱手，笑着离开了。
他觉得苏仙一定会被陈先生说服。
陈先生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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