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张宁已攀爬至城垛下方。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下蒸腾如烟,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正待稍作调整后再行冲刺,一只手臂却从城垛上向着他伸了下来。
张宁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何时格朗哈济已经攀到了城头,当下也不是客气逞强的时候,他伸出手握住格朗哈济腕部,两人齐齐轻喝一声,随即张宁便借力而上。
山胡兄弟郁英郁平接着逐一而上,待到四人全部登上城头,戍堡外一直目不转睛凝望着他们的镇民们不由发出一阵杂乱的叫好声。
看着往日高不可攀的城头正站着如自己这般的镇民营户,镇民们心头自是畅快无比。
他们倒是痛快了,可这叫好声却是将张宁四人吓了个半死,他连忙四下望去好在城头仍是空无一人这才敢轻怕胸脯安抚自己的小心脏。
倚着城垛探头向下看,张宁发现那七八名跟着自己等人攀墙的北地汉子也已是攀到了一半,只不过他们在速度上却是差了不少,显然是因为不曾在蠕蠕劫掠时亲眼瞧见那几名先行者英勇身姿的原因。
没办法,谁叫你路线都没规划好呢?
当下不再去看这些后来者,张宁见一处戍堡箭楼的侧面靠着直连地面的长梯,立时招呼郁英等三人紧随自己跑去。
伸手摁住长梯顶部用力左右一摇见长梯丝毫不晃,于是张宁不再有任何犹豫,一脚就踩了上去。
倒不是说这城头就没有其他可以下到戍堡中的通道,要知道这戍堡可是妥妥的军事重镇,每两处箭塔之间的城墙中段必有可供三人并行的斜道,以方便在战时运送防守器械和援军。
可这些斜道都太过显眼,哪怕有刘副将兜里他仍是不敢往那儿走。
真要是从哪儿过,怎么看都像是有一种大摇大摆穿行于闹市的感觉。
此刻四人沿着长梯步步而下,眼看着再有几步就可一跳落地,张宁却是忽有所感忍不住扭头朝着左侧望了一眼。
长梯紧靠左侧箭楼,更贴着张宁四人的臂膀,明明知道左边理应就只有墙壁可他仍是忍不住扭了头。
可旋即张宁却是呆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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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连右脚仍悬在空中也是忘了收回。
上方的郁英刚刚下脚冷不丁发现触感有些奇怪,不像是木质长梯。他低头一望才发现自己是一脚踩到了张宁的肩膀上。
郁英有心收脚可上面郁平已是踩了过来,一时间是进退不得。
他只能先压低声音冲着郁平喊了句等等,旋即再低头准备问一问张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附身时,张宁正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朝他挤出了个既是苦涩又是无奈的笑容。
郁英一头雾水,张宁却是暗自叫苦不迭。
他现在可真是想狠狠给自己扇上一耳光,张宁啊张宁你可真是没事找事!
就在刚才,他下意识一扭头却是赫然发现左侧平整的石壁上竟是有着一道一尺见方的望口!
这用以透气瞭望的方形石口不大但突兀异常,凝神望去其中隐约有着丝丝火光,火苗随灌入的冷风明灭不定。
可哪怕是在这闪烁间张宁仍是清楚无误的看到了一张张冰冷的面孔!
盔甲分明下是长刀硬弓,是军士林立!
为首一人内有铁甲外衬罩袍,分明是个级位不低的军官。
但他在看到张宁这位不速之客后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仍是一脸的冷漠,好似早已知晓有人会从此处经过。
其后军士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
张宁立时是头皮发麻,呆立当场。
这一刻他终于是知道镇军们都去哪儿了,他们就潜伏在一座座箭楼里!
原来这就是刘副将及其他身后的那位军主敢于放任镇民入堡的原因,因为有这些精锐军士在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堡内会陷入混乱。
只需要一声令下,这些军士就可以迅速控制局面。
难怪啊,难怪他们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敢于用放镇民入堡的方式做掉镇军于景。
的确,有这样一支精锐军伍为依仗他们又何需顾及其它。
抬头再次冲着满头雾水的郁英苦笑一声,张宁没有多说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再度踏下两阶,随即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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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一阵脚掌触地的闷响后几人皆是安稳落地,只是相互看看面色却都不怎么好看。
虽然说起来这些军士连同那刘副将都是他们的盟友,但众人哪儿能不知他们根本就不在一条船上?
再想着稍后自己还要跟这些人对上一对,玩把心计,谁又能再笑的出来呢?
最终四人里还是张宁率先重整旗鼓,他拍了拍脑袋后轻笑道:“哥几个都别想了,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不是还有那些个蠢货羌人还在门外等着给咱背黑锅吗?
咱们惹不起镇军还能玩不转那些个羌人?”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眼见话术还算有用,张宁内心也松了口气,当下他带着几人快步摸向城门。
整个戍堡是典型的军营布置,城墙后一处宽阔的校场,放眼望去足可容纳不下三千人,校场之后就是连绵的军帐和瓦房。不过两者一左一右泾渭分明,中间有一条能供两架马车同时奔行的大道隔开。
而在道路一侧还依稀可见些小的推车或是摊贩留下的简易铺子和小凳,这却是令张宁忍不住啧啧称奇。
“张大哥,那些个推车和铺子就是镇军家属们开的。”郁英顺着张宁的目光瞧去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下快速解释:“平日里若非必要那些个镇军家属们大多不会轻易走出戍堡。”
“嘿,那可不,就连拉的屎尿也是让那两户汉人每日运送出堡!”
小跑中的郁平接过话茬啧啧出声,只是说到最后他却是讪笑着闭上了嘴巴,只怕不小心得罪最前方的张大哥。
对此张宁倒是不以为意,只惊讶于鲜卑人的自闭与排外。
据说大多数镇军的家属都被安排居住在大道右侧的瓦房中,不仅是因为这样能够确保危险时镇军会不惜死力守卫戍堡,更是有着镇军极其家属几乎都是鲜卑人,异常排外且看不起汉人及其他各族的原因。
因此这戍堡实际上就是一个微型的村镇,大多数时候都能够自给自足。
毕竟全城的粮食都在军营后的巨大粮仓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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