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废料场大门,范康与范婷手拉着手并排走在铺满夕阳的回家路上。范康听着后者兴奋的说着学校里的趣闻,尽管话题中尽是少年少女的幼稚,但范康脸色上却丝毫也没显露不耐烦反而不时的装作很有兴趣的问道“后来呢?”使得范婷越说越兴奋,因哥哥晚归导致自己被叫出来跑腿而产生的不满逐渐烟消云散。
“哥,这条不是回家的路啊!”原本应该右拐的岔道上范康选择了左拐,走出了十来米后范婷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奇怪的问道。
“今天拣到好东西了,去王叔店里买点小菜,晚饭加菜!”范康笑吟吟的摸着范婷的脑袋问道,“想吃什么?”
“烤鸡腿!”范婷毫不犹豫的回答,并且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显然是被脑海中鸡腿的香味勾起了馋虫。话才出口又做出一副可怜相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范康的脸色,希望他不会拒绝。
面对范婷期盼的眼神,范康不忍拒绝,点头表示同意,惹得范婷发出开心的欢呼。范康心中一阵感叹,想起自己前世每顿饭都是两荤三素,从来没考虑过吃个鸡腿是件那么奢侈的行为。没想到这一世居然那么苦,家里的餐桌上一周只能见到一次荤腥。
进了一家并不怎么大的饭店,范康没看到老板王叔,反而是一名伙计在柜台前守着。范康计算了一下家中就餐的人数向柜台的伙计点了菜:“伙计,请给我两个烤鸡腿和两根烤翅带走。”
“好嘞!烤鸡腿一个三铜币,烤翅一根两铜币,总共一银币。”伙计看到是桃源镇出了名穷的范康两兄妹,于是先提前报了价免得范康拿不出钱尴尬。乾坤大陆流通的货币是统一的铜币、银币、金币,兑换比例是十比一。通常三枚铜币就能买一堆黑面包,够一家五口一天三顿的了。显然伙计奇怪范康怎么舍得一口气买一银币的荤菜,要知道一枚银币够他们全家吃两天了。
范康看出伙计在怀疑自己的消费能力,不动声色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十枚铜币放在柜台上。伙计看到范康真的掏出了钱,立马冲着后厨大喊:“打包两个烤鸡腿两根烤翅!”
没一会儿后厨那跑出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来到了柜台。“王叔,怎么不在柜台反而亲自跑堂了?”范康认出那个胖子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王叔后率先打起了招呼。
“是小康啊,这不刚才进去后厨查看存货,听到有人买东西,就顺便把东西带出来了。”王叔笑嘻嘻的回答,眼光扫到了柜台上的铜钱知道范康已经付了钱,就把手上的油纸包递给了后者。
范康接过油纸包,打了声招呼带着妹妹转身就要出店门,王叔一把拉住范康,把两个鸡蛋塞进了范康怀中并小声说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东西。送你俩鸡蛋,千万别让你婶知道。”说完还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确定他老婆不在大堂才松了口气。
“谢谢!”范康道谢后出了饭店,和妹妹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对范婷感慨道:“镇子上的乡亲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法接济我们家,我们可不能忘。”
“嗯!”范婷虽然嘴上答应着,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范康手上的油纸包。范康看着范婷那谗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镇的最南面,有一间陈旧的砖房,从墙面上脱落的石灰就知道这房子已经多年没有修葺了。房子共有两层,门口用篱笆围了一个小花园,但奇怪的是花园内并没有种植花花草草,只有一个简陋的熔炉和铁砧,边上一个大木桶里装满了浑浊的水,铁砧上满是锈迹,熔炉的炉砖也脱落了好几块,显然它们已经很久没人使用了。这就是范康兄妹的家,范康十二年来居住的房子。
“我们回来了!”范康边喊边打开房门,一个瘦弱的身影来到范康身前,从他手上接过了油纸包,幽怨而甜美的声音从那道身影处传来,埋怨范康道:“三天前刚开过荤,怎么又买东西了?浪费钱。”
范康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的回答道:“这不是今天拣到好东西了,奖励一下自己么。静儿也该好好补补,不然太瘦就不漂亮了。”
被范康称作静儿的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名叫刘静,是范康与范婷义父的亲女儿,也是范康的青梅竹马。她穿了一身与范婷同款的白色连衣裙,一头黑发披在身后,配合她那瘦弱的身形和不符合年龄的憔悴而绝美的容颜,任何人看到都会我见犹怜。男的会充满保护欲,女的则会母爱泛滥。
比范康矮半个头的刘静没好气的白了前者一眼后吩咐道:“婷儿帮我摆放碗筷,你去叫父亲出来吃饭。”
“咚、咚、咚!”房中传来硬物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刘静身后响起:“我已经出来了,大家坐吧,吃饭。”只见一个魁梧的壮硕大汉撑着一对拐杖从一楼的一间房内走出,此人正是刘静的父亲,范康兄妹的义父刘忠。
刘忠拥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全身的肌肉倾轧让人感觉充满了力量感,身穿背心、短裤和拖鞋。棱角分明的脸严肃而粗犷,还蓄着浓密的胡渣。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野性、危险。可惜右裤腿空荡荡的,整个右腿齐根而断。
范康在穿越后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依稀记得昏迷前自己就睡在刘忠的怀中,而清醒后就居住在这座屋子之中,刘忠夫妇以养父养母的身份抚养范康与范婷。范康曾向刘忠问起他与范婷的身世,刘忠只说他们是故人之子,亲生母亲早已死去,父亲在临终前向刘忠托孤,因为刘忠欠他们父亲很大一个人情所以勉强答应抚养二人。本就不富裕的刘忠夫妇因为要多养活两名孩子,所以不得不从大城市中迁出,举家搬至桃源镇这种消费水平较低的偏远小镇中生活。
身有残疾的刘忠找不到工作,只能在院子中架起熔炉为镇民打造一些农具赚取微薄的铜币贴补家用,而妻子周慧白天在小镇医院中做护士,晚上则向镇民讨要一些女红的工作熬夜赶制,就是为了多赚几枚铜币,让孩子们的营养能跟的上发育所需。
当时三个孩子的年龄分别是范婷二岁、刘静三岁、范康四岁,再加上一个身有残疾的丈夫,养活全家的重任几乎全部压在周慧的身上。周慧辛劳了九个年头后终于病倒了,调养了一年身体也不见起色,最终在范康十四岁的那一年去世了。从此刘忠终日把自己锁在屋中不愿见人,脾气越发的孤僻起来。门口的熔炉与铁砧也完全荒废不再使用,一家人的日子顿时越发艰苦。
身为家中唯一有工作能力的男丁,范康当仁不让的扛起养活一家的重任。在周慧卧床调养的那一年里,范康每日要打三份工,上午为地主种地,下午为镇民带小孩,晚上则是在酒店做值夜的工作,每日的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三小时。好在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不会犯困。
直至两年前王大叔接到了看守废料场的工作,因为同情刘忠一家的遭遇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私自放范康进入废料场拣一些废品卖钱,范康又仗着精神力扫描这一技能才赚到了足够的生活费,家中渐渐的能存下一些钱,范康也逐步辞去了带小孩和值夜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