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你刚才说甚?我没有听清楚!”
刘阚扭头向程邈看去。程邈刚才说话的时候,正好是陈道子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以至于没有在意。
程邈说:“大人且先去忙吧。徐县长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等忙完了再说不迟。”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无事不登三宝殿,嬴壮这个时候来,想必肯定是有事情吧。刘阚挠挠头,刚要开口和陈道子说话。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啊的一声大叫,心道一声:不好……催马疾驰。
陈道子和程邈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刘阚为何突然作此表现。
“老程,大人这是怎么了?”
程邈摇头一笑:“我怎知道……”
坏了!
话说一半,程邈脸色也突然间一变。心里咯噔一下,那嬴壮在官署,岂不是会和刘巨照面?
别人不晓得刘巨的身份,可程邈却知道。
“道子,回官署。”
陈道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程邈往官署走。一边走,一边再想:大人如此,怎老程也如此?
程邈猜想的不错,刘阚正是担心刘巨的问题。
一直以来,刘巨都是足不出户,很少和人照面。楼仓的人大都知道刘阚有个傻哥哥,力大无穷,如天神般勇猛。不过呢,却没多少人和刘巨见过面。但在当地还是有楼亭三士,老罴称雄。力王如巨,恨天无把。信似雏虎,恨地无环……从某种程度而言,刘阚已深入人心。
嬴壮进了官署。岂不是很容易和刘巨照面?
万一他……
刘阚打马扬鞭,在官署门口停下。邵平正带着三百蓝田甲士巡逻,见刘阚这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刘仓令。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事了吗?”
“啊!”刘阚跳下马来,见邵平并无恶意,而那些蓝田甲士,甚至还和他微笑着点头,算是招呼。心里总算是一轻松,连忙说:“我听说嬴大人来了,故而急忙前来,不知大人何故来此?”
邵平笑道:“哦。大人是要去僮县,故而顺路来这里,看一下情况。
听说刘仓令以两千镒黄金买下了一万两千顷土地,大人有些好奇,所以想过来看一看。{第一看书}不过仓令的确是有本事的人。这移民安置的情况不错。如今楼亭看上去,可比当年热闹了许多。
仓令快进去吧,大人在等着你呢。”
听上去。似乎是一见好事情。
刘阚这心里,总算是平定了一些。轻轻松了一口气,和邵平拱手,大步流星跃上台阶,走进官署。
可这一进官署。刘阚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秦汉之时,并无太多的礼法约束。似有汉之后。那种妇女不得登堂入室的说法,也未曾普及。秦以法家治天下,对于儒家的礼法并不看重。即便是在咸阳,也并非事事都遵循礼法。
阚夫人坐在庭上,正和嬴壮说话。
最重要地是,刘巨竟然跪坐在阚夫人的身后。那雄狮一般的身材,频频让嬴壮关注。
“啊。县长大人……下官未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刘阚走到庭上。拱手向嬴壮行礼。
嬴壮一摆手,笑道:“刘仓令莫要客气,刚才我正与令堂说话,谈起一些趣事。呵呵,原以为刘仓令雄壮过人,却没想到,令兄更是出类拔萃。只可惜了……否则我定要推荐他进蓝田大营。你兄弟不愧是咱老秦人,各有千秋,实在是让我羡慕,让我羡慕……哈哈哈哈。”
一阵开怀大笑,让刘阚到了嘴边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想想也是,刘巨当年生事地时候,嬴壮已在徐县。再加上刘阚这个身份,他还真没有怀疑。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人,嬴壮若不生疑,那才是怪事。
他天生豪迈,喜欢勇猛之士,所以也没有多去想。只是羡慕这刘家兄弟,真的是豪勇秦人。
还有那个王信,年纪虽小,却已显露峥嵘。
一门三豪士,羡慕,羡慕啊!
阚夫人这时候也颇为识趣的起身,“大人想必是有事情要和阚谈论,老身且和巨,先行退避。”
“啊,老夫人自便!”
嬴壮对阚夫人,倒也非常客气。
刘巨随着阚夫人,亦步亦趋的走了。看着那雄壮的背影消失在后堂,嬴壮忍不住叹了口:“可惜了!”
可惜什么?
想必嬴壮也看出来,刘巨有点呆傻。{第一看书}
一门三豪士,上苍何等恩宠刘家?不过凡事有利有弊,故而只出了一个刘阚,其余两人……
的确是可惜了。
刘阚自然明白嬴壮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但心里面却在说:可惜的好,可惜地好……你若是真把他推荐进了蓝田大营,那可就危险了。
他稳了一下心神,正色道:“大人,您突然驾临楼仓,是不是有事情要交代?”
嬴壮点点头,“你收拾一下东西,待雨停之后,就随我去僮县。”
“去僮县?”
刘阚诧异的看着嬴壮,心道:距离交付黄金尚有几天的时间呢,这时候去僮县,又是为何?
嬴壮轻声道:“屠将军故去了!”
“啊?”
刘阚下意识的问道:“哪个屠将军?”
“就是屠睢将军!”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刘阚说:“大人说的,可是那南征百越的主帅,屠睢屠将军吗?”
“不是他,还是谁?”嬴壮双手**面颊,有些疲乏的说:“我也是刚接到了任大人地消息,所以急忙赶来和他汇合。去岁末,屠将军在征伐北乡户的时候。遭了百越人的伏击。十二万大军溃败,屠睢将军在乱军之中被人所杀。幸好赵佗机灵,收集残部,退守到了龙川县。”
刘阚真地惊住了!
