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不要命的敢伤了大哥哥,俺去宰了他!”宋绝说着就抄起一旁的晓风残月。
姜离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现在也就是陈庆舟死了,不然,这傻大壮真能提刀上去就干,绝不会考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对手。
姜离急忙拉住宋绝,说道:“那人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了新月境内!”
宋绝这才作罢,却依旧不解气:“算他命好,不然俺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
姜离只听见床隆隆作响,随时都有可能塌下去,于是便往里缩了缩身子。
宋绝呆呆地看着姜离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窘:“你的伤口……”
姜离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举动愧疚,便故作轻松的安慰道:“没事,大夫说修养几天就痊愈了!”
闻言,宋绝紧张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下来,旋即拍着胸脯保证:“大哥哥放心,以后有俺在你身边保护,谁也伤不了你!”
听着这话,姜离是既感动又想笑。
别看宋绝的个头比姜离高出一截,可实际上他才十三岁,比姜离还要小上三岁。只不过他长得有些着急,才会给人一种错觉。
想起两人的相遇,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了,但至于宋绝为什么会如此在乎姜离,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
宋绝是凌州宋家的小儿子。
宋家祖上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族,在前朝也曾担任过要职。只不过随着前朝的覆灭,战乱四起,宋家又接连出了几任不争气的家主,人丁愈发稀薄,到了宋绝老爹那一辈,就只有他这一颗独苗了。
于是乎,宋家崛起的重任就只能落在宋绝老爹——宋缙的身上。
可宋缙偏偏是个十分怕老婆的主,夫妻二人婚后数年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始终未能添一男丁。
这可愁坏了一心要复兴家族的宋缙,他想纳个小妾又不敢跟老婆提,愁的他呀每天就知道薅自己头发。
宋缙的老婆看上去挺凶神恶煞的,其实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宋缙纳妾,可也不忍看到宋家就此无后。
但是,她也不想以后天天受小妾的气。(前提是小妾能生个儿子)
索性,干脆在自家的府邸里挑了个丫鬟,让她给宋缙生个儿子,续个香火。
一来呢,她既能表现出当家主母的气度,也算是为宋家的延续出了一分力,不至于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二来呢,她以后也能震得住那个小妾,省得以后在她面前兴风作浪。
宋缙得知此事后,那叫一个高兴,对自家的老婆更加敬畏了,还当众表示当家主母永远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但是,宋缙显然激动过了头,第二天就开始张罗婚事了,大操大办,风头无两,一度盖过了当年取正牌夫人时的场面了。
于是,宋缙的好日子到头了。
宋缙老婆在府里挑了个样貌最丑陋,体格最结实,说话最不利索的丫头给他当小妾。
大婚当晚,洞房花烛夜。
宋缙掀起小妾的盖头,险些昏死过去,当晚喝的喜酒,一滴不剩的全都吐了出来。吓得他当场就要逃走,哪料小妾不愿意了,拽着宋缙就不撒手,扬言称要完成夫人给她的任务。
喝了酒的宋缙哪里是膀大腰圆的小妾的对手,当即便被拉上床,之后的场面那叫一个惨烈啊。悲壮的声音响彻整个宋府。
第二天一大早,宋缙便到老婆面前哭诉。
宋缙老婆喝着早茶,看都不看他一眼,直言道:“你不是想要个儿子延续宋家的香火吗,我看她呀,屁股大得很,正好适合你!”
说完,便将茶杯扔在宋缙跟前,摔了个稀碎。
绝望的宋缙就碰了小妾那么一次,之后看到她都绕路走,将延续香火的事全然抛在脑后。
可事情就是这么邪门,两个月后突然传来了小妾怀孕的消息。
宋缙都傻了,呆呆地看着郎中在写安胎的药方,心里直抽抽啊,看着小妾微微凸起的腹部,愣是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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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宋缙才醒悟过来,原来在延续香火的这件事上,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一头耕耘的公牛。
虽然宋缙不喜欢这个小妾,但她有了喜,便不能不小心伺候着。
在这件事上,宋缙老婆可比他体贴周到多了,对小妾和肚子里的孩子比宋缙可好多了。除了每天各种营养补着,还亲自陪着散步散心。
几个月后,小妾的肚子凸起的更高了。这一度让宋家上下以为是双胞胎。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小妾临盆那日是个雨夜,雷雨交加,漕漕大雨浇的每个人心里直发冷。
几个产婆已经在房里忙活了,一盆盆的热水接连往里送,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透过房门传了出来,声音仿佛要盖过惊雷之声。
宋缙一家子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地透过门缝,焦急地往里探望。
宋缙已经有些失了方寸。
这时候,还是宋缙老婆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格外坚定地说道:“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这话仿佛像颗定心丸似的,让宋缙混乱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他呆呆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头一次觉得,有她在真好。
两人手握着手,一同看着房门,祈祷着母子平安。
“用力,再用力,小少爷的头出来了!”
