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奔回了刚才那个城池。
“一品楼”的金子招牌还是闪闪发光。
他冲了进去,冲上了二楼。
楼上没有血,没有死人,也没有打战后的痕迹。只有那个胖掌柜还站在楼廊头,吃惊的看着他。
宫真和张家兄弟刚才根本没有出手?
还是已经被打跑了?
契弟也不问,只是咧开嘴对那个掌柜一笑,道:“吃白食的又来了,把刚才那样的酒菜赶紧的再给我招样来一桌,错一样我就烧了这一品楼。”
酒菜又一样不少的上了。
“四荤四素八热炒,一瓶二十年的女儿红。”
“乌参煲鸡,燕窝鱼翅,烤全鹅,一样都没有少。”
可是这一次契弟一口菜都没有吃。他在喝酒。
一瓶二十年的女儿红喝完,然后上了一坛,二十斤的女儿红,他一口气就喝了差不多一半。他已经几乎醉。
“铁大少呢?”
“铁大少为什么没有来?”
“是不是在陪那个婊子?”
“有了那样子的一个女人陪着,他为什么还要来?”
契弟大笑,笑得比哭还难听。
楼外忽然响起“隆隆”的车声,一行水手打扮的人正赶着马车在街上走过。
有车,车有旗。
彩旗,漕帮的旗。
不知道漕帮又在运什么东西?
他们不是一直长期在水上押运讨生活的吗?
这一次的彩旗比之前那个多了三道红色的横杠。
比鲜血还红的三道横杠。
第一辆车上的彩旗迎风招展,正面绣了一个大大的“漕”字。反面绣着一把发光的利剑和十二只箭,穿云箭。
这就是“漕帮”总帮主的令旗。
有这面令旗在,就表示这趟水路、陆路是威震江湖的“追风剑”曹赢在护送。
有这面令旗在,大江南北的绿林好汉,就算不躲避三舍,也没有人敢伸手来动这趟水。
有这面令旗在,才有遍布大江南北的漕帮十八押运。所以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荣誉了,也是十八家大大小小押运局两千人的身家性命所在。无论谁侮辱了这面令旗,漕帮中上下两千人都不惜和他拼命的。
契弟看着马车,笑了,大笑。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大笑声中,他已一跃而起,从高楼冲下押运车的行列。一拳将前面护旗的运手打下马去,身子凌空一翻,摘下了马车上的彩旗。然后双手用力一澳,竟然将这面威震大江南北的银剑彩旗一下子坳成了两段。
车轮声、马蹄声,押运手的吆喝声,一下子全部忽然停顿。
天上一片乌云遮住了白日,乌云里有电光一闪,一个霹雳从半空中打响,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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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家的注意力仿佛连这个霹雳声都听不到了,一个两个全部都眼睛瞪直,瞪着车顶的这个年轻人和他手里断成两截的彩旗。
没有人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敢来做这种事情。
被一拳打下去的护旗押运师,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个人姓张名老实,水陆走押运已经有二十年,做事最是老练稳重,二十年来刀头舔血,出生入死,大风大浪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同行人还送他一个外号,叫“老实头”。
这个外号并不是说他糊涂呆板,而是说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镇定,沉着应变。
可是现在这个老实人已经面如死灰,全无血色,全身上下哆个不停。
这件事实在是意外,太惊人了。发生时大家都措手不及,现在每个人都乱了分寸。否则契弟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未必能一击得手,就算是侥幸得手,现在估计也是被乱刀分尸,剁成一块块了。
看见这些人的面色神情,契弟也笑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一阵阵寒意从脚底冒了起来,全身开始冰冷僵硬。
天空又是一阵霹雳连打。震耳的霹雳声中,仿佛有人在喊了个杀字。接着就是一阵“蹡蹡”声,数十把刀剑已出鞘,这些把拔刀、拔剑的声音,比刚才的霹雳声还可怕。
刀光剑影一起,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四面八方都有人飞奔而来,脚步急忙又不失次序,所有人都丝毫不乱的奔跑,一瞬间就将这辆马车围住了。
就凭这种临危不乱的章法,已可想而知漕帮的几十年盛名,得来不是靠侥幸的。
张老实也渐渐地恢复了镇定。押运的几十名押运师趟子手,都在等着他。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要乱刀分了契弟,让他血浆喷旗。
契弟突然反而笑了。
他不怕死。他本来就是来找死的,刚才虽然还有点紧张和恐惧,现在心里反而觉得说不出的轻松解脱。
世上的所有荣辱烦脑、恩怨情仇、现在即将都成为过去。
我是个疯子也好,是个没有爹的小杂种也好,现在都没有关系了。
契弟索性在=车顶坐了下来,大笑的道:“你们的刀剑已出鞘,为什么还不过杀了我?”