早先还听人说百越战事。捷报频传。
怎一眨眼的功夫,就溃不成军了呢?而且连主帅都死了,那征伐百越地秦军,可就危险了。
“大人,且稍待,我立刻让人收拾东西。”
刘阚不敢迟疑,连忙起身走出庭上,让王姬收拾行礼。
然后又回到了庭上。“那郡守大人让您去……”
“我也不太清楚。”嬴壮说,“任大人只是要我途径楼仓时把你带上,至于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走出庭上看了看天色。“雨停了,我们立刻动身。傍晚之前。必须要抵达僮县。”
刘阚不敢迟疑,连忙站起来。
这时候,王姬和吕拿着一个包着换洗衣服的包裹走来,王信扛着赤旗,在刘阚面前停下。
“这是你地马?”
当嬴壮看到刘阚那匹坐骑时。不由得眉头一蹙,“如此驽马,怎可能奔跑得劲。为何不换一匹?”
刘阚苦笑道:“非是下官小气,只是好马难寻啊。”
嬴壮嗤之以鼻,“早说嘛,区区几匹战马,找我就是……老任也真是地,如此猛将,怎可配如此战马?邵平。把那匹赤火骝牵过来。雄壮之士。若无好马相配,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啊。”
“大人。您那匹赤火骝不是准备送给任大人的吗?”
嬴壮笑道:“老任那边,我回头再送他就是。再说了,仓令是他爱将,想必他也不会有甚意见。”
一名蓝田甲士,牵着一匹战马走了过来。
刘阚一见,不由得出一声赞叹。只见这匹名为赤火骝的战马,浑身上下如火炭一般赤红,没有半根杂毛。从头到尾,长约有一丈,从蹄到顶,近九尺。四蹄处,有一圈白毛遮掩,只看模样,就知神骏异常。嘶喊咆哮时,恰如蛟龙腾空入海,希聿聿长嘶,响彻了苍穹。
“好马!”
刘阚就算不懂相马,也知道这是一匹万金难求的千里马。
根据《相马经》所述,相马的第一步就是看马的头部。因为这头部,是马的品种,体能,品质和齿口最有利地外部表现。嘛地头部形状,形象的被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和半兔头几种。
后世所谓有赤兔马地兔,就是指马的头型。
《相马经》当中有说: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意思是说,马入兔之头肩,耳与毛,好像狐狸的耳朵和毛。鸟的眼睛和颈膺,鱼地鳍和脊背。如果一匹马具有了上述的寺中特征,其他的就无需再去观察了。这是一匹千里驹,毫无疑问的千里驹。
此刻,刘阚面前的这匹马,就具备了上述地四种特征。
嬴壮说:“这赤火骝,又名踏雪狐狸,是西域供奉于陛下,后赏赐于我。只是我已有白龙,且随我多年,感情深厚,实不忍弃之。所以一直在我廊中养着,着实有点可惜。本来,我想把它送给老任。不过看你现在连匹好马都没有,索性赠给你算了。老任那边,我再想办法。”
刘阚不禁惶恐,“大人如此厚爱,下官怎当得?”
“我说你当得就当得!”
嬴壮很有气魄的一挥手,“好马需配豪士,刘仓令勇武,正和此马般配。莫再唆,且给它个名字吧。”
“赤兔!”
很多年后,刘阚也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说出这个名字。后世那一部三国演义,让许多人知道了赤兔之名。在内心深处,许是不免生出了些赤兔情结,故而脱口就叫了出来。
“赤兔?”
嬴壮一怔,看着那赤火骝,抚掌大笑道:“这名字的确是般配,赤兔,果然是好名字啊。”
赤火骝似乎也非常满意这个名字,忍不住希聿聿长嘶一声,好像是感谢刘阚给它起了一个好名字似地。
马中赤兔……那人中吕布何在?
刘阚不由得笑了起来,大踏步上前,一把拢住了缰绳。
赤火骝希聿聿嘶叫两声之后,四蹄踏动,似乎是在催促刘阚上马,好让它一展赤兔地雄风。
刘阚接过包裹,又把赤旗挂在马身上。
翻身上马,朝着嬴壮拱手笑道:“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话音还未落,赤兔长嘶一声,仰蹄奋起。
嬴壮也轻轻点头,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蓝田甲士,上马,出!”
“喏!”
三百甲士齐声应诺,纷纷上马。
刘阚则一拱手,“大人,下官今得良驹,想试一试脚力。且先行一步,在前途上恭候大人。”
嬴壮说:“正当如此!”
刘阚不再客气,拨转马头,两腿一磕马腹,赤兔长嘶,飞驰而去。嬴壮带着人,紧跟着启程动身。
嬴壮为何要赠我宝马?
赤兔风驰电掣的奔行着,刘阚坐在马背上,脑海中却在思索这个问题。
说起来,自己和嬴壮并不是很熟悉,总共下来,不过一面之缘。嬴壮又为什么如此热情的赠我宝马?
拉拢我吗?
可楼仓并不属徐县,泗水郡又是以任嚣为,他拉拢我作甚?不对……难道说任嚣大人他……
刘阚心里咯噔一下,似乎猜想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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