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在江湖上厮杀的时候,他可以心安理得动手,在为自己报仇的时候,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杀人,可这些的前提都是对方也为武人,他能杀人只因为对方没有他强,可真当他动手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时候,也会抖一下,即使对方是个恶人。
当“何人擅闯衙门”的声音传到柳慕白的耳朵当中时,这人便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了,因为柳慕白去衙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于是,当一柄长剑刺入这个小镇衙门唯一的官员时候,他还能继续向前走上两步,然后才向后倒去。
柳慕白暗道一声不好,他的剑法以一击必杀为方向,对于武人尚且如此,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普通衙门官员,更是如此,可是他还没顾上询问这个官员关于小乞丐的事情。不过也只是懊悔杀得太快,而不是不该杀,因为他从铁虎那里得知的情况是,那批斩马刀的订单就是从衙门下的,而这个衙门只有这么一个人,那么杀了他也不为过。
柳慕白是个很扭曲的人,杀人的时候比谁都快,但是事后又总会为自己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过想归想,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人就被他给杀了,于是只好从尸体上面寻找线索了。
走近一看,呵,好家伙,这衙门官员还真是肥硕,两只耳朵几乎都缩到了脑袋里面,下巴上肉的层数跟肚皮上的相差无几,明明在个破败的衙门,他的朝服却是极其华丽,料子用的是上等的丝绸,内衬镶着金线,细细密密地排着,宽大的朝服下面是一双上等的鹿皮小靴,要知道,在西漠这个没有什么资源的地方,能够穿的起鹿皮小靴的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没想到小小镇衙官员居然穿着一双,望着脚上的小布鞋,柳慕白心中感慨。
再看去,此人嘴角泛着油光,想必刚从外面吃过饭回来,再从身上翻找一番,发现了两张奏折,其中一张写着“上请”两字,打开来看,油墨尚未干透,内容为:臣尚韦启:今西漠荒芜,贼寇猖獗,需备好多项军需物品,尤其是刀斧一类,望准。叩谢圣裁。龙口镇县丞尚韦,大周四年三月。
柳慕白看着这封写得词不正言不顺的奏折,心道这样的内容,哪个皇帝会批准。
另一封却不是奏折,打开来看,里面内容似乎也是刚刚写完:“上,万安,本月西漠供礼已经备齐,马帮已将上所需筛选结束,是否照旧?另,马帮上批斩马刀已经有所破损,今一并将奏折呈于上,望上准。万安!贰拾8敬上。”
柳慕白看到这里,握紧双拳,心道:“找的就是你,终于出现了,马帮,马帮,我原以为在此隐居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却没想到你们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那就休怪我这个‘柳人魔’再行魔头之事了。”
想到此处,柳慕白继续在尸体上摸索,然后在这个名叫“尚韦”的官员内里发现了一个黑色令牌,令牌一面雕刻着一条青色大蟒,张牙舞爪;另一面则写着三个大字:“贰拾8”,柳慕白与刚刚看到的密信想联系,发现这个“尚韦”应该就是令牌所说的“贰拾8”了,之后再没有搜到任何可用线索,于是柳慕白不再理会官员尸体,将那奏折与令牌揣在怀里,转身向外走去。
重新带着各种吃食回到了土地庙,来到了小乞丐跟前,看到小乞丐正在熟睡也没打扰,就这样在旁边慢慢地吃着,那小乞丐像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鼻子拱了拱,然后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食物,也不管其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望着小乞丐吃东西的样子,柳慕白嘴角露出了笑容。
等到小乞丐吃得滚瓜溜圆,柳慕白对着他比划起来,告诉他,找到了一些线索,不过想来对方人多,还需要夜里行事,而且也需要带着小乞丐一起,好让他辨认哪个是他的妹妹。
小乞丐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继续睡觉,柳慕白也闭目养神,等待天黑。
天,黑得很快,也很彻底,像是知晓有人打算在这个黑夜为这不公的世界讨要一个公道一般。
柳慕白在夜彻底黑下来之后,找到几根粗壮的麻绳,将小乞丐绑在自己身后,向着远处的马帮驻地出发。西漠的夜很冷,也很凄凉,在街面上几乎见不到人影,尤其是这个漆黑的夜,而且对于这个名叫尚韦的衙门唯一官员,似乎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消失和死亡。
