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轻衣楼后,姜离几人直奔城西而去。
“离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宁腾肥硕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明显有些跟不上姜离的脚步,大口喘着粗气。
“去看看老贼!回来这么多天不去看看他,亏他以前对你不错!”姜离步子稍微放慢了些,脑海里依旧想着沈崇的事。
既然沈崇需要钱,必然会想尽办法去筹钱。去偷去抢不像是他的作风,再说最近也不曾听说有接连发生盗窃案和抢劫案。再加上他随身携带大量的碎银子,赌坊自然而然就成了他获取银两的首选地点。
如果说沈崇只是在赌坊小玩两把或许还不值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从他在轻衣楼阔绰的表现来看,只怕是赢钱不少。不怕你赢钱,就怕你赢得大多。这样的人在赌坊中很容易被人怀疑,要么出老千,要么就是真正的高手,想不被注意都不行。
如今只能再去赌坊去找老贼探探情况,虽说等待他的可能又是一坑,但眼下确实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说到老贼,宁腾顿时两眼放光,一拍大腿,“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贼爷给忘了!”
宁腾突然拉住姜离,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离哥,咱先去醉仙居买两坛醉仙酿然后再去找贼爷!”
虽说宁腾平时是有些仗势欺人令人痛恨,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周到。但凡是能入得了他眼的人,必要的礼数是必不可少的。而老贼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两人第一次去长乐赌坊的时候,当时老贼还只是一个赌徒,经常混迹在赌坊里赢些小钱喝喝酒。但宁腾的出现很快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时的宁腾长得胖乎乎的,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形象,这样的人一进赌坊等着他就只有挨宰而已。更悲催的是,他遇上的还是老贼这个赌术通天的家伙。
老贼平时只是在赌坊里只是玩两把玩得很小,够他一天喝酒便好。但那一天却不知道怎么来了兴致,居然开始和宁腾豪赌起来。那场赌局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老贼犯了酒瘾才草草结束。
那一天宁腾足足输了有五千两银子,一次都没有赢过,他不是没怀疑过老贼出老千,只是骰子换了一副又一副,等待他的依旧是输而已。姜离本以为他丢了面子会私下找老贼算账,可出乎意料的事,这小子第二天又跑去了赌坊,又开始赌了起来。
更让人想不通的,只是没几天的功夫两人居然成了至交好友,经常在一起胡吃海喝,偶尔还赌上两把。本来姜离还担心宁腾就此会沉醉于赌博当中,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知从哪天起,宁腾去找老贼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两人在一起时也不过是喝喝酒闲聊而已,再没赌过一局。姜离还问过他怎么最近不去赌坊玩了,谁知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没意思,真没意思!”
也许是腻了,毕竟他一把都不曾赢过老贼。也许是老贼告诉了他赌局里的那些道道,让他心生退意。但不管怎么说,在姜离看来这或许不是件坏事,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长乐赌坊不管是什么时辰,都是热闹异常,有钱的有闲的都会来赌上两把。
姜离这次直接到访老贼所住的偏院,一推开门便看到这位赌爷正悠闲地看着几株花。这几株花都是他亲手养的,定期浇水、施肥,呵护有加,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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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对自己还好。
姜离曾经问过老贼,这是什么花,怎么从来没见过。但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此时再来,这几株花已经悄悄萌生了绿意,细枝上已经微微鼓起新芽。凌州最寒冷的时节依然过去,等待它的是即将开始的新生。
“贼爷!”宁腾拎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我来看你来了!”
老贼转过身放下手里的小铲子,呵呵笑道:“原来你小子还记得我啊!回临陵这么久才想起我这把老骨头!”
宁腾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看在这酒的面子上就算了!”
“那是,这可都是小子刚从醉仙居买来孝敬您老的!”宁腾殷勤地说着,“这就给您倒上尝尝!”
老贼欣慰地点点头,“还是你小子懂事!”
“你这次来...”老贼端起一碗酒看着姜离。
姜离把自己之前的调查讲了一遍,不可谓不仔细。“此次前来,是想来问问前段时间,沈崇是否来过赌坊!”
虽说临陵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坊不下十家,但是名声最响的规模最大的还得是长乐。在这输钱的人数不胜数,但赢钱的依旧不少。沈崇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弄到大量的钱,长乐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我可以帮你查,只不过...”老贼看了眼身旁的小厮。
小厮马上心领神会,他还记得老贼上次的话,但是和临陵城的小侯爷说这种话还是多少有些忐忑,“这次...是四百两!”
