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与张尧二人在官道上骑着马,向隔壁泰宁县的同庆乡赶去。
原来是同庆乡陆家庄又出了案子,两个陆家子弟被吊死在陆家祠堂。
同一个地方,一连出了三起命案,官府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于是州府连夜下达命令,各县衙抽调几名查案好手一同赶往陆家庄,由州府府衙的按察司负责指挥调度,力求尽快破案,安抚百姓。
宜安县有经验的老捕快也不是没有,可上次的孝子顶罪案之后,李县令觉得漠北心思细腻,思维敏锐,张尧看似粗鄙,其实大智若愚。
起了些爱才之心的李大人,就决定让二人去历练一番,毕竟一个好捕快最宝贵的就是经验。
出发前王县尉也特别叮嘱二人,此行务必谨慎,少说多听,毕竟是州府和各县捕快一同办案,别丢了宜安县的脸面,更别得罪人。
“葫芦,这次你要是又立功了,你觉着大人会奖励你啥?”
骑在马上的张尧还不忘与漠北打趣。
“升职,加俸,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行不行?”漠北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这近十年的案子,现在都没破,我去一趟就能解决了?你当我是什么?漠神捕?”
“哈哈哈,咱兄弟二人出马,定是旗开得胜!赶紧的,尧爷我都等不及去会一会那陆家庄的牛鬼蛇神啦!”
张尧放声大笑,一拍马鞭,扬长而去,漠北看他那嘚瑟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苍州府一共六个县,人口近百万,地处江北中央,在江北四州中算是比较富庶的,而漠北与张尧去往的泰宁县同庆乡也算是个大乡。
同庆乡陆家庄在十几年前也是官宦之家,这陆家的老祖宗陆大维,十几年前是刑部侍郎,正四品的朝廷命官。
陆家那时在苍州也是风光得很,可从这陆大维去世没几年,陆家便开始发生了这悬案。
每隔几年,这陆家的后辈就离奇死亡,现如今陆家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光,全族上下都是老弱病残,都赶上灭门了。
刚开始朝中还有些人帮着陆家查这事,可如今时过境迁,朝堂一代新人换旧人,哪还有人记得这陆家。
要不是这接连发生的命案,州府怕民间引起恐慌,百姓胡乱造谣生事,这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赶到乡里的漠北与张尧,在出示了调令文书和手令牌后,便被安排在里正厅候命。
这厅里已经有几批人在等着了,都是各县衙的老捕快,看到进门的两个年轻后生,多少都带些轻视的打量着漠北与张尧。
“这宜安县衙是没有好手了吗?竟派了两个毛头小子来。”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个身形干瘦,尖嘴猴腮的男子说的,看面相就是不好相处之人。
张尧听得此话,浑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开口就骂:“哪来得狗吠?这般躁耳!”
那干瘦捕快一听,面色大怒,当场便想动手,旁边一个面容刚毅,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拦住了他,又看着漠北:
“你是宜安县的漠捕快?”
漠北见这中年汉子竟认识自己,抱拳说道:“正是,前辈认得在下?”
“哈哈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是泰安县的捕快,秦喻,那人犯王柱就是我与贵县捕快协作缉拿的。”
中年汉子又指了指身边的干瘦男子介绍道:“这是我县同僚,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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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秦捕快,见过黄捕快,这是在下搭档好友,张尧,刚刚实乃误会,两位前辈多多包涵。”
各县合力办案,漠北也不想一来就四处树敌,何况自己还是个新手,便与这黄治表达了歉意。
秦喻洒脱一笑:“无妨,也是我这同僚嘴臭,先招惹的你们,他就是这脾气,两位小兄弟别放在心上。”
“哼”,一声轻哼,这黄治不理三人,转身坐到凳子上了,其他各县的捕快见打不起来,就又各聊各的去了。
“漠老弟破的那孝子顶罪案,我可是清楚的很,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秦喻对着漠北一通夸赞。
“谬赞了,在下也只是误打误撞破了案,该向前辈们学习的地方还很多,秦大哥经验丰富,这几日还得请多多指教了。”
论互捧,漠北可是老手,几句话便让这秦喻受用至极,熟络起来。
与其他县的捕快一一认识后,漠北与张尧二人便站到角落去了。
“这各县派来的捕快个个都是老油条/子,不好相处啊,就刚刚那个秦喻,那副笑脸我总看着假。”漠北小声的与张尧说道。
“嘿,还用你说,你可知那秦喻外号叫啥?”张尧也小声说着。
“叫啥?”
“笑面虎!长的一脸正气,平日一副和善嘴脸,最喜在背后阴人!”
