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没问题的了！”黄四郎有些龇牙咧嘴，“既然县长都发话了，那就来人！将苏先生带到狱里面，和那位石公子关在一起！”
张牧之这番动作确实算是打破了他的谋划。
不过仅仅是将苏仙下狱的话，对他的计划却又没有什么影响。
他并不觉得张牧之是这样的蠢人。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没注意到的东西。
所以他暂时没有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打算。
“走！”
黄四郎转身带着剩下的人就走了。
苏仙已经不足为虑，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解决掉剩下的人。
“张师爷，我们该怎么办？”马邦德大声地问道，眼神却在向四方瞟，看看还有没有偷听的。
“找证人，保护她，然后升堂，还苏先生一个清白。”张牧之说道。
说着，他便往回走了。
“证人不能出事，老二老七，你们去保护证人，老六你性子刚烈，容易被算计，这些天就跟着我！”张牧之的声音从街道的尽头传来。
而愣在原地的众人也开始了动作。
……
这边，苏仙再次下狱了。
“我和牢狱就这么有缘？”苏仙看着眼前蛛网虬结的环境，禁不住自问道。
没办法，从鸠山县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下了两次狱了。
要不是中间还有着十几年的练武时光，苏仙恐怕此刻都已经要跳脚骂人了——
哪里有这么玩的？
不过这里比起鸠山县的牢狱，差别就有些大了。
鸠山县那边，出于刑堂堂主的吩咐，他过得还算不错，不但有茶水和鱼肉，单单是他住的地方就有一层生石灰打底，又铺上了干净的干草。
可是这里，不但潮湿阴暗，而且还散发着种种臭味，其中大多数的牢房因为空置的缘故，都挂上了一层蛛网。
“呦，这不是苏先生么？怎么啦？犯事被抓啦？”
瘫倒在地上的石少坚笑着看向苏仙，嘲讽道。
苏仙看着石少坚，心里略微有些奇怪。
石少坚两臂受伤，没有治疗就被下狱了。
以石坚的性子居然没有干涉牢狱的看管，给石少坚弄一间干净的屋子，给两臂包扎一番？
这不合常理啊！
哪怕石少坚和石坚的关系并不是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可是单凭叔侄关系这一点，也不至于让石少坚一个人拖着两臂的伤口，就被投放到这一间阴暗潮湿的狱中来。
一但伤口感染，轻则断臂求生，重则害病身死。
除非，还有什么是自己想不到的东西。
那件事情一定重要到了，石坚可以不顾石少坚身体状况的程度。
而且以苏仙对于纨绔子弟的了解，石少坚这种人是决计不可能忍受这种折磨的——
双臂被断，锒铛入狱，环境还如此差。
他早应该大声吼叫，挣扎哀怨了才对。
除非有一件事重要到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而且这件事必定是对石少坚有大好处的事情。
只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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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才会压抑自己的本性，选择暂时的隐忍，选择暂时收起自己那脆弱不堪的獠牙，想要在关键时刻给予猎人致命一击。
苏仙不清楚这里面隐藏了怎样的阴谋。
但是他清楚至少一点。
不管石少坚是怎样的豺狼，他都不会是会被一头病秧子一样的，牙齿脆弱到连豆腐都破不开的豺狼给咬死的猎人。
不过，石少坚的表现倒是让苏仙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想要做一件大事？那可得看我同不同意了。”
苏仙如此在心里想到。
“你这么一个废物，居然还有刚烈的表现？”苏仙看着石少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嘲讽道。
“你！”石少坚不愧是纨绔子弟，一句话就被激出了怒火，眼中顿时泛滥着一种恶意。
不过很快，他又把心中的怒火收了回去，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苏仙。
只是，在苏仙眼里，这收回去的怒火可不是平白消失了，只是积压在这石少坚的心里罢了。
随时可能燃起来，造成不可知的后果。
“可惜碍于律法，不然你这种祸害一方的废物，早就死在我的枪下了。”
苏仙继续用言语激怒石少坚。
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极其容易露出破绽的。
如果这个人是废物的话，那就更是如此了。
这种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感，为了反驳他人的嘲讽，一定会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秘密说出来。
尤其是这个秘密能够让他完成某种程度上的超越的时候。
