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岩南虽说已做好准备,还是带着一声惊呼,猛前冲一步,在苗新倒地前及时抱住,将他的瘦小身子板过来时,则给吓出一身冷汗。
此刻那张小脸蛋已完全没了汗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酱青色,双眼紧闭外鼻息更是若有若无。
苗岩南害怕他一睡就醒不过来,忙轻摇他身体,低声叫唤道“新弟,别睡,快醒醒”
“我好。。累”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苗新的小嘴才勉强裂开一缝,然而刚说完又再度昏睡过去。
见他尚能说话,苗岩南总算稍松一气,但还是不敢让他就这么睡着,于是将他背在身上,嘴上则故做轻松道“以后你别跑了,就趴在我背上,我跑时顺便颠簸颠簸,既可帮你松筋骨又能助我负重锻炼”
与此同时,心头暗惊,感觉苗新的小身体似乎仅比一只小狗重些而已,难怪有人说他活不到成年,其当时还认为那些人不怀好意,此刻则不敢往坏处想了。
走了快有五丈距离,才听到苗新蚊蝇般的呐呐声回应他“不行,我刚才还以为要死了,再不跑的话肯定活不到成年,祖爷爷也会很伤心的”
蚊声虽小,飞进苗岩南的耳朵里,却如数九寒冬的冷气钻进心窝子里,冷的他全身直打寒颤,似乎连脑子也被冻僵,原本背上轻飘飘的小人儿,转眼变得很沉,很沉!
回到药铺里,瞧见苗医师脸色苍白的冲过来,再用颤抖的双手默默将苗新从自己背上接过去,苗岩南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哭泣道“对不起苗医师,岩南没照顾好新弟”
“好孩子,不关你事,老朽也未料到新儿体质会孱弱到如此地步,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开店了”苗金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苗岩南。
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对过早给苗新开智,后悔到痛心疾首,苗新越聪明、越好读书、思索事情越多,实则都是在损耗其那远比同龄孩子薄弱的生机,练养生功只不过是助其挡住风邪侵蚀的假象,根基薄弱的空架子,根本经不起稍剧烈的颠簸就出现了散架迹象。
“岩南不累”苗岩南心情沉重,拒绝后再问“只是新弟他。。”
“不用担心,老朽料到新儿第一次跑步会这样,故已提前烧备热水,放了些舒筋通络的药材,让他泡一泡再睡足一觉,估计明天就能恢复过来”苗金山继续安慰他道。
苗岩南见苗新小脸蛋很快恢复了润红色,心里暗感安慰后问道“哪。。明天”
苗金山意识到苗新单靠练养生功还远不够,下狠心道“看情况再说,若新儿想跑,还要麻烦岩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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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不麻烦”苗岩南连连摆手。
理想丰满,现实残酷
苗新满怀炼养生功能行,跑步为何就不行的信念坚持了四天,然而每次跑到跑不动,换来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胸口撕心裂肺的炸疼和全身被抽干似的无力,那种恐惧,只能用他在书中读到过的‘生不如死’来形容。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咬牙坚持,因为他是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身体的虚弱,似乎与死亡仅隔一线,求生的欲望让他不甘就此放弃,另外就是身体再如何痛苦,也比不上祖爷爷眼中越发隐藏不住的哀伤,让他倍感难过。
然而他孱弱身体的承受力,早已超过所建立的自信和毅志力,到了第六天刚出门,终于忍不住耍了个小心眼,道“岩南哥哥,你每天一大早爬起来陪我走来走去的,自己也没得锻炼,我实在过意不去,你瞧这样好不,你先跑,我在后面慢慢跟,若不放心你就先跑一段路,再折返回来”
