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在灯下展开了过山风给他的纸卷,上面有八个人的名字。
无心。武当弟子,被赶出门墙之后,还着道装,佩剑,身长七尺,面黄肌瘦,下巴有痣。
酒和尚。出身少林寺,头陀打扮,身高八尺,擅长罗汉拳,天生身力。
残刀,关东浪子,用刀,喜欢杀人,身高五尺二,一年到晚都是着黑衣黑裤,刀是缅甸刀,可弯可直。
柳一刀。东岛九洲浪人,使用东洋长刀,残酷好杀。
柳无影,柳一刀之弟,擅长轻功、暗器,传说是扶桑忍者“佐伊”的传人。
丁真。本是关中豪门,败尽家里万贯家财,流浪江湖,好酒、好色,用剑。
铁刀。九尺大汉,用斧头,粗鲁健壮,性如烈火。外表和脾气一个样。
老鳖。年纪最大,络腮胡子很长,好酒常醉。早年是一个组织的刺客,杀人无数,近年来因为常常喝醉误事,听说被赶了出来。
看完这八个人的名字,六爷轻轻的叹口气,道:“你看怎么样?”
他问的是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人,这个人年纪很轻,可是满脸都是精悍之色。
其实他才十四岁。
平时很少有人在六爷身边看到他,当然也就不知道他在六爷心里的分量早已日渐重要。
所以大家都叫他“契弟”,他自己好像也忘记了本来的名字。
他一直很少说话。
只有六爷问他的时候才开口:“看起这八个人都是杀人的好手。”
六爷道:“他们杀的人都不少?”
契弟道:“是。”
六爷又问道:“你看他们能不能对付那个瓜娃?”
契弟迟疑了一下,道:“他们有八个人,十六双手。瓜娃只有一双手,他杀的人一定没有他们多!”
六爷微笑,将纸卷交给他道:“明天一早就叫人分头去接他们,只要他们人一到,就送到张妈妈那里去。”
契弟道:“是。”
六爷道:“他们一定是分批来的,这样八个人聚一起,太显眼了。”
契弟道:“是。”
六爷道:“要杀人,就不能引人瞩目。”
契弟道:“是。”
六爷微笑的,将刚才的话连起来又说了一遍:“你一定要记住,要杀人,就绝对不能引人注意!”
凌晨四点。
早市已开。正是茶馆最热闹的时候,茶馆里也正是六爷小弟们最活跃的地方。那其中有很多小弟,甚至连六爷的面都没有见过,可是每个人都肯为六爷卖命。
六爷能够在这里站得住脚,很大原因就是有了这些亡命之徒做他的基层部下。
这时,当他们听到有人问起六爷的时候,就全部齐刷刷的盯着那个人。
问六爷的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杆枪,要上佩戴的却是一柄剑。
他很高、很瘦、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行动矫健又充满锋利感。
他是骑快马过来是,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看他们脸上和衣服上的风尘之色,应该是很远赶路过来的。
快马一停,他的人就像一杆枪一样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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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Π鹰般的目光在人群里面扫一遍,大声问道:“这里有谁是六爷的兄弟?”
当然有。
一提到这句话,茶楼里面最少有二十个人站了起来!
夜行服人道:“你们都是?”
这附件一带小弟的老大叫“黄头”,他立刻问道:“你找六爷什么事?”
夜行服人道:“我有点东西要卖给他!”
黄头道:“什么东西?”
夜行服人道:“我们这三条命。”
黄头道:“你们准备卖多少钱?”
夜行服人道:“十万两!”
黄头笑了,道:“三条命十万两不是很贵。”
夜行服人道:“本来就不贵!”
黄头拉下脸,道:“但是我却看不出来你们凭什么值十万两。”
夜行服人道:“就凭我手里的这柄剑!”
他话音刚落,剑就出鞘,只听“刷”的一声,剑风破空,接着又是“叮”的一声响,桌上已有三只茶杯拦腰被剑锋削平,装满茶水的杯子没有破,只是流出点水而已。
夜行服人用剑尖挑起一个杯子,茶杯没有破、切口平整。这一剑的力量和速度,就是不会用剑的人也应该看出来了。
黄头的脸色变了。
夜行服人道:“怎么样?”
黄头老实的道:“好快的剑!”
夜行服人道:“比起那个瓜娃怎么样?”
黄头道:“瓜娃?”