就好比一个人，如果一直被人瞧不起，一天他突然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一个大富商，而且正在凭借一件信物寻亲的话。
只要这个时候又有人嘲讽他，比如嘲讽他穷，嘲讽他没用，他就必然会被激怒。
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他会选择把这件事脱出于口，甚至于把信物是什么，信物在哪里都吐出来。
然后，他的结局想必不用多说了吧？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他早就已经在心里默认这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了。
与其说这是在骂他，不如说这是在说实话，是在揭开他身上血淋淋的伤疤。
真实的缺点，很多时候比无中生有的脏话更让人感到自尊被践踏，也更让人愤怒。
毕竟你说一个富商是穷鬼，他愤怒的可能性肯定不会比你说一个穷人是穷鬼，从而导致他愤怒的可能性大。
因为第一个他知道你不过是在骂人，而他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
而第二个知道你在说实话，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当然，也会有特例存在。
你说人家是穷鬼，如果富商是暴发户一类的存在，他肯定也会愤怒。
而如果那个穷人有鸿鹄之志，有足够的心性的话，他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知道你说的是实话，没必要反驳。他也坚信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这种境况。
所以总而言之，用事实的缺点来骂人，比你编造些东西来骂人，更容易让人愤怒。
如果你骂人的时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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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没有改变事实的想法和能力的话，他就会更加愤怒。
正因如此，苏仙才出口选择激怒石少坚，想要让他失言，讲出些什么。
他成功了。
“你！哼！希望等下你还能这么硬气！你很快就会在绝望中死去！而你的一切，都是为我作嫁衣裳！”
石少坚果然讲出了些什么。
不过太模棱两可了，并没有更深入地说。
而苏仙想再继续激怒石少坚时，却发觉他已经退到了一边，似乎决然不想管他这边的情况了。
苏仙知道，恐怕是自己的话语让石少坚生出了警惕之心。
再诱导下去，恐怕不但没有收获，反而会加剧石少坚的警惕之心，让他接下来的行动受挫。
从这个角度来看，石少坚倒也不算完全废物。
所以苏仙的计划，说是成功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成功。
就在苏仙仔细思考石少坚的动作时，在黄四郎的碉堡中，石坚已经布置好了法坛。
法坛是授箓体系下，道士做法所必须要准备的东西。
类比于互联网，这个东西大概的作用相当于服务器，能够将你的祭文上表天庭借力，也可以以之为凭借，施展某些法术，增幅法术的威力和成功率。
不过这法坛看起来鬼气森森的，似乎并不是正统的法坛，更像是旁门左道。
若是九叔在此，必然能够一眼看出这法坛的来历，可是九叔不在。
很快，在石坚的做法之下，石少坚的气息渐渐消失——
倒不是石坚在害石少坚，这仅仅是因为石少坚的灵魂被石坚摄了出来罢了。
寻常人，若魂魄离体，肉身便会进入假死状态，一但在限定时间内不能回归肉身，肉身便会真的死去。
而修行者同样如此，除非达到一定境界，或者怀有特殊秘法，不然魂魄离体之后的肉身空壳即刻便会进入假死状态。
石坚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罢了，也没有相关的秘法，当然不存在魂魄离体，肉身却不进入假死状态的可能。
一般而言，这种无主的肉身都需要设立秘法阻碍，防止孤魂野鬼过来窃取肉身，重活一世。
以前石少坚施展灵魂出窍秘法时，也都有来自于茅山的守身秘法，阻碍一切孤魂野鬼抢夺肉身。
不过今天，为了防止苏仙察觉什么，却是并没有设置什么守身秘法，也完全不必要设置守身秘法——
这里是鹅城，有石坚坐镇，不但以往因为黄四郎和两大家族暴行逆施诞生的冤魂厉鬼被石坚清扫得一干二净，就连鹅城附近流连的厉鬼都不敢靠近此地。
这里就像是厉鬼的禁区一样。
可怜鹅城百姓，做人被黄四郎欺压，等到了做鬼，还是要被石坚打得魂飞魄散。
盘坐在地的苏仙察觉到了牢狱中的气机变化，也听到了石少坚呼吸渐弱，几近于停。
“石少坚要死了？”苏仙皱着眉头，心中暗想，“这是想要用石少坚的性命换来我的罪行么？”
“说不通啊……”
“石少坚是石坚的儿子，石坚的性格在九叔嘴里最为护短，怎么可能为了黄四郎，就牺牲自己的儿子来陷害我，除掉董先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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