女人撕扯着,惨叫着……
“再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愈发地沙哑……
门外的夫妇手握地更紧了,身子紧张地靠在一起。
就在这时,紫色的惊雷突然在房子上空炸裂,震地人心神具颤,双耳呜鸣。
一道…轰隆…
两道…轰隆…
三道…轰隆…
三道紫色的明雷顿时照亮了整座府邸,仿佛比白天时还要明亮,还要刺眼。
宋缙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房门,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屋里女人也在看着他,目眦欲裂,鲜血不停地从女人的眼中流出。面目狰狞,唯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随后宋缙眼前一黑,一阵孩提的哭声传了出来,声音清脆悦耳,顿时便将众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场雨后,宋家有了个男丁。
这场雨后,宋家死了个小妾。
宋家在平静中迎接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好在全府上下都对这个小少爷很好,对其生母也是只字不提。
但宋缙的心中却始终忐忑不安,他认定孩子降生之日的三道惊雷是某种征兆,于是便去寻算命术士印证心里的想法。
有个术士告诉他,天降惊雷三道是为大凶之兆,此子将来注定多灾多难,天不假年,死于非命。
宋缙暴怒,当即便掀了人家的摊位,还扬言让他以后小心点,否则见一次掀一次。
之后,宋缙又找了几位术士,所言和之前如出一辙。直到他遇见第九位术士,才幽幽说道:“此子生时伴有紫雷相随,雷,惊天地而存,雨,润万物而生。此子天资卓绝,虽命途不顺但终究能绝处逢生,注定是冠绝古今的人物啊!”
于是,宋缙便稀里糊涂给这个儿子取了个绝字,名为宋绝!
希望这个儿子能够天资卓绝,重振门楣,当然更重要的是命要硬!
果然,宋绝没有辜负全家人的期望。
这个小家伙从小便天生神力,体型也比同龄人要彪悍许多。八岁时,便将一对百斤重的铁锤玩得随心应手,被认作是宋家百年难遇的天才。
为重振宋家往日的荣光,宋绝被送到了安北军营,希望能够凭借一身神力,闯出一番名堂。
那一年,十三岁的姜离和十岁的宋绝,第一次相见了。
“这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不仅姜离这么想,就连军中很多老兵们也都这么想。
因为,在他们眼前的宋绝眼神呆滞无神,头发胡乱地绑在脑后,双手拧在身前一个劲地冲他们傻笑,俨然一副村头傻子的模样。
“他要是天才,那我们岂不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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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了啊!哈哈哈…”众人纷纷哄笑起来。
姜离自幼便在军中长大,说是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入营,一点也不为过。虽然他现在才十三岁,但整个营中也没有一个人敢小瞧他,可即便如此他也同样没有见过像宋绝这样的人。
难不成是,军中的大佬们搞错了!
有人忍不住前去询问,可等来的却是让他们更加难以置信的消息——宋绝将同他们一起参加这一届的大演武。
众人皆是一愣,一个十岁的娃娃要参加大演武?就算他要比同龄的男子高大不少,可是在他们当众还有着不少十六岁的老兵呢。他们可是同样可以参加大演武的。
他们在军中磨练多年,无论是气力还武力修为可不比宋绝差…吧?
当心别被揍了,躲在一旁哭鼻子!
宋绝并没有将众人的哄笑鄙夷放在眼里,依旧傻笑着,抬起粗壮的胳膊,指着演武场上最高的那面旗帜说道:“我要拿第一!”
“他说什么?他要拿第一?疯了吧?”
“他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他要是能拿第一,老子以后见到他喊一声爷!呸!”
有人鄙夷,有人冷笑,也有人震撼,虽然众人表情不一,但他们却都想看宋绝的笑话。
敢在这里说出这种话,凭的是实力,而不是一张嘴。
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的表情纷纷凝重了起来。没有鄙夷,没有冷笑,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是惊颤。
宋绝的第一次演武比试,他一路披荆斩棘,横扫一切对手。即便是比他大上好几岁的老兵在他的手底下也走不过五十招。
与其说是过招,倒不如说是败被给他那身恐怖的力量。
宋绝不管面对怎样的招式,直接硬碰硬,对手们要不是被扔出了擂台,要不是被打得起不了身,要不就是直接累趴在了擂台之上。
他在军营的年轻一辈中,绝对算是佼佼者。
第一次参加演武便要夺得冠军,这种事,在安北军营已经多少年不曾发生过了。
众人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念头,他们希望宋绝夺冠,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十岁的娃娃能做到这一步,可是他们又不希望他夺冠,因为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惨。
年仅十岁的宋绝,威凛地俯视着所有的比试者,眼中的得意仿佛预示着,冠军非他莫属。
但是事情终究没能按照宋绝预想的那般进行。
那一年,姜离也参加了大演武。
在最后一场比试中,姜离凭借手中的那杆银枪,一击扫落了那对比脑袋还要大上几分的铁锤。
枪头在宋绝的喉咙处散发着森森寒意。
他第一次胜过了宋绝。
宋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被打落在地的双锤。
“我输了?”宋绝不停地问着自己。
直到底下的人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他才惊醒,一切都是真的。
姜离收回银枪,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仗险些让他虚脱了。
也许他赢的很侥幸,也许是宋绝轻敌了,但不管如何,姜离夺得了这届大演武的冠军。
他走到宋绝跟前,老气横秋地说道:“小子,你还有的学呢!”
本以为输了的宋绝会发疯会不甘,可姜离错了,因为在他的眼中浮现出的是一丝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与之前的傻笑完全不同。
而后,让姜离更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宋绝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然后狠狠地向空中抛去。
姜离整个人都凌乱了,这家伙是什么毛病!怎么输了比了赢了还兴奋。
“把老子放下来!”
姜离不喊还好,这一喊,擂台底下的众人纷纷涌上台来,一齐将他拋向空中,落下,再抛……
众人齐喊:“冠军!冠军!”(题外话,罗马夺冠了!魔力鸟夺冠了!)
这一刻,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的祝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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