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巳时中,正忙着为药铺开门营业做准备的沈从武,瞧见苗新一脸潮红跑回来,忙用讨好小老板的笑脸,殷勤问道“新哥儿,今早跑了几里”
“加走路有十六七里左右”苗新微微一笑。
等他进到院子里后,沈从武马上转头,朝旁边帮打扫台凳的苗岩南低声询问道“岩南,你俩啥时开跑的”
“辰时正”苗岩南感觉沈从武问的很奇怪,因为他与苗新跑步从来都准时这个时间点,故头也不抬。
由于跑炼的方式是一个快一个慢,另外他母亲沈寡妇老叮嘱他做学徒要遵守本分,必须准时赶回来帮沈从武一起开门营业,故虽是一起开跑,实则南辕北辙各奔东西。
其实苗金山根本就没要求苗岩南回来开业,也不放心苗新一个人跑,无奈苗新说苗岩南跟在身后会给他造成很大压力,故苗金山只好迁就他。
“这么说,新哥儿跑了近一个半时辰了”沈从武惊叹不已道。
苗岩南感觉沈从武有些小题大做,停下手上活儿,蹙眉头问他“表哥,咋了”
苗新一个月前就已勉强能做到走路加上跑步,达十里地,花的时间才三刻多钟左右,然而一个月后,其所花时间已拉长了四倍,跑的距离却仅增加了六七里。比较过后,让他怀疑苗新不是越跑越慢,就是在外面偷奸耍滑游荡,用消耗时间来哄骗苗医师开心。
“他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咋会有那么大耐心,我那乡下野小子都玩不了那么长时间,岩南你这方面比不上他吧”沈从武则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反问他道。
硬是将苗岩南问得愣了半响才轻声道“我确实没他有耐心,他说过不练跑就活不到成年,更怕苗医师伤心,或许是这个逼出来的吧”
其实他清楚苗新为何会这么慢,这要说到忘我跑法的特性:
它需要让脑海尽量去想与身体无关之事,而眼角余光则时刻要留意前方和脚下,以免撞到人、物或被脚下东西给绊倒,这相当于一心多用了。以苗新如此小的年纪,自然要有个慢慢摸索和历练过程,故花的时间才出奇漫长。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个道理的核心,实则是心炼而非体练,苗新能这么练是因为体弱不得不如此,而苗岩南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愿能承受此类心磨。
对于苗新的身体状况和成长过程,除苗金山外恐怕没人比沈从武更了解,其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通往院子的过道,扪心自问:一个小孩莫非要体会到死亡感觉,才能激发出最惊人的潜力吗。
说是激发潜力,还不如说是苗新寻找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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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自己的锻炼方法,他在快走慢跑中,可以忘掉身体的痛苦去琢磨他喜欢的事,跑完步后,他又能真实体会到身体活力的飙升,正是这种很明显的良性循环,才让他有了成年人都难以企及的耐心,进而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之路。
四个月后的寒冬时节,苗岩南见苗新仅着两件单衣,跑回来的时间已推迟到午时正,逐趁苗金山不在,悄悄揶揄他“我说小不点,今天又走了几里路”
“四十!”苗新见他只说走不说跑,焉能听不出其中的暗讽语气,下意识昂首挺胸道。
即便被贬为蜗牛,只要能跑到绝大多数成年人都无法企及的里程碑,那种成就感绝对能引以为豪。
苗岩南惊讶的快合不拢嘴“你。。能跑四十里地了”
前两个月,由于苗新的进步太慢,以至于他都麻木到懒得去问,想不到再问时,已超过了自己三十里的长跑纪录。
“三天前就跑到了”跑完步后,苗新小脸蛋依旧神清气爽,表明他不觉得很疲惫,还有能力再跑一段路。
这对苗岩南来说打击就大了,让他不免有些酸溜溜的“龟兔赛跑,我是没办法跟你比了”