漠北点点头:“这外号还真符合,咱俩还是少说多看,免得犯错。”
张尧用手挡着嘴,又接着说道:
“这次府衙按察司指挥,各县合力办案,大家都存着心思呢,说是侦查案子,其实都是想着在按察司的大人面前表现、表现。
按察司每隔三年会在各个县衙里挑选捕快好手招入,进了按察司,那就是有官职的官员了,这些人可高兴着陆家人死的及时呢,破案?谁会在乎啊。”
漠北皱皱眉:“这人命倒成了他们升官的垫脚石了。”呸,狗官....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个身穿暗红锦服,肤色黝黑,一圈络腮胡的大汉挎刀进了厅堂。
众人纷纷对着大汉行礼道:“见过大人!”
胡子大汉扫视了一圈,微微点头:“长话短说,我叫徐满山,任职按察司提刑,各县人员都来齐了吧?”
见按察司提刑大人问话,泰宁县的官员上前一步回答道:“徐提刑,人都齐了,随时待命。”
“好,那就都随我来,先去义庄验尸!”
大手一挥,徐满山转身出门而去,众人也都跟随身后去往义庄。
徐满山这雷厉风行的作派倒让漠北印象深刻。
璟国的各个州府都设有按察司,司里设职监司、提刑、判官、知事、司卫。
徐满山就是提刑,从五品官职,主事州府的案件审查。
按察司隶属刑部,论起来,陆家的老祖宗陆大维,倒算是他们老上司。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同庆乡的义庄,徐满山的两名助手上前推开大门。
大门一开,里头吹来一阵凉风,大晴天的愣是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毕竟是存放尸首的地方,里里外外都透着点邪乎劲。
众人都是见过场面,有经验的老捕快,心中也没有害怕,随着徐满山迈步走进义庄。
漠北想到那日张尧在刘家的窘迫样,正担心这厮会不会不敢进去,哪知一个高大身影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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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走过,大步一迈,进了义庄里头。
见张尧此刻气定神闲,漠北诧异,‘嘿,这傻大个磕药了?今日这般勇的吗?’
此时也不是问张尧的时候,漠北走在队伍最后头进入了义庄。
看守义庄的是一老叟,领着众人到了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前。
徐满山命两个助手掀开白布,三具尸身显露,正是陆家这几日死去的三人。
一群人围着三具尸身开始查验起来。
这其中一具已经起了尸斑,应该是早前死的那一个,徐满山看了一会,开口对众人说道:
“在场各位都是各县好手,都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众人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率先开口,都怕万一说错,让提刑大人以为没本事,后面再想弥补可就难了。
徐满山一看众人,没一个开口,冷笑一声:“既然都不说,那就我来说!”
“第一,死者上吊都是伪造的,他们脖颈处的勒痕没有淤青,说明是死后被挂上去的。
第二,这三人死状、死法全都一致,与陆家这九年来出的人命案子一模一样,凶手定是同一批人。
第三,九年里陆家死了十几人,凶手与陆家必是深仇大恨,而且为了方便行凶,凶手肯定就在这陆家庄附近居住,好密切关注陆家情况。
第四,死者生前没有打斗痕迹,死因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致命伤口,陆家死的这十几人到现在死因不明,剥尸也没查出缘由。
如今死因不明,凶手也找不出,这民间都传是鬼怪所为,搞得人心惶惶,这次合作办案,就是为了尽快找出真相,安抚州县民心。”
各县捕快听徐满山说完,都纷纷开口:
“徐大人断案如神,光看这死者尸身便能得知如此多的信息,我等自愧不如,在徐大人的带领下,定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徐大人英明神武,这近十年的悬案必定能破之。”
“是啊,徐大人一路赶来,刚到这同庆乡就急于查案,当得我等楷模,不如先去乡里,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给您接风洗尘。”
徐满山微微一笑:“刚刚我说的那几点是我在按察司的记录文书上看的,光从这尸身上,我那能分析出这么多。”
“倒是你们,让我刮目相看啊!”随即徐满山话锋一转,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当我徐满山是什么人?老子可不吃阿谀奉承这一套!把你们那些花花肠子都收一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都给我把心思放在案子上,你们都对得起身上穿得这身衣服吗?”
众人被骂的低头不语,唯唯诺诺,突地一声轻笑响起:
“噗呲,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张尧瞬间捂住嘴,他知道又惹事了,各县捕快面有不善的回头看着后头的张尧与漠北,徐满山也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场面陷入了尴尬。
这时,那笑面虎秦喻突然笑着说道:“哈哈,看来这两位小兄弟定是有什么新发现,不如说来我等听听。”
漠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姓秦的果然是笑面虎,想拿我二人挡枪,当真是阴险!当真我二人是毛头娃娃?’
姓秦的!梁子结下了!
当下漠北便向前一步,对徐满山一抱拳:
“徐大人,属下确实有些发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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