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狂有雨,人狂有灾。”
法远和尚盘坐岛北最高的岩山顶上,面朝东方,遥看极远处的海域。
“那位薛施主行事乖张,仗着术算精湛,挑起一年多的战事浩劫,造成生灵涂炭,大应沿海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以十万计,即使败了一次,他也从容遁走,将所有漏网之同伴一举坑害,借咱们的刀清除后患,他远避三万里外的独仙群岛,待以后再卷土重来,着实好算计。”
升起的朝阳将两人衣袍、脸上染上一层血色。
张闻风默默听着没有出声,和尚心中有火气,要在他这个朋友面前吐真言了。
“我打算花费时间和精力,用秘法将俘虏的几位四阶修士抽出灵魂,互换躯壳,然后把他们放回去,他们对出卖坑害他们的薛施主恨之入骨,必然想方设法要对付薛施主,不管薛施主藏再深,他们对独仙群岛熟门熟路,有办法能找出来,而换掉躯壳之后,等若夺舍重来一次,命数命格全部改变,薛施主再也算不到他们的生死行踪。”
法远和尚将他思考了好长时间的主意说出来。
前面俘虏的两人,加上今次没费多大力气俘获的三个倒霉蛋,总共有五人。
是一股不小的势力,给他们身上种下厉害禁制,不担心他们反噬。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师,这法子好啊,恶人须用恶人磨,他们是罪有应得,你顾忌什么呢?除恶即行善!”
张闻风大声叫好,他不懂能互换躯壳的秘法,想不到如此古怪法子。
估计薛老怪也不知这种法子,要不然不会留下活口。
这法子太好了,让换了躯壳的家伙去暗地里寻找对付薛老怪,他们隔岸观火,什么都不用损失,成功了固然好,即使不成薛老怪也要脱层皮,等若帮他们争取了时间。
法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法子比较阴损,我以前还有私心顾虑,你说得对,‘恶人须用恶人磨’,我与道正传讯打声招呼,优待两位俘虏,给他们好生疗伤,这件事情,咱们几个知道就成,免得走漏了风声。”
用互换灵魂躯壳的方式逆天改命,还是五个之多,法远不光是损阴德,还要折损百年以上寿元,这才是他顾虑的缘由。
此时想开了,行大善积大德有利于修行,得失之间他有了取舍。
“明白。大师高风亮节,张某远不及也。”
张闻风看出和尚要承担较大的损失,应该是在能承受的范围内,他没有多问,拱手道。
用术算改命要付出相应代价,即使凡人相师也有“五弊三缺”说法。
法远合十还礼,取出飞剑默念片刻,将飞剑打上空中,下定决心之后浑身轻松,笑道:“和尚修行还是不够,需要时时记着‘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张闻风取出袖内木盒,道:“先前颇费了番手脚,收取了一名厉害剑修的金丹和魂魄,大师你若是用得上,尽管拿去使用。”
法远没有客气,接过木盒收起,做法的过程,可能会造成灵魂损伤,弄不好就成了白痴,多一个灵魂也算是有备无患。
两人在山顶聊天,顺便等着东大陆派遣的下一批高手前来。
零星岛离东大陆并不算远,位于前往独仙岛的要冲,既然夺了回来,这地方得建立阵法和城池,派驻四阶高手和相当数量的三阶修士前来镇守,防着海外修士再次借此地做踏脚板进犯东大陆。
海域广袤,附近万里没有任何落脚岛屿。
据说是五千年前,大修士施展手段把前往独仙岛途中的岛屿几乎全部陆沉。
水妖觉醒不易,每次灵气潮涨,海域中的水妖还不及发展起来势力,便已经五百年过去灵气潮落了,海域中偶有厉害水妖出现,往往会引得陆地上的人类修士和妖修围杀。
太阳升高,小泥儿威风凛凛踩着水浪潮头,升起百余丈高,叫道:“观主,我们抓到了三个从大陆方向逃来的三阶贼修,他们笨得要死,一个个前仆后继自投罗网。”
张闻风给了个大拇指笑道:“小泥儿顶顶厉害!管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小泥儿得了表扬,小脸笑开花,干劲十足,跳落海里继续埋伏抓贼去了。
法远低声问道:“大安与巫族之间的争战,可有化解的可能?咱们东大陆今后几十年内,得齐心协力防着独仙岛方向的进犯。”
张闻风微笑点头:“正在接触商谈,打来打去没甚意思。”
和尚合十道:“善哉善哉!”
等到傍晚时分,周复始、大天师、学宫祭酒文云卿、土堃等人领着八十人的三阶修士队伍来了。
岛上的建城、布阵等事项紧锣密鼓展开,所有尸体深埋,以前的石屋石塔全部推倒,就地取材修建街道建筑,后续还有数量众多的二阶修士将集结赶来。
张闻风待了两天,与第一批驻守的法远、土堃、楚青儿等人告辞,随着周复始、大天师、学宫祭酒几人返回大陆,答应文祭酒等有空暇了前去大应拜访。
他在这次大战前后立下的功劳仅次于法远和尚,战绩有目共睹。
周复始待文云卿离去之后,邀请道:“张师弟,灵宝观与仙灵观渊源颇深,且景致不错,请赏光前去认个门,到山上小住几日如何?”
张闻风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他听出来了,周复始查过仙灵观的跟脚,他到了大奕,且手头事情了结,去灵宝观烧香是正理。
归心似箭的小泥儿纠结不已,悄悄扯了扯观主的衣袖,低声道:“观主,我家娘娘肯定想我了,我不能在外面久玩,要不陪你去灵宝观玩两天?”
张闻风笑道:“你不是得了一颗武胆嘛,还有那么多战利品,早日回去交给你家娘娘,我不定什么时候回转。”
《最初进化》
小泥儿笑得合不拢嘴,口是心非道:“才不给她呢,她转手便会将我弄到的宝物做人情,有了姑爷忘了泥儿。”又问道:“闾子进呢?随我一起回去?”
“它陪你回去。”
张闻风点头答应。
一行飞进秉州城,大天师、朱浔领着修整了两天的队伍,带着小泥儿、闾子进告辞离去。
另有一支队伍由顾全领着提前从大应方向回去了。
张闻风送出城,至于巫族和大安之间的谈判,已经由大天师和周挚对接,后续还要谈几个来回,问题估计不大。
第二日上午,将事情安排下去的周复始,也送走了所有前来增援的各国修士。
两人飞在高空往西北方向而去。
“张师弟,你腰间这柄彷制‘太上玄元剑’,看着年头似乎不长?”
“还没几年时间。”
“除了青铜颜色不同,剑柄的鱼尾制式、凋纹几乎能以假乱真,技艺精湛,浑然天成,不知是何方高人炼制?”
周复始越打量剑柄,越觉着看不透了。
张闻风笑道:“是一位灵宝观前辈帮我修复一柄残剑,他随手将剑炼制成了彷制‘太上玄元剑’式样。”
周复始把目光从剑柄挪开,盯着不似玩笑的张观主,疑惑问道:“那位前辈可留下名讳?”
张闻风实话实说:“不曾留名,他帮我炼制完这柄剑器,便渡劫飞升上界。”
周复始两个眼珠子顿时瞪得熘圆。
七年前,大安朝边境有前辈高人渡劫飞升,他作为大奕朝道宫观事,自是听到过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