就这么慢慢地走向了马帮,远远地可以看见,马帮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灯笼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是有人在诉说着冤屈,高大的院墙将巨大的马帮紧紧地包围在中间,像是城池,又像是牢笼。
马帮的发展壮大很快,而今的马帮已经是上下三十几口正是成员的巨型帮派,至少在这个边陲小镇,就算是朝廷驻军也未必有三十几口正规军,而这两天正是马帮的大日子,刚刚做成了一个大订单,将扶持他们发展壮大的背后势力所需资源送交上去,上方因为马帮表现优异,派发下来颇多的金银财宝,甚至还有某些平时见不到的稀罕物。马帮上下借此大肆庆祝。
不过马帮可能是发展的过快,除了帮主以外,其他成员都没有娶妻生子,全是光棍汉子,所以为了能够让大伙尽兴,马帮帮主直接将自己的妻儿撵回娘家,带着一大堆的珠宝首饰,美其名曰“省亲”,其实就是为了让这群光棍汉子能够吃喝嫖赌尽兴。
背着小乞丐走到门前的柳慕白,听到马帮院子里面的呼天抢地,笑了,是的,他笑了,他觉得这次前来,能够一举解决所有问题,即使背着小乞丐,他仍旧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当他为了其他人去杀人的时候,他都能够顺利地将目标杀死。
抽出腰间的阴阳子母剑,这是在他手筋被挑恢复之后第一次将双剑全部拿出,哪怕是他在向凌辱他的江湖门派报仇的时候,他都没有拿出双剑,只是将两尺长的子剑拿出用来杀人,今天,他觉得是时候让母剑见血了。
马帮也许是自大,也许是自信,在西漠边陲之地他们的势力足够强大,没有人敢捋虎须,所以连个门哨都没有,就这么大敞四开地将大门开着。柳慕白身背小乞丐,手握阴阳子母剑,就这么亦亦然地走了进去,迎面过来一人,摇头晃尾,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子,似乎将柳慕白认成了某个马帮成员,举起酒坛对着柳慕白大声喊着:“喝、喝啊,干啥去了。”
柳慕白随手一刺,子剑静悄悄地将此人喉咙穿透,是的穿透了,柳慕白的血灵剑法最据特点的就是从来都是“刺喉不过骨,血灵点点星”,可这一次,他没有再控制任何力度,就这么刺穿了过去。
那人像是彻底喝醉了一样,抱着酒坛直挺挺地躺了下去,身后另一个刀疤脸还上前向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然后指了指他,哈哈大笑起来,而柳慕白运起“巽神游”,一步跨出,走到了刀疤脸的身后,母剑后撤,顺着刀疤脸后脖颈子刺了个对穿,依旧是直接剑过出痕,血流如注,刀疤脸向前扑倒在了抱酒坛身上。
这时候第三人走上前来,此人身形魁梧,比柳慕白高处两个身子,低头向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他俩干什么呢?怎么都躺这了?都喝多了?”
柳慕白也不答话,脚尖轻轻一点,顺着魁梧大汉膝盖飞了上去,沿肩头一转,子剑再探,大汉直接跪倒在地,然后上身向前一砸,“咣当”一声,又一具尸体。
这时候前厅里面喝酒的人中,有一个瘦小如猴儿的家伙,对着周围推杯换盏的伙伴拱了拱手,道了声“小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远远地正好听到那声“咣当”,此人平时机警,听到这个声音感觉不太对劲,揉了揉眼睛,往远处看去,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身上背着一个孩子,手中提着一长一短两柄剑,正从“咣当”处往这里走来,再定睛瞧去,倒地的居然有三人之多,而且其中还有他平时的至交好友--那个魁梧大汉,于是大声喊到:“那边那小子,你是干嘛的?我兄弟怎么趴在了地上。”
柳慕白终于开口,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杀人的!”
那人听到这儿,浑身冷汗直冒,酒醒了一大半,至于刚刚“小解”的想法,早飞到了九霄云外,连滚带爬地往回跑去,大声喊到:“来人啊,来人啊,敌袭、敌袭!”
里面人推杯换盏的孩子们听到他的喊声,还以为他喝多了做梦呢,大声骂道:“喊个屁,格老子的,在西漠还有人敢跟我们马帮为敌?你小子喝了多少啊,迷糊的?!”
那瘦猴望着骂地最凶的那个,上去照着大脸“啪”地一声扇了过去,直接把那大汉给扇懵了,那大汉平时与瘦猴并不对付,被瘦猴扇了一巴掌,直接急了,就要上去揍瘦猴,只是被旁边的伙伴给拦了下来。
瘦猴扇完巴掌也不理会他,直接跑到最上座前,对着马帮帮主马世明喊道:
“帮主,外面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武器杀了进来,还请帮主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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