姜离看了眼站在一旁略显不安的小厮,他忽然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在老贼身旁伺候的也是他!于是便多看了他几眼,此人十六七岁的模样,虽说不上是风神俊朗,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了。老贼一直将其带在身边,或是有意栽培也说不定。
但这是四百两,上次是两百两,这次直接翻一番!这样还开什么赌坊啊,直接去抢好了!
虽说四百两银子对姜离来说不算什么,但就是让他不爽!一种被宰的感觉突然窜上心头,可偏偏还没办法拒绝,只能任其宰割!这种感觉很不好,姜小侯爷很不喜欢!
宁腾看姜离不说话,以为姜离舍不得,当即便豪气万丈地掏出一张银票拍,“这是五百两,剩下的就当是给贼爷买酒喝了!”
“来,收着!”宁腾把钱塞到小厮怀里。
老贼示意小厮把银票收好,轻声说道:“还是你这小家伙懂事!”
小厮收好银票后便出了门,等他再出现时,便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男子。
男子恭敬地站在众人跟前,保持着一定距离。此人身形消瘦,衣服很不合身地挂在他的身上,脸上的骨骼明显,像是被剜去了脸上的肉一般,唯有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显得极为突兀。他见到姜离等人进了院,笑嘻嘻地问了声好。
“你见过画像中的人?”
“是,小的见过。”
李良将那日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那日,李良和往常一样在赌坊里赌钱,想碰碰运气。可惜运气糟糕透了,手里的钱很快就见了底于是便想离开去喝喝酒。可就在这时候,沈崇进了赌坊,并且很巧地和他在同一张赌桌上。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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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打扮虽然很平常,可就是给人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李良也不知该如何描述,“一开始,他押的钱极少,我以为也就只能玩一把,可偏偏他赢了。”
在连赢了两把之后,沈崇越赢越多,下注也越来越大。李良心里泛痒,一狠心便决定跟着那个“赌神”下注,将手里仅存的银两全都给押上了。
豁出去了!
结果正如他预想的那般,再次赢钱。于是,接下来的每一把都跟着“赌神”下注,一把都不曾失过手。可就在他决定把手里的钱全押上的时候,那人却收手离开了。失去“赌神”的李良虽然失望,但看着手里不少的银两,很快便重新投入其中了。
“他赢了很多?”姜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少说得七八百两。”李良挠了挠头,“那日他想离开,赌坊的人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可是没有人能留得住他。”
李良瞥了眼依旧在闭目养神的老贼,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有损赌坊的颜面。
“这是何时的事?”
“得有十日了。”李良仔细计算着日子。
十日?
“嗯!”这声音是老贼发出来的,显然他对沈崇在赌坊大肆赢钱的事是知道的。
姜离回想着日子,那晚沈崇遇刺也不过是五六天之前的事。如此说来,他最少在十日之前便已经进了城,并在赌坊得到了足够多的钱,以便买取药材和食物。他在进城前便已经受伤了,更妙的是,他居然还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进的城。
姜离还想知道些关于沈崇的事,李良也再难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便退了出去。
本以为已经得到了沈崇的行踪,不曾想却是十日之前的消息。沈崇已经提前准备了银两购买药材和食物,经过上次刺杀一事后,恐怕他只会更加小心行事,直到把伤养好。从此再想找到他的行踪恐怕是难上加难。
但是整件事已经变得清晰起来,这场千里大追杀的来龙去脉似乎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沈崇至少在十日之前就已经进了临陵城,由于身无分文便到了赌坊,凭借自己的功夫赢了几百两银子之后到药铺购买了治疗外伤的药材。或许他也已经注意到那批杀手也已经进了城,无奈之下只能躲进了轻衣楼,扮成嫖客的身份来躲避追杀。
那批杀手也许是在顾及着什么,怕暴露行踪?怕打草惊蛇?至少他们没在轻衣楼里明目张胆的动手。
但沈崇是幸运的,轻衣楼里那名叫红莺的姑娘明显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竟然胆大包天地私自给客人熬药。也许就是这段时间让沈崇得到了足以喘息的机会,但恐怕即便如此,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批杀手会不会乔装打扮混进轻衣楼,伺机找他下杀手。这一点,他又是幸运的。
后来由于沈崇身上没了银两,被逼无奈只能离开。之后才发生了那场夜间袭杀。
姜离仿佛想通了整件事的经过,可突然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依旧不知道沈崇此时躲在什么地方。
彷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好似知道了一切,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该死的!”姜离暗暗骂了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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