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过附近的其他地方了吗?那李信和死者既然出现在了这,就必然会留有踪迹。”叶景云说,抬手扶了下面具,改了改位置。
“在查了。”赵虎威跟在叶景云边上说,“已问过那李信昨日行程了,在循着查过去,查明需要些时间。”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叶景云问。
“暂时没有。”赵虎威答。
“你去做事吧,有问题便来寻我。”叶景云说,打发走了得令的赵虎威,自己则坐到了一旁走廊的廊道里。
“看了这么久有学会什么吗?”叶景云看着跟着一起坐下的叶休文问。
“学会什么?嗯,我想想……”叶休文对于突如其来的提问有些错愕,闷头思考,一旁的叶景云则静静等待着回答。
“有了。”叶休文想了一会突然开口,打破了风卷来的远方窸窸窣窣的寂静,“查案统筹要面面俱到,细致入微,要注重方方面面,深入群众去了解案件细节,也不能因为喜好而对人进行揣测推断,也不因为是报案人而失去怀疑……”
叶休文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叶景云则轻叹了口气,道:“你是在书院考场答题吗?”
“考场答题?”叶休文一愣,“没有。”
“但你说的像。”叶景云说,“我只是要你回答我的话,你却说了长篇大论,而且我想要的点没有。”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叶休文轻声嘟囔,“那爹你想要我说出什么点?”
“指挥。”叶景云说,“指挥人做事。”
“这不是包括在统筹那吗?”叶休文辩解道。
“太笼统了。”叶景云不理会,“而且绝大多数统筹之事也并不由我来处理。”
“是长清卫的。”叶休文突然想到,刚才在叶景云询问的时候,那赵虎威几乎都是已经遣人去处理了的答复。
“没有人能够凡事都能做得面面俱到,没有一点错漏的,谁也不例外。”叶景云语重心长,“做一件事人们尚且会存在纰漏,两件三件呢?事事亲为,不论处理得如何,最后只会分身乏术。”
“不过总有人能在某些事情上做到面面俱到。”叶景云像个老父亲一样接着说,“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集思广益,总能够处理好一件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用做事,你要想,也要有足够信任放权给有能力的人。这是管理者该做的事。”
叶休文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在内心咀嚼消化着这些话语的内涵。而在这时赵虎威又走了过来,“大人,遇到了点小麻烦。”他微作揖问好。
“什么事?”叶景云转头问。
“赌场那边不配合,说是需要凭证。”赵虎威说,从腰间取出了玉牌,玉牌表面在规律地闪烁着微光。
“情理之中。”叶景云点点头,也取出了玉牌,注入灵气在赵虎威的玉牌上扫过,赵虎威玉牌上的闪烁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叶景云手中玉牌正面镶嵌的荧白水晶屏幕出现了漩涡似的画面,好似要将外面的所有都吸纳。
再然后从玉牌中传出了声音,玉牌的水晶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什么情况。”叶景云问。
“这来处是……见过叶大人。”那边的男人在看清玉牌表面后,诚惶诚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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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他们去查是我的命令。”叶景云道,“小赵你放他们进去吧,他们有分寸。”
“知道了叶大人。”那赌场的管理答复道。
“对了。”叶景云又说道。
随后他侧首轻声朝赵虎威问道,“你派去的人领头的是谁?”
“李奇正。”赵虎威轻声回答。
“李奇正听得到吗?”叶景云又接着对玉牌那边问道。
“听得见听得见,叶大人有什么吩咐。”那头突然传来了声音,角落有甲卫微微探出头,随后管理将玉牌朝他倾斜。
“进去赌场后如果有人认得那书生李信的话,小赵你就带他们去查查这段时间的账本,找关于李信的。”叶景云吩咐道,“辛苦了,就先这样吧。”随后那玉牌表面的影像都消失了。
“那死者的尸体处理妥当了吗?”将玉牌放回怀里时叶景云转头便问。
“处理妥当了。”赵虎威答,“不过我们并没有能够找到她的家属,花盈楼姑娘说那死者是被父母卖进去的,她以前的家早人去楼空了。”
“这等最是悲哀。”叶景云叹气。
“这难道不违规吗?”叶休文开口问道。
“他们大可以说是姑娘主动而来,不过是给了姑娘的父母一些友好奖励罢了。”叶景云说,“青楼女子这身份虽然摆不上台面,但那些姑娘是自寻出路。被卖予青楼的连选择都没有。”
“咱不是也有个清欢楼。”叶休文腹诽道。
“我想过关了清欢楼,也试过了,显而易见的失败了。老一辈的不允许,姑娘们也不认可。”叶景云好似听到了叶休文的心里话,自顾自无奈道,“我只能尽我所能进行了规矩的调整。这事不可多谈。”
“好消息是那死者的遗体花盈楼的姑娘希望接过去安葬。”赵虎威适时开口,“麻烦的是那书生李信也有这个想法。”
“毕竟都已准备成婚。”叶休文心里想到。
“这事完了再决定归宿吧。”叶景云说道。
“明白了,我去说明一下。”赵虎威说完便退了出去。
旋即叶景云又从怀里掏出了玉牌,应是有事务找来,不知道是在于谁人交流,一个结束后,又一个来临。
叶休文一个人在边上待着只觉无趣,与叶景云说了句后,便一个人出去四处逛逛。
“呦。”没走几步叶休文便遇见了赵虎威,“我该管你叫叔还是叫哥。”
“叫哥吧。”赵虎威一副笑脸,“不占你便宜。你怎么出来了?”