这句话也是大家想问张老实的,在押师中,他的资格最老,经历最丰富。总帮主不在的时候,押师们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张老实还在犹豫,慢慢的道:“要杀你不难,我们只要举手投足就可以让你化为肉泥,只不过......”
他旁边的一个拿长剑的押师抢着问道:“只不过什么?”
张老师沉吟着道:“我看这个人居然好像是存心来送死的。”
长剑押师道:“那又怎么样?”
张老实道:“存心送死的人,必定有隐情,不可不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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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主使他。”
长剑押师冷笑道:“那么我们先废了他的双腿再说。”
他的长剑一抖,第一个冲了上去,剑光闪动,直接刺向契弟的双膝。
契弟虽然不怕死,可是临时前却不能受到侮辱。他忽然飞起一脚,踢在长剑侧边上。这一脚突然踢出,来得无影无踪,正是江南欧阳家的绝技中的“无影流星脚”。传说连流星都可以踢,何况是剑?
可是除了这把剑,还有几十把出鞘的刀剑在等着他。
长剑被踢飞时,已有三把刀、四把剑直刺、直砍了过来,刺的都是要害,砍的都是命门。
刀光剑影。
刀如长布、剑如长虹。
突然听到“叮叮”的响声,三把刀、四把剑突然全部被断成了两截。刀尖剑把凭空掉了下来。两颗圆圆的东西从车顶上弹起来,滴溜溜的滚到了地上,居然是两颗珠花。
车顶上已忽然多了一个人。他脸色苍白,手里还捻朵妇人鬓发插的珠花,眼尖的人已看出来,上面的珍珠少了两颗。
七件兵器被击断,声音只有两声。这个人竟然能用两颗小小的珍珠,在一瞬间同时击断七件精钢打造的兵器。
在押运里混饭吃的,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可是像这样子的功夫,大家非但闻所未闻,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像。
天空又是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这个人却动也不动的就站在那里,脸色仿佛一点表情也没有。
契弟冷冷的看着他,忽然道:“你又来了。”
这个人道:“我又来了。”
大雨倾盆。密密麻麻黄豆大的雨点,一颗颗、一粒粒的打在他们头上,流过面颊。他们的脸上仿佛都没有表情,又仿佛充满了悲伤?到底是悲伤还要愤怒?谁也看不出,也不知道。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大家只看出来一件事,这个人一定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一定和这个折断押运旗的少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张老实先压住了自己的伙伴,就连那个满心怨气拿长剑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问:“敢问朋友高姓?”
这个人道:“我姓铁。”
张老实的脸色变了,姓铁的人不多,姓铁还是高手的就只有一家。
他忍不住问道:“阁下莫非就是奇云峰下、解剑湖边、铁剑山庄来的?”
这个人道:“嗯。”
张老实的声音已发抖,道:“阁下莫非就是铁剑山庄的大少爷铁大少?”
这个人道:“我就是铁小米。”
铁小米!
铁大少!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魔法一样,听见这三个字的人没有一个人再敢动一下。
忽然间,有个人在大雨中冲了过去,边奔跑边大喊道:“总帮主到了,帮主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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