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了的。”
武思燕战战兢兢,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子,在这样的场景之中,确实无法坚持太久。
自而下垂伸缩的蜘蛛吐着黑丝,绒毛密布的腿上还有些许绿色的汁液。
破碎蛋壳爬出的蝎子,和那冗长宽大的蜈蚣正在对打,时不时双方喷出雾气,腥臭难闻。
可是唯独那毒虫待如母的女孩,却发出一股沁味透心的麝香。
“我没打算跑。”女孩冷冷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郑年。
她的手浮于郑年腹部上空,一股浓郁的灰色气息在手掌和郑年的肚脐眼中穿梭流淌。
“我感觉到,你很生气。”女孩忽然缓缓收势,双手向下压去,深吸了口气,再吐出一口乌黑的浊气,“但更多的是无力,看来……你很想救他。”
“无论如何,你都插翅难飞,现在杏花楼之外,已被重兵把守。”武思燕低声道。
“我没打算活着。”女孩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郑年,随后道,“大理将我送到这里,便已明白了一件事情,那苟且的国君求太平,我的命便是砝码。”
她忽而咧嘴,欣慰地笑道,“来到京都之前,这世间已了无生趣,亲手养育我一生的人想要了却我一生,我本是想带走这京城所有的人,可是……”
蹲下身来,摸了摸郑年的头发,“我却发现这里似乎不是很糟,这世间也不是那么丑陋。”
“你带我走吧。”女孩走到了武思燕的面前,伸出手,“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我,若是他醒来,我改变主意,即使是大周皇宫里那位自称无敌于世间一甲子的人来,也挡不住你这京城百万死伤。”
武思燕拿出镣铐,放在女孩手上的那一刻,周遭一阵抖动,化为了原来的客房。
女官将女孩带出了房间,武思燕立刻走到了郑年的面前,单掌拍在他的身上,炁直奔体内。
可是郑年仍然一动不动,武思燕当下抱起郑年,冲出了房间。
……
大周二十三年,十一月。
大周国君周成帝正式接纳大理国为属国,并撤去边境守军。
驻扎都御史入大理,分批派入御史台、太学府、天罡府等国之精良入大理,且定春闱科举于大理为省试,分三省名额,共入大周京城殿试。
国子监祭酒同刑部尚书共同赶赴大理寺,宣召武思燕为国立功,晋大理寺少卿职位。
长安县县令辛德龙,御下有方,特赐正八品长安县令,调任随禀,并附黄金一百两,良田三十五亩,锦缎四十匹。
长安县捕头郑年,捉拿案犯有功,特赐九品,敕造善恶寺,并附黄金五十两,良田二十亩,锦缎二十匹,螺口十座,马车两辆。
“我跟你们说,当天大哥我就直接拨开众人上手,一巴掌就抽在那个逃犯的头上,他刚想跑,哥哥我站起来就是一个飞踹。”郑年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面前坐着齐刷刷三排小孩,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是十四岁抱着的婴儿,无不拍手叫好,充满兴奋、崇拜的目光。
郑年横过三步,像极了唱戏的武生,一个亮相定在原地,沉声道,“那人被我踹到在地,我随手拿起一把钢……”
当!
锅铲拍在郑年头上,随后便是一阵哄笑。
“妈妈!”郑年尴尬地回过头来,语气像个撒娇的孩子。
“又在这里吹什么吹!药吃了么?今天看病看了吗?”老妈问道,“大晚上不休息在这里喝风,想死了你?”
郑年连滚带爬跑到了房间,陈萱儿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和武思燕谈天,二人看到郑年的时候同时站了起来,武思燕冷漠道,“去哪儿了?”
“我去看看老妈饭做得如何了,这不师父在家中做客,自然要弄得好些。”郑年随口胡诌道。
“太医已经到了,进来吧。”武思燕懒得戳破他低劣的谎言,使了个眼色朝向屋内。
陈萱儿抿着嘴,一言不发窃窃偷笑。
郑年垂头丧气跟了进去,太医已经坐在房间了,看到几人进房,站了起来,作礼道,“少卿大人。”
“有劳先生了。”武思燕客气道。
到了床榻,郑年一脸的不情愿,在太医嗔怒的眼神下,只得撅起屁股。
纱帘拉上之后,武思燕坐在不远处,单手一挥,三根银丝窜入纱帘,郑年抓到自己手腕上缠好,瞬间感觉到一阵刺痛。
陈萱儿凑了进来。
“出……去……”郑年龇牙咧嘴。
“我来陪着哥哥。”陈萱儿一脸坏笑,抓着郑年的手。
郑年浑身乏力,狰狞道,“你……气死我……了……”
“哥哥不气,不气。”陈萱儿幸灾乐祸抚摸着郑年的后背给他顺气。
随后一阵刺痛,郑年大声惨叫。
“少卿大人,开始了。”太医道。
郑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科学技术医学能力落后的时代,被这样治疗了三天。
整整三天!
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作罢。
等到事毕,再无疼痛后,郑年满脸红晕。
“少卿大人,毒虫已经彻底清除了。”太医转身从纱帘走出,拱手道。
武思燕点点头,“多谢先生。”
太医将手搭在郑年的手上,先是喜上眉梢,正要说话的时候,老脸震惊,“这……”
“怎么了?”武思燕夺开纱帘,看到了撅腚的郑年。
陈萱儿从方才的幸灾乐祸到了一脸严肃,太医这个表情可不是什么好事,站了起来问道,“先生……”
太医皱着眉,死死地看着郑年,随后拱手道,“老夫从医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事,少卿大人也懂医术,不妨亲自看看?”
武思燕看向一只手抓在自己雪白屁股蛋子上的郑年,浑身已经被汗液浸湿,非死非活。
“拿来!”武思燕并不避讳,直接从屁股蛋儿上夺来郑年的手,抚于脉搏之上。
武思燕愣住了。
“先生你再看看?”武思燕问道。
太医伸出手来,抚在郑年脉上。
“少卿大人,你再看看?”太医问道。
武思燕伸出手来。
二人又倒腾了三个来回,最后双双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大口大口喝着茶水。
陈萱儿一脸懵逼,走到了二人面前,“师父……先生?怎么了?”
“你说吧。”武思燕对着太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