“我爹在通过玉牌和别人交流处理别的事情,我出来逛逛。”叶休文答道,“现在事情怎么样了,赵哥你透露透露。”
“等那些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消息,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好了。”赵虎威答道,“不过调查容易陷入死胡同。”
“怎么了?”叶休文听出了不对。
“那书生给的有些消息是假的,派去探访他家的人和寻访他行程的人并没有能够找到。”赵虎威回答,“我正要去问呢。诶,正好,你也一起来看看吧。”
“没问题。”叶休文爽快答应,跟在赵虎威身后就走。
那书生李信和一个甲卫待在一起,坐在一个亭子里,四周还有其他人在,但都保持了一段距离,被甲卫看管着,不让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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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是安静。
书生李信看上去约莫和自己一般年纪,但青壮年的长相一般来说都看不出来有多大区别。他体态单薄,脸部轮廓略模糊,有一种不同于叶休文的俊朗,看上去有些女相,现在他衣衫上还沾有灰尘,虽然挨了打,但甚至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你与我撒谎。”赵虎威在得知他嘴里给出的是假消息后,就不待见这李信了,怒气冲冲地冲到了他面前。
“我不是,没有……”李信见着来者不善后,支支吾吾道,“可能是我记错了。”看上去他显然没有想到赵虎威会真去查这些东西。
“记错了连自己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吗?”赵虎威居高临下盯着坐在椅子上李信质问道。
“除了附近人流量比较大的必然会见过你的地方外你给的行程都是假的,那边的人对你和那死者都不曾有印象。”赵虎威不给回答的机会,咄咄逼人,“但是却有人曾在叶千真家后门见过你鬼鬼祟祟扶着一个女子进入叶千真家。”
“我现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李信了,这起案件是不是你做的?”赵虎威冷声道,“不知道你担不担得住谎报消息,欺骗我们的代价。”
在叶千真接连不断的质疑提问间,李信整个人都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这冬日间却可见冷汗从额头冒出。
“应该是我记错了。”李信深吸了口气后竟仿佛平复了心态,平静说,“我想您说的人应该是看错了。我是因为叶千真大人强抢我爱人导致她死亡才报的案。”
“哦?”赵虎威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对这人的表现有些惊讶,“那与我说说吧,你没记错的东西,我想不过才过去一天的东西,你能忘掉多少。”
之后那李信平静地诉说了几个新的地点名词和他的行程,叶休文听得没趣,问了安置遗体的地方在哪便离开了。
在临时摆放好的安置点,青音的遗体就摆放在正中间,被白布遮盖。两个守卫守在门口,两位请来的花盈楼的姑娘在一旁控制不住地轻声啜泣,这里好似正在提前举行一场没有棺椁的葬礼。
叶休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选择了沉默不语,走近了那遗体周围。
黑暗大界悄无声息,缓慢地蚕食着叶休文周边的世界边缘。在此期间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小青说过了黑暗大界外人感知不到,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施展,不免有些忐忑。
不过这担忧显然是多余的,在他瞧见了模糊黑暗间那无力跳动着的荧光并将之引渡之后,也不曾有人感觉到不对。
之后他站在遗体前看着白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百感交集。但没站多久便被边上那两位姑娘的啜泣声劝走,虽然他能理解也清楚两位姑娘的状态合情合理,他也为青音感到惋惜,但哭声也确实令人恼火。
在叶休文离开时他又与甲卫带过来的背着包缓慢走着的年迈医师错身而过,他回头看着这被请来分析青音死因的老医师的背影,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进入遗体的安置点。
“伸张正义吗?”叶休文一个人在路边呆立了许久,嘴里喃喃着陆九渊对他说过的话,他觉得自己突然好像有些理解了。
然后他觉得叶景云的事务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找了找路,径直走回了叶景云的身边,他仍在那里待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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