夜行服人道:“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个叫瓜娃的人,经常和六爷过不去。”
黄头道:“所以你们是来替六爷办这件事的?”
夜行服人道:“好货总得卖给识货的人!”
黄土赔笑道:“我保证六爷是个识货的人!”
外面突然冷冷的有个人道:“只可惜,这三位仁兄却不是好货。”
黄头怔住了。
这句话并不是他的小弟们说的,说话的人就在黑衣人背后。
刚才他背后明明只有两个跟他一起来的伙伴,现在忽然变成了三个人。谁也没有看清楚多出来的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在哪里来的?
这个人也是一身黑衣黑裤,身材比夜行服人要瘦小一些,站在他两个伙伴之间,就好像门缝中间的人,随时会被挤扁。可是他的两个高大伙伴,却偏偏连动也不动。他们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受了别人侮辱都不敢出头的人。他们曾经跟随夜行服人多年,出生入死多回,身经百战。
夜行服人听到背后的声音,还没有回头,人就已经蹿出去,大声喝道:
“拿下来!”
夜行服人的两个伙伴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只不过脸色变了,变得很奇怪。夜行服人回头一看,脸色也变了。
夜行服人的两个伙伴脸色不断在变,慢慢的五官也开始变化,扭曲起来,然后血在他们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里同时慢慢的流出来。
站在“门缝”的黑衣黑裤这个瘦小的人,脸色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的脸很小、眼睛也很小、眼睛却带着对什么都仇恨的意思。
这种仇恨是天生的,或者是从小就开始对一切都有着毁灭的热爱!
看见这双眼睛,夜行服人竟忍不住打了冷颤,厉声喝道:“是你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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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有双怨毒的眼睛,黑衣人冷冷的道:“除了我还有谁?”
夜行服人道:“你是谁?”
黑衣人道:“天煞,残刀。”
听到这四个字,夜行服人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道:“我姓云,云海天。”
残刀道:“云中剑云海天?”
云海天点点头,道“可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
残刀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你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云海天道:“难道这件事你们已接了下来?”
残刀道:“难道我们不能接?”
云海天道:“我知道只要是天煞接下的事,就没有人能插手。”
残刀道:“你知道就好!”
云海天道:“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已插手!”
残刀道:“哦?”
云海天道:“所以你不一定要杀人的!”
残刀道:“一定要杀!”
云海天道:“为什么?”
残刀道:“我喜欢杀人!”他残忍的笑了笑。
他说的是真话,无论谁现在看见他的眼睛,就应该看得出来他真的喜欢杀人。
云海天看着他的眼睛,两个瞳孔缩了起来,心沉了下去,但是他的剑已刺了出去!
这一剑的力量比刚才削平茶杯时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刺的是残刀的胸膛,不是咽喉。因为胸膛目标更大,更容易成功。
可是残刀闪开了。
他的人一闪开,两旁的黑衣大汉立刻迎面向云海天的方向倒下。
云海天一惊想挡开,残刀已到了他的腋下。
包括黄头在内,没有人看见残刀出手,只看见云海天的脸色和他的两个伙伴一样,变了。不但脸色改变,慢慢的五官也开始变化,扭曲起来,然后血在他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里同时慢慢的流出来。
茶馆里面立刻散发一阵臭气,有四个人红着脸扥了下去,他们的裤子已经湿透。
可是没有人笑话他们,因为每个人都几乎被吓破了胆。
杀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杀人方式。对于他来说,杀人已不是杀人,而是一种艺术、一种享受。
直到云海天的身子完全冰凉,残刀还贴在他的腋下,还在享受着一个人逐渐死亡的滋味。
如果你也能感觉到紧贴在你身上的一个人,身子逐渐冰冷僵硬时,你才会了解到那是种什么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头才能移动自己的脚。
残刀忽然抬起头,看着他道:“现在你已知道我是谁?”
黄头低头道:“是。”
他不敢看这个人,他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
残刀道:“你怕我?”
黄头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
残刀道:“我知道你一定也杀过人,为什么还要怕我?”
黄头道:“因为,因为我......”
残刀道:“是因为我杀人的方法可怕,还是因为我喜欢杀人?”
黄头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
残刀忽然道:“你见过无心没有?”
黄头道:“没有。”
残刀道:“你如果见到他杀人,才明白要怎么样杀人才能算真正的杀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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