虽说跑炼已有小半年时间,实际以苗新依旧瘦弱的体质并不足以支撑他跑那么远的路程,能做到这点是有许多因素促成的:
首先是外部原因,此时为寒冷时节,跑步既能让他的身体发热又不出汗,感觉最舒适。
其次是内在因素,最关键是他懂得了如何想办法将忘我境界提升上来,为了延长跑步的时间和距离,他每晚都会特别准备几个题材供第二天跑步时,让脑海不停去琢磨,比如小说里的某些故事情节、新字、难字和词语的辨析,以及学医要背忆的东西等等。总之就是跑步时,尽量不让脑子空闲下来。
此外就是一旦跑累、跑烦、跑不下去时,他会借苗金山的殷殷期盼来鼓励自己,故每次跑步回到药铺时,看到苗金山眼中流露出来的由衷喜悦,他自己也倍感开心,祖孙两不经意间,正是通过这种舐犊情深的相互感染,无形中促进了健康和长寿。
当上述方法都不顶用时,他就会将苗岩南视为斗嘴的假想敌,在脑海中进行演练。殊不知乐在其中正是提高忘我境界的最佳媒介。
另外,此法与战场上的沙盘推演有类同之处,研习到精深处,叫运筹于帷幄中决胜于千里外,运用于修道上,则叫做精神和肉体分离法,属于道修的一门高深心法,目前当然是雏形,但对他将来越过武道,走上道修之路,则起到翻天覆地的影响。
此为后话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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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
他现在的平均跑速已不比同龄孩子差,故身怀乌龟获胜的心理,自是不在呼兔子的酸水,还乐呵呵一笑道“乌龟有耐心,有啥不好”
说完,挺着依旧瘦骨嶙峋的身板子走进院子里。
等他听不见时,沈从武才咂舌道“厉害!能跑接近两个时辰,想想我都心惊肉跳呢”
见表哥胳膊往外拐,捧小乌龟,苗岩南暗中恼火道“做乌龟有啥可得意的”
沈从武依旧没那种咱俩是一家人的觉悟,还暗自好笑道“岩南你还别说,新哥儿这半年来不仅未见生病,还一下长高了三四寸,以前那张尖嘴猴腮似的小脸蛋现都长的丰圆玉润了,你有没有注意到苗医师,每次瞧见新哥儿一脸粉红色跑回来都偷着乐,好像中魔怔似的”
苗岩南微一怔后,认真道“是吗,我没注意到,但小不点确实长的挺快,我娘也说买菜钱都增加了不少”
沈从武很替苗金山欣慰道“对苗医师来说这点钱不算啥,只要新哥儿长的快身体好,花钱再多也愿意”
“我娘还替别人操心呢”苗岩南乜嘴瞪眼道,他现在已没有以前那种,别人花钱他心疼的感觉了。
瞧的沈从武哑然失笑“当然了,你吃肉最多,表姑大概是担心苗医师不乐意”
“我都尽量控制了”苗岩南一听更觉委屈,他发现苗新除了跑步已比他远外,连个头也串的比他猛,让他很有几年内被超越的危机感,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想想看,一年前那个老被他讥讽为侏儒的小不点突然高过自己,那种打脸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让他吞苍蝇。
沈从武怕苗岩南与苗新熟过头后不分轻重拿药铺当自己家,进而惹恼苗金山,忙委婉劝道“哎。。你爹过世后这几年,表姑拉扯你不容易,替她分分心吧”
苗岩南正是因为太注重学徒身份,才不敢错过每天开门营业时间,也不敢跑的太疲劳,故锻炼的效果渐渐被苗新拉开。闻言脸露坚毅之色道“过几年,我一定能出师行医,让她老人家安享好日子”
沈从武觉得他小孩子异想天开,连连摇头叹道“出师岂是你说的那般容易”
其实他当初若无一些辨识药材的经验,苗金山又怎会让他做药铺里唯一的伙计,故而从药材的采购、炮制和处理以及抓药方等。他都有机会反复经手,这可是其他药铺伙计所不具备的优势,再经过几年的耳濡目睹,完全够资格回乡下做一名普通游方郎中,奈何他为人心大心小,怕医死人惹出官司,加之在三江县待久了,感受这里的繁华富足,再也不愿回到那穷乡避壤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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