此话正中苗岩南下怀,他想睡懒觉偏偏不得不起早,跟在苗新身后又未获任何锻炼机会,眼看苗新经过几天锻炼,腿脚确实稳重不少,脸上也未出现骇人的酱青色,逐迟疑着叮嘱道“也好!你按这几天的线路慢慢跟,千万注意别摔到了,知道吗”
得到苗新的点头保证后,苗岩南抓紧时间迈开大步练跑去了。
至于苗新,他本来是想通过欺上瞒下的偷懒方式,让苗金山误以为他在外面锻炼过,然而就在苗岩南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却莫名感到全身心为之一松,不由得暗自称奇:莫非岩南哥哥跟在我身后,竟是一种看不见的巨大压力吗。
他历来好琢磨事,于是干脆边走边想,尚未想通透个中原因,就已走到第一天跑步时需要搀扶的小树旁,当时他跑的两腿发弱,胸口炸疼喘不过气,此刻那种难受感自然是完全没有了,再往前走两百丈,来到他摔到之处,站着比对这些天跑步的感受,他发现此刻全身还有股暖洋洋的舒服感,与炼完养生功后的情况十分类似。
巨大的反差,让他进一步联想到第一次跟随苗岩南去书铺买书,那时他连养生功都未炼过,身体比现在更差,却能在闲聊中不知不觉走了六七里地,回来时更是兴奋的蹦蹦乱跳,想到那次前后加起来足走了十几里地,他的自信心瞬间暴涨,身体的感觉也明显变得轻松有劲,于是不断加快脚步往前走,脑海则尽量去想与身体无关之事。
正当他渐有心得时,苗岩南已一身大汗跑回来,仿佛捉贼捉赃似的哈哈大笑道“就知你小子偷奸耍滑”
毕竟事情未想透彻,而出发点又是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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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苗新心虚辩解道“岩南哥哥,我发觉跑步前,先走一段路很有好处”
苗岩南认定他是找借口,但见他小脸蛋红润气息平和,比跑起来骇人的惨白色要令人放心很多,逐懒得听他解释“你继续走你的路,我跑我的步”
苗新尚不知自己人生的最大兴趣既不是识字读书,也不是与苗岩南斗嘴取乐,而是探索未知世界。既然苗岩南都说他偷懒了,他就彻底放下心中包袱,继续耐心挖掘他认为的未知秘密。
大概走了将近四里地左右,身体的感觉正越来越好时,见苗岩南第三次折返回来看他,逐跃跃欲试道“岩南哥哥,咱们是不是该回药铺了”
苗岩南心想:今天出来的时间比前几天都多了两倍,再不回去或许要让苗医师担心了。忙点头道“好的”
苗新迈开小脚慢慢跑起来后说道“岩南哥哥你跑慢些,也许我能跟得上”
苗岩南陪跑了十几丈,见他脚步稳健比前几次都来到轻松,心里暗自诧异,但习惯性仍要调侃他一下“真的吗,偷懒还让你偷出真谛来了”
苗新信心不足,暂时不愿跟他斗嘴“瞧瞧就知道了”
正好苗岩南也跑累了,放缓速度后两人倒是能做到基本步调一致。
苗岩南估算跑了三里地左右,瞧苗新不仅能跟上,还一脸红彤彤的不见大喘,一时惊讶之极“哟!我说小不点,你这方法似乎还挺实用的”
苗新对跑步的恐惧尚未完全消除,故只笑而不答。随后一口气跑回到药铺还有余力在院里转了几圈,这才去浸泡苗金山给他准备好的药浴。
正当苗岩南盯着他的小背影百思不得其解时,苗金山突然从厢房里走出来,低声问道“岩南,新儿今天未跑吗”
“苗医师,新弟今天可神奇了,他先是慢慢走了将近五里地,回程则全是跟跑回来的”苗岩南赶紧扭头解释。
苗金山瞬间由疑惑得变惊喜莫名“真的吗,这是咋回事”
前几天他都特别询问过苗岩南,以了解苗新的身体状况,然而苗新每次跑起来都不超过三里地,还需要苗岩南背着回来,这前后的变化着实太惊人了。
“好像是新弟发现很适合他的跑法”苗岩南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
听的苗金山直发楞,心说:一个不经意的想法就能产生如此神奇的变化吗,似乎也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十里地就是正常同龄小孩也不见得能一口气走那么远的路,何况是跑步。
不管咋说,苗新能踏上自己的路,就是成功的起点,为此,他还帮苗新将此法总结为:忘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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