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巨大的脸像是断了线的吊灯,赫然砸下。
郑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扑倒了身前的武思燕。
鼓声骤停。
所剩不多的武家将士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在这巨大的般若脸落下的那一瞬间,就成为了血雾。化作了点点血块,残破不全。
或许此时的整个京城之内,已经聊有生命,这几乎涵盖了整个京城面积的鬼脸砸下的那一瞬间,杀死了所有还对大周保留着一丝期望的百姓,杀死了那些对反抗还抱有幻想的将士。
郑年趴在武思燕的身上,这无比强大的力量居然根本没有伤及到他,坐起身来,此时的武思燕已经面如死灰。她的目光毫无焦点,神情涣散,就那样趴在地上,没有往日的英气和灵动,更像是一个绝望了的人,面对死亡的等待。
“师父……”郑年呼喊着。
武思燕的眸子动了动,仍然趴在地上,却用手抓住了郑年的手掌。
郑年能够感觉到武思燕手心的凉意和颤抖。
“师父……别怕。”郑年道。
“你看到了么?”武思燕问道,“那些孩子们,誓死追随武家的孩子们,他们都死了……两万人!足足两万人!”
“看到了。”郑年道。
“我从不畏惧任何危机,但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命,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武思燕充满了无助道,“但我又无能为力!只是在这里敲鼓!敲鼓!”
“师父……”郑年迟疑道,“这些将士,原本就是赴死来的,对么?”
武思燕没有说话,眼神还是那般的无奈。
看着师父如此,做徒弟的自然心中不免更加难受,可是面前的一切郑年根本无法改变,甚至连一个人都救不下来。
无力感充斥着郑年的内心,他此时能做的,就是看着武思燕伤心,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仰起头看向下方。
秦风坐在混沌的背上,如果说混沌带给京城所有人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和恐惧,那么现在的秦风带给面前妖族和所有碎银谷人的便是更加恐怖的震慑和神秘。
人最恐惧的就是神秘。
那种莫名的神秘感会让人捉摸不透,而作为一个下棋的人来说,捉摸不透四个字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大周的皇帝已经死了!
安文月也已经死了。
这个大周早已没有任何可以让周围的人恐惧的事情了,作为碎银谷和妖族,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达成了目的,而面前出现的秦风,无疑是成为了他们意料之外的因素,这个因素没有人知道是为何,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陈恒身边的护法仅剩两个人,而周围的其余五人,包括赵逸山等人在内,已经祭出了自己所有的功力,即便是陈恒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上好的药物,但是在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起码要几把月的时间。
所以现在能出来的只有郑惜春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
男人缓缓站在陈恒的身前,拿出一根细长的判官笔问道,“你是谁。”
“你不配和我说话。”秦风挥手。
仅仅一挥手,一股滔天的巨浪如虎豹出笼一般扑向那男人,顷刻之间,男人就在所有人的面前被撕成了粉碎。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震慑在所有人的身上,妖帝口中狰狞道,“这……是……洛神决!”
秦风扬起手将酒葫芦里的酒灌入了喉中,平静地深吸了口气,“是。”
“你竟然会洛神决……你到底是谁!”妖帝怒喝道。
秦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了身后。
此时妖族的大军已然节节败退,即便是体力过人,强大无比的妖,也在鬼的面前败下阵来。秦风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被鬼撕咬之下抱头鼠窜的妖族,轻声道,“死了之后的人,果然要比活着的人更加的恐怖。”
“百鬼术……洛神决……你到底是谁!”妖帝惊呼道,“你不可能……不可能……安文月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安文月!”
“我最欣赏的便是你们这种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相信,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愿意听从自己心中的话,从不在意别人说的任何事,这就是你们之所以强大的地方,因为这样的做事风格会让你们脱离常人的范畴。但这也是你们失败的地方。”
秦风又喝了一口酒,“因为在强者的行列里,自负的人永远都是失败者。”
谁都无法接受!
谁也不能接受!
聚五名大将,三千妖族的气息破开的大周气运竟然不在这里,而费劲所有心机杀掉的安文月,竟然不是本尊!
妖帝几乎崩溃!
因为他感受到了面前少年的强大,这样的强大,根本不是他在毫无准备之下能够抵挡的。能够轻易将混沌斩杀的人,根本不是人!
他是怪物!
“安文月!你才是……安文月!”陈恒惊讶道,“你怎么会如此年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让你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哪些我不想让你看到的事情,你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结束的。”秦风平静地靠在混沌的身上,低着眉看向面前。
此时的杀戮,已经到达了单方面碾压的地步。
京城之中十万妖兽,已经被不死不怕的鬼,杀的不足三万,均已经退回了皇宫之中,而那些鬼驻足在内城中,驻足在秦风的身后。
缓缓走来了几个人。
其中的两个人,郑年再熟悉不过了。
刘玉山,江烨。
此时的江烨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死灰的脸和已经掉了皮的身体,他已然变成了鬼,而这样的鬼躯,才是鬼中最强的。
还有一个人,郑年当然也认识。
玉堂春。
她撩起裙子,走过血水,踏过断肢,踏上了混沌的身体,走到了秦风的身边,低声道,“主人。”
“我让你带的人呢。”秦风低声道。
“一定会来的。”玉堂春道,“无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他都一定会来的。”
“